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幾天,季折川回到學校,發(fā)現(xiàn)班上風平浪靜,他這才放下心來。
他一旦想起那個女生,就會再為她作一幅畫。上色的,沒上色的,線條簡潔的,構(gòu)圖復雜的,都有,全部訂裝在一起。
冬天很漫長,好不容易熬到春天,青志趁著春暖花開之際,組織成員去福利院看望那里的孩子。
提出方案到正式出發(fā)隔了好幾天,此時空中是各種鮮花的芬芳。
在等待人來齊的間隔,他仍然是遠遠的看著她。
她和她的朋友調(diào)笑,撿起落在地上的花瓣,把它們聚在一起,不少在空中旋轉(zhuǎn)的花瓣停留在她身上,她把她們撫到手心里,再一片片夾進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里。
來到福利院,他不受小朋友的歡迎,只能手足無措地站著。
那些孩子圍著她和她的朋友,他們聚在一起唱周杰倫的《稻香》。
雖然歌聲混雜在一起,但他還是聽出了他的聲音,他就這樣想象著風吹麥浪的畫面。
青志成員來看望福利院并不會帶小零食,只會和他們做一些小游戲,再把帶來的一些生活用品交給管理員。
離開時各回各家,季折川依依不舍,久久佇立,直到她的背影的消失在視線中。
他想著以后再見,轉(zhuǎn)眼就被車撞斷腿。
季折川哭笑不得,好在不是很嚴重,對方也賠了一筆錢,兩個月后他又得以重返校園。
不過季折川再也沒去過青志,他想著兩個月沒去,自己肯定早就被開除了,沒必要再去自取其辱。
只可惜,他連那個女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恨自己的有口難言。
高二重分班,開學初就讓他與她再度相遇,表面鎮(zhèn)定是假,欣喜若狂是真。
更幸運的是,他們在同個班級,在不用他開口的情況下,他終于得知了她的名字。
李書眠,你好。很榮幸將與你度過剩余的高中時光,我是季折川。
拉回思緒。
李書眠這邊也吃完了飯,插上吸管喝旺仔牛奶。
“我挺好奇你當初進青志的時候,你是怎么回答問題的?!?p> 季折川習慣性撓頭,“就,還蠻尷尬的?!?p> “我是真好奇,你說說吧?!?p> “好吧,其實我記不清了。”
“噢……可惜。”
離上課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李書眠拿出前幾天在書店買的詩集快速閱覽。
翻到中間,臉上浮現(xiàn)出疑惑,不自覺開口:“為什么要用黃金來形容愛情?”
李書眠趴在桌子上看她,回答:“可能是因為,對于普通人來說,黃金和愛情都是不可多得的吧。”
李書眠拿開詩集,和季折川注視,季折川微笑著,她也跟著微笑。
“是這么個道理!我怎么沒想到。”說完又把詩集移回眼前。
季折川盯著她的手腕,緩緩開口:“李書眠同學。”
“怎么啦?”
“你手上的紅繩好好看。”
李書眠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沒什么特別啊,很普通的紅繩?!?p> “好像很多人都有,但是我沒有?!?p> 李書眠突發(fā)奇想,“要不哪天我倆去寺廟給你求一根?”
季折川眼睛亮了亮,“好啊?!?p> 說干就干,周末季折川和李書眠相約清泰寺,進去之前季折川還在猶豫:“我們未成年,真的可以進去嗎?”
李書眠:“我覺得……你真的不太聰明?!?p> 走進去,寺院的中間有一課枝蔓茂密的樹,上面掛了許許多多寫上愿望的紅飄帶。
李書眠帶著季折川走完流程,在“緣”的加持下得到了一根紅繩。
“我?guī)湍愦魃习??!?p> “謝謝。”
“左手還是右手?”
季折川伸出了右手。
這根紅繩嶄新,色澤鮮艷。李書眠熟練地打上結(jié),拍拍雙手,示意季折川戴好了。
季折川轉(zhuǎn)動著右手手腕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來都來了,要不要順便許個愿?”
季折川點頭同意。
拿到兩條紅色飄帶后,季折川從隨身攜帶的書包里拿出兩支筆,給了李書眠一支簽字筆就,自己用秀麗筆。
李書眠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東西,有用沒用的都寫上了。
季折川豎著寫了8個字。
寫完后,就到把飄帶系上樹的環(huán)節(jié)。
低處已經(jīng)被掛滿了,只能掛到較高的地方。
季折川將自己的系在了樹的邊緣處,李書眠還在踮腳張望尋找可以系上的地方。
“李書眠同學,我?guī)湍恪!?p> “你不會是想偷看我的愿望吧?這可不行,我自己來就好。”
“我沒有啊……好吧?!?p> 終于李書眠也將自己的飄帶系了上去,離季折川的飄帶很遠。
季折川一臉無辜:“你不問問我寫的什么嗎?”
李書眠擺擺手:“不問,問了我就要告訴你我寫了什么,不劃算。”
李書眠走在前面,季折川訕訕地跟著她。
身后是無數(shù)的紅色飄帶在隨風飄搖,陽光照在干涸的字跡上,那句“李書眠要平安喜樂”也將在漫長的時光中被磨損直至消失。
季折川欣喜回到現(xiàn)在居住的外婆家,打開門的瞬間,心沉到了最低。
葉蒔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著他微笑。
季折川喉嚨干澀,發(fā)不出聲音,雙腳也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難以動彈。
“小川,我回來了,和我回家。”
季折川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別傻站在門口,進來把行李收好?!?p> 季折川緩慢地移動雙腿向前。
葉蒔提高音量:“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做事拖拖拉拉的,和你爸一個德行,叫你快點?!?p> 季折川麻木地開口:“外婆呢?”
“呵和我吵了一架,氣不過回房間了。”
季折川明白,他又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他不再掙扎,回去收拾東西。
兩個小時后季折川終于理好行李,臨走之前他敲了敲外婆房間的門:“外婆,我走了,再見?!?p> 季折川回到和葉蒔的家。因為很長時間沒人居住,空氣中彌漫著霉味。
季折川置若罔聞,不停地把自己的行李往自己房間搬。
所有東西都放好后,季折川和葉蒔一起打掃衛(wèi)生。
葉蒔看見了他用水浸泡的石頭,拿著放著石頭的容器就要丟進垃圾桶。
季折川眼疾手快一把奪回護在懷里。
“說了多少次別動我東西。”
“小川你什么態(tài)度,你看看你,這些破石頭你拿來干嘛?”
“我喜歡不行嗎?”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兒子,喜歡一堆破石頭,行行行,我不碰你東西還不行?!?p> 季折川把裝著石頭的容器重新放回桌子,但視線一直沒離開桌子。
他不相信葉蒔的話,一直盤算著怎么保住自己辛辛苦苦撿來的這些石頭。
至少,也要放在信得過的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