話說阮蝶和心娘斗蠱之事在苗疆穿得沸沸揚揚,說書人的嘴里,那是每一句實在話。有的說新任苗疆圣女——心娘,那可了不得,又是將殺苗疆皇族一家十六口的白衣道士毒死,又將苗疆叛徒阮蝶帶回來任由族長發(fā)落;也有人說,白衣道長和阮蝶沒死,被一個青衣女子所救,那女子是天上的仙女,還有人說心娘是偷了人家白衣道長不要的衣服,回來作個交代的。眾說紛紜,不過心娘總算沒丟了新任圣女的位置,屠殺苗疆皇族這件事也告一段落。
自從貴妃缺了一條手臂之后,被關(guān)在青鸞殿,整日里瘋瘋癲癲,就連太子都因此事被牽連,貶為成王,鎮(zhèn)守南荒邊疆。這貴妃是個心思歹毒的,可成王卻是個少年英雄,人長得恍如天人不說,文韜武略,奇門術(shù)數(shù),那是無一不通,無一不曉。
可惜這個王朝的氣數(shù)已盡,即使有前太子這般人物,也是沒有辦法改變什么。
“父王還是打算把王位傳給皇叔嗎?”太子和他的老師在軍營中商議此事:
“是的,太子殿下,臣的建議是,不如直接仿前朝太宗皇帝,玄武門之變,吾等愿誓死追隨太子殿下。”太子太保如是說。
“可是,這是大不敬之罪,一旦失敗,你我九族的項上人頭,可就沒了。”太子還是猶豫不決,他的老師此刻跪在他面前: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吾等看在眼中。您是臣從小看著長大的,如若不是貴妃多事,這皇位怎能輪得到建王呢?建王為人陰險狠毒,唯利是圖,如若這天下讓他得了,遭殃的是黎民百姓吶!”太子心善,也不忍萬民被建王荼毒,下了決斷,下月帶兵北上,以清君側(cè)之名,直接殺入勤政殿。
而葉序繁這邊也終于收到師傅的第三封飛鴿傳書,上面寫著:“入南疆,保太子,殺皇帝,囚貴妃。”
“師姐,師叔是什么意思?”阿淇接著葉序繁遞過來的書信,大吃一驚:
“什么?這天下要亂了嗎?”葉序繁點點頭,回答道:
“自古帝王興衰更迭,都是常理,而我們道士的職責(zé),就是懲奸除惡,幫助明君重建盛世王朝,可亂世明君需要我們幫扶,我們就義不容辭。”周慕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
“我這邊也寫封書信,告訴父母親這件事,讓他聯(lián)絡(luò)關(guān)中商會,馬上給太子那邊籌集糧草兵馬。”葉序繁:
“不急,我們這邊先和太子殿下匯合,等師傅他們趕到南疆,再行商議此事,況且南疆那邊肯定會和朝廷暗通款曲,聽說皇后是苗疆人,他們這邊肯定會給我們使絆子,我們要小心為上。”阮蝶擺擺手:
“什么苗疆人?別什么都按在我們頭上好不好?我們苗疆可沒出過皇后,她頂多是之前師從苗疆,被哪個高人指點過,我們苗疆人和漢人世世代代都不通婚,哪來的苗疆皇后?”葉序繁自知失言,周慕瑜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我們還是找到太子殿下要緊,我們和誰聯(lián)絡(luò)?”
“師傅沒說,不過我們?nèi)ケ鵂I的路上,定然會有師姐師妹與我們匯合!”葉序繁說罷上馬,周慕瑜等人也上了馬車,往苗疆的兵營趕去。
心娘此時還是一路跟著葉序繁他們,他們猜的果然不錯:心娘和苗疆皇族支持建王,肯定會與葉序繁他們作對,而心娘此時看到葉序繁他們正在趕往軍營,頓時心生一計。她向新任東長老招招手:
“你不是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兒?借你女兒一用可好?”東長老自然是不情愿的,可耐不住心娘的淫威,還是妥協(xié)了。
這東長老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兒,比心娘還要大兩歲,出落得亭亭玉立,標(biāo)志得緊。她身上沒有苗疆人獨有的那種邪氣,反而一副中原道士的模樣。心娘將她扮作葉序繁的師姐師妹模樣,讓她在他們?nèi)ボ姞I的路上守株待兔,魚目混珠。
天香樓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葉序繁一行人也打算先在這個客棧歇歇腳,明日差不多就可以趕到南疆與中原邊界的軍營了。
“大師姐,你可算來了,我都在這兒恭候多時了。”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朝葉序繁跑過來,那模樣還有幾分像黛黛。
“師傅怎么跟你們說的?是讓你接應(yīng)我們?nèi)ボ姞I的嗎?”葉序繁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老是逗得阮蝶憋不住笑,不過這個時候,她可不敢取笑葉序繁。
“是啊!你們在這兒先住上一天,我明日就跟著你們?nèi)ボ姞I,和太子的老師會面。”葉序繁點點頭,紫衣女子安排他們一行人住下了。
約莫二更,若傾夢到有個紫衣女子在和她訴苦,說自己在黑暗的地窖里十分害怕,讓她來看看她。若傾被噩夢驚醒,也顧不得其他,將葉序繁叫起,阮蝶睡得死,怎么都叫不醒,只有葉序繁和若傾二人跟著夢中人的指引,朝客棧附近的地窖走去。
火把照亮了幽黑的地窖,果不其然,有一具尸體,就是給若傾托夢的紫衣女子。二人將女子從地窖拖出來,拉到客棧若傾的廂房內(nèi),若傾為女子把脈,發(fā)現(xiàn)女子還有一線生機,立刻給她服下了一粒九轉(zhuǎn)還魂丹,女子咳嗽兩聲,雖然氣息很是微弱,總算醒轉(zhuǎn)過來:
“大師姐,你可算來了!你們千萬別錯信了旁人,那個穿著我衣服的女子,是建王手下的人,她不是要帶你們?nèi)ヌ拥能姞I,而是要帶你們?nèi)ソㄍ醺!比~序繁這才知道自己又被人算計了,若不是女子托夢給若傾,她也一向信這些東西,他們這一行人怕又要死的死,傷的傷了。
“我們先按兵不動,葉道長,你先擬一封書信給天山的師叔,告訴他們我們在南疆這邊要對付的人不少,有很多建王的人,讓他們盡快趕來。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到時候把建王的老巢一窩端了,豈不更好?”若傾冰雪聰明,又沒有阮蝶那么沖動,葉序繁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聽后覺得這個提議甚好,決定一切聽從若傾安排。
翌日,紫衣女子在前頭趕馬帶路,阮蝶和若傾在后頭的馬車上,阿淇、葉序繁和周慕瑜在前頭一人騎一匹馬。幾個人大約午時就趕到了軍營,紫衣女子笑笑,說道:
“我這就去告訴太子太保大人,說天山的道長們前來相會。”葉序繁點點頭,目送她離開。不一會兒,果然如葉序繁和若傾所料,這里根本不是太子的軍營,而是建王的府邸。
“喲!老熟人了啊,好久不見呢!”心娘和新任東長老雙雙站在一個中年男人身后,那個中年男人約莫三十多歲,雖然長得還算眉清目秀,可那雙凌厲算計的眼睛,讓他看起來不像什么好人。
“他們就是你說得中原的道士?就是他們把張貴妃搬倒了?”建王低下頭瞅著眾人,發(fā)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來人!將若傾姑娘放了!”建王曾經(jīng)受過重傷,所幸得若傾相救,從此便對若傾情根深種。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夢,這么些年來建王四處找尋若傾,卻總是不能抱得美人歸。如今相見,又怎么忍心她受半分苦楚。
“建王殿下,不能放!這個女子醫(yī)術(shù)了得,況且她和葉序繁他們是一伙的,難道您的王圖霸業(yè)不重要了嗎?”心娘在旁勸阻,卻被建王扇了一個耳光:
“放肆!本王的事情什么時候還輪得上你一個小賤人管了?你們族長對我說話都得客客氣氣的,你算什么東西,來教本王做事?你這苗疆圣女怕是當(dāng)膩了,還是你的項上人頭在你脖子上呆夠了?”心娘見此情景,也只好低著頭,灰溜溜地走了。
“我說過!你不適合當(dāng)皇帝,我也不想做你的短命皇后。”若傾開門見山,建王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一副笑嘻嘻的臉龐,對著若傾:
“咱們先不說這些個,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來人!都給本王放了!”建王一聲令下,他的家奴便給眾人松了綁。
“咱們進(jìn)來喝口茶,慢慢聊,來人吶,將這些好朋友們都安排到本王府中上等的客房!尤其是若傾姑娘。”建王說罷,王府的管家便帶著眾人來到了內(nèi)院,將一行人安排妥當(dāng)之后,又回到建王的身邊,聽候吩咐。
心娘因為這件事記恨上了建王,可又礙于族長的面子和族人的生計,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把氣都撒在了東長老和她女兒身上:
“你這個賤人!那時候為什么不把若傾毒死?我教你的蠱術(shù)是擺設(shè)嗎?蠢物!”紫衣女子看她亂發(fā)脾氣,卻不敢吱聲,東長老看女兒受氣,也是敢怒不敢言,惡狠狠地瞪了心娘一眼,默不作聲。
“回圣女,您當(dāng)時只是交代將他們帶到您和建王殿下的面前,沒說要下毒害死若傾姑娘啊。要是我這邊自作主張壞了事,您不是得責(zé)罰我嗎?”紫衣女子也生了一張能言善辯的嘴,心娘看到她如此會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個耳光打在了紫衣女子的臉上:
“我讓你聽著,不是讓你跟我犟嘴,你這么喜歡跟我對著干,不如我把你帶到族長面前,你好好跟他說你是怎么辦事的?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舍得殺,你算什么東西?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小螞蟻,你還敢犟嘴?”紫衣女子受了她這股子無名火,實在是委屈,東長老此時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圣女大人,不就是受了建王殿下一點氣嗎?我看建王殿下對若傾那個小賤人似乎有什么舊情,您精通蠱術(shù),我們找個機會把那個小賤人毒死,您不就解氣了?何苦拿若若撒氣,你把她打壞了,到時候她可怎么拖著病體伺候您老人家呢?”東長老比之前那個東長老更懂人情世故,這一番話也是說得心娘沒了脾氣,此事也就此作罷了。
葉序繁那邊的飛鴿傳書也是很快到了天山,天山的掌門大師姐看到了這封信,也是派了本門一半以上的弟子直接趕往苗疆,并且通知中原其他門派,盡量加派人手趕去苗疆與葉序繁等人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