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天氣開始回暖,讓人總想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看著柳樹發出的嫩芽在空中隨風飄蕩,心情也隨之活躍起來。
高美圓坐在門診樓外的花壇邊,享受著片刻寧靜的時光,平復一下身心疲憊的心情。她在婦產科已經工作了四年多,見到了無數家庭中的陰暗面,可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仍然讓她感到悲哀。
幾天前,一位懷孕九個月的孕婦突然大出血,被一輛計程車送到了醫院。送來時她一直昏迷不醒,可是如若不能立即手術,會有生命垂危的風險。醫院給她的丈夫打通了電話,但他的丈夫只說了一句“不用搶救”便掛斷了電話,而她的父母也支支吾吾沒給出什么意見。一條鮮活的生命擺在她們面前,如果胎兒能夠平安降生,那便是兩條命。緊急之下,醫院決定對她立即進行手術。幸運的是,母女平安。由于嬰兒尚未足月,體質虛弱,暫時待在了保溫箱中。手術過程中,他的丈夫又打回電話詢問在哪家醫院,當時是高美圓接通的電話,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要來醫院照顧自己的妻子。
第二天他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女子從保溫箱中抱出嬰兒來到嬰兒媽媽的病床前,頤指氣使地看著嬰兒媽媽,“就算你是他的妻子又怎么樣?他說了,以后小寶叫我媽媽。至于你,簽了這份離婚協議,之前你侮辱我的事便一筆勾銷。對了,你凈身出戶。”而她的丈夫則全程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的媽媽也打來電話,說“欣欣啊,你就簽了離婚協議吧。你簽了后,我們就能拿到30萬,30萬干什么不行?聽媽的話。”
那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從醫院天臺上跳了下去,并在病床邊留下了一封遺書,痛訴了她自遇到丈夫后發生的凄慘遭遇。她原本便有了輕生的想法,是她的孩子給了她一線希望。現在孩子沒了,她活下去的念頭也斷了。
高美圓替她感到不值,因為別人的錯誤而斷送了自己的生命。如果她當初可以及早脫身或者這次能夠奮力反抗,或許迎接她的會是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現在人沒了,便什么也都沒有了。但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可以活得明明白白,冷眼看待身邊的一切,而不讓感性占了上風呢?人活一世,不免多多少少都沾了點俗氣,自己難道不是也一樣?
沈星在樓上看到高美圓獨自坐在院子里,便下了樓,出門的時候看到旁邊的迎春花開得正艷,順手摘了一朵放在高美圓的手中。她看了一眼,發現花蕊中藏了一只飛蟲,便丟在了身后的冬青樹叢中。
沈星看著自己一番好意被隨意丟棄,氣急敗壞地走了。
高美圓低聲說了句,“幼稚”。由于某種特殊的緣分,高美圓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和沈星在一個班級。初一下學期的時候,正全神貫注于解數學題的高美圓眼前突然出現一只蠕動的毛毛蟲,她尖叫著從椅子上跳起來。由于動靜太大,全班同學都看向了她,那是她第一次當眾出丑。后來,她又在自己的鉛筆盒中、桌凳里、書包中見到了各式各樣的小蟲子,她知道幕后黑手是沈星,因為她站起來后,清楚地看到坐在身后的他正在偷笑。她想讓老師幫她主持正義,但奈何沈星是老師眼里的好學生,自己也沒有證據,便不了了之。于是,她開始研究這些蟲子,以至于后來,生物學成了她學得最好的一門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