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頹然癱坐著,時(shí)(shí)不時(shí)(shí)大笑兩聲:“沒(méi)想到啊,沒(méi)想到啊,我慕容博縱橫半世,與無(wú)數(shù)(shù)奸佞之人打過(guò)交道,最后卻敗在了自己女人手中。哈哈哈哈……”
而趙思思在一旁冷眼看著狀若癲狂的慕容博,嘴角泛起笑意。
這個(gè)(gè)布置了大半年的局,終于還是趙思思贏了。她贏的并不是計(jì)(jì)謀,而是人心。與慕容博同床共枕已經(jīng)(jīng)數(shù)(shù)年,她深知慕容博的弱點(diǎn)(diǎn)和軟肋,也足夠了解慕容博的長(zhǎng)(zhǎng)處和韜略。
可慕容博,卻始終只把這個(gè)(gè)同床異夢(mèng)(mèng)的女人當(dāng)(dāng)做自己的妃子。
趙思思的曲意逢迎,被慕容博當(dāng)(dāng)做了被真誠(chéng)(chéng)感化;趙思思不經(jīng)(jīng)意間的涉政之舉,被慕容博當(dāng)(dāng)做了為己分憂;趙思思借故離宮返鄉(xiāng)(xiāng)經(jīng)(jīng)營(yíng)(yíng)黨羽,被慕容博當(dāng)(dāng)做了思念親人……
在慕容博的眼里,趙思思一切行為都是正常的。
可憐的一代梟雄,在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在官場(chǎng)(chǎng)都是所向披靡,戰(zhàn)(zhàn)無(wú)不勝。可最終逃不了紅顏之禍,泱泱國(guó)(guó)度眼看著就要葬送在這個(gè)(gè)平日里百般寵愛(ài)的妃子手中。
但慕容博竟沒(méi)有悔意。
到了如今這個(gè)(gè)時(shí)(shí)候,慕容博突然意識(shí)(shí)到,趙思思與炎華帝國(guó)(guó)孰輕孰重這個(gè)(gè)問(wèn)題似乎連他自己都給不了答案。盡管在此之前,他一直以江山社稷、百姓臣子為重。
回頭想想,有機(jī)(jī)會(huì)(huì)擊潰自己的大概還真只有趙思思一人而已吧。慕容博心中自嘲,他不是沒(méi)有想過(guò),只是每當(dāng)(dāng)想到趙思思的臉,他就自動(dòng)(dòng)將其放在己方陣營(yíng)(yíng)。背叛,他絕不可能把這兩個(gè)(gè)字加在趙思思身上。
即使假設(shè)(shè)也不行。
直到此刻,他才驚覺(jué)趙思思在他心中的地位。
一介帝王的軟肋,趙思思就是他慕容博的軟肋。
對(duì)(duì)此,趙思思深知,于是才有了這一系列事情,于是才發(fā)(fā)展到了今天這一步。
“靜靜地享受吧,接下來(lái)的三天我會(huì)(huì)陪你觀賞長(zhǎng)(zhǎng)安城的盛會(huì)(huì),畢竟那是我精心籌劃了一年的禮物啊。”斜睨著慕容博,趙思思冷笑道。
“若你只是篡我皇位,我束手就擒又有何妨……”扶著座椅,慕容博緩緩站起,下一瞬,他似乎變了個(gè)(gè)人似的,雖然頭發(fā)(fā)已經(jīng)(jīng)略顯散亂,但氣度威嚴(yán)(yán)竟更勝帝王,“但而今你踐我江山,亂我社稷,屠我子民,還欲滅我炎華!你問(wèn)問(wèn),我們炎華兒女可愿?!”
這一刻,慕容博變得再無(wú)軟肋!
“外國(guó)(guó)奸人,滾出炎華!”
慕容博一語(yǔ)落下,頓時(shí)(shí)守在觀眾席后面的近百名士兵齊聲喝道。再配上一百多桿長(zhǎng)(zhǎng)槍頓地的“咄咄”聲,一時(shí)(shí)間嚇得那十八個(gè)(gè)州國(guó)(guó)的使臣都不敢說(shuō)話,他們雖然都是高手,但真逼得整個(gè)(gè)會(huì)(huì)場(chǎng)(chǎng)內(nèi)(nèi)兩萬(wàn)五千多的炎華居民狗急跳墻,就憑他們這三四十個(gè)(gè)修者可招架不住。
更何況,炎華帝國(guó)(guó)官方也有三十修者還在會(huì)(huì)場(chǎng)(chǎng)之內(nèi)(nèi),其中更不乏元魂境巔峰的戰(zhàn)(zhàn)力存在。
若真動(dòng)(dòng)手,誰(shuí)也討不到好。
“外國(guó)(guó)奸人,滾出炎華!!”
有人一帶頭,場(chǎng)(chǎng)內(nèi)(nèi)兩萬(wàn)多百姓頓覺(jué)熱血沸騰,齊聲喊了起來(lái)。
看了看全場(chǎng)(chǎng)的氣氛,慕容博頗為滿意,至少在他治下沒(méi)有孬種:“哪怕戰(zhàn)(zhàn)至一兵一卒,也要維護(hù)(hù)炎華帝國(guó)(guó)的尊嚴(yán)(yán)!”
“誓死一戰(zhàn)(zhàn),揚(yáng)(yáng)我國(guó)(guó)威!”
“誓死一戰(zhàn)(zhàn),揚(yáng)(yáng)我國(guó)(guó)威!!”
民眾們近乎是扯著嗓子嘶吼,他們沒(méi)有足夠的力量,但他們的膽氣全部通過(guò)吼聲傳遞了出來(lái)。嚇得武道會(huì)(huì)場(chǎng)(chǎng)中那六七千外地趕來(lái)的觀眾面如土色,在人群之中跟著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使臣席上,十八個(gè)(gè)州國(guó)(guó)的使者都陰沉著臉,他們顯然沒(méi)料到這種情況下,炎華帝國(guó)(guó)還能維持這么穩(wěn)(wěn)固的凝聚力。他們的計(jì)(jì)劃之中,將慕容博和一干主將困在武道會(huì)(huì)場(chǎng)(chǎng),待聯(lián)(lián)軍全殲炎華軍隊(duì)(duì),攻打至長(zhǎng)(zhǎng)安城時(shí)(shí),慕容博也只能認(rèn)(rèn)命。
可沒(méi)想到的是,炎華帝國(guó)(guó)是如此瘋狂。
看現(xiàn)(xiàn)在這架勢(shì)(shì),慕容博似乎是想煽動(dòng)(dòng)全體民眾的民族情緒,從內(nèi)(nèi)部突圍出去。
“慕容博不愧是慕容博,即使被人掐中軟肋,也還是一個(gè)(gè)響當(dāng)(dāng)當(dāng)(dāng)?shù)臐h子!”
趙思思也笑了起來(lái),她可不管現(xiàn)(xiàn)在的局勢(shì)(shì),她也不管炎華帝國(guó)(guó)究竟是生存還是滅亡。她唯一的目的就是看著慕容博陷入絕境,然后看著慕容博在絕境中掙扎求存,這就夠了。
女人的報(bào)(bào)復(fù)(fù)心,竟然如此可怕!
“蕭云,你干嘛?”
東席臺(tái)(tái)前,趙思思與慕容博正在針?shù)h相對(duì)(duì),而蕭云這時(shí)(shí)來(lái)到了席臺(tái)(tái)后面,他重新背著黑鐵劍盒,在朝慕容博走去的路上被駱老大給攔了下來(lái)。
“我找皇上。”蕭云答道。
“找圣上干嘛?”駱伯虎看了看前面,那里慕容博和趙思思還在角逐,他擔(dān)(dān)心蕭云上前干擾到慕容博,只得進(jìn)(jìn)一步問(wèn)道。
“索要我的東西。”蕭云答。
“你的東西?”駱伯虎還沒(méi)反應(yīng)(yīng)過(guò)來(lái),杜宇兩步近到身前,問(wèn),“你是想要定魂丹吧?”
蕭云點(diǎn)(diǎn)頭。
“喏,給你。”杜宇隨手一翻,取出一個(gè)(gè)玉瓶,遞給蕭云,接著再拿出一副卷軸,同樣遞給蕭云,“這是你首冠的獎(jiǎng)(jiǎng)品,六階定魂丹,還有完整的《帝印決》。”
蕭云一一接過(guò),心里這才安定了少許。
“喲~蕭兄,答應(yīng)(yīng)你的定魂丹我可是完成任務(wù)(wù)了。”杜宇把東西交給蕭云之后,視線直接轉(zhuǎn)(zhuǎn)移到蕭云的身后,并且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
蕭問(wèn)天跟在蕭云身后,背負(fù)(fù)雙手而來(lái),見(jiàn)到杜宇后說(shuō)了聲:“多謝。”
“父親竟和杜宇相識(shí)(shí)?這定魂丹也是父親請(qǐng)(qǐng)杜宇煉制?”看見(jiàn)杜宇和自己的父親十分熟識(shí)(shí)的樣子,蕭云心中閃過(guò)不少念頭。
“蕭云,你是來(lái)拿解藥的嗎?”席后的動(dòng)(dòng)靜,趙思思和慕容博不可能沒(méi)察覺(jué)。這不,趙思思拖曳著步子,朝蕭云走去,“說(shuō)起來(lái)還多虧了你呢……”
“我可不知道那枚木戒內(nèi)(nèi)有這么強(qiáng)(qiáng)大的力量。”面對(duì)(duì)趙思思,蕭云怡然不懼。他與她本來(lái)就是一場(chǎng)(chǎng)交易,現(xiàn)(xiàn)在他交了“貨”,也是該找她索要“錢”了。
聽(tīng)出了蕭云口中的怨懟之意,趙思思又是一笑,輕描淡寫(xiě)道:“你現(xiàn)(xiàn)在不是沒(méi)事嗎?放心,喏,給你,這就是七芯海棠的解藥。”
接過(guò)疾射而來(lái)的那一抹白光,蕭云不疑有他,趕緊來(lái)到冰冢旁,打開(kāi)玉瓶,喂還在昏迷之中的慕容青橙吃下藥丸。守在旁邊的韓山和慕容朗都沒(méi)有阻止,蕭云別的什么他們不敢說(shuō),但對(duì)(duì)慕容青橙的那一顆心絕對(duì)(duì)是不容懷疑的。
“你怎么肯定我就一定會(huì)(huì)奪取首冠?”待慕容青橙服下解藥,那張蒼白的臉漸漸爬上血色之后,蕭云來(lái)到席前,面對(duì)(duì)趙思思說(shuō)道,“木戒中的力量雖大,但若不是在石塔頂端爆炸,它有可能摧毀不了整個(gè)(gè)機(jī)(jī)關(guān)(guān)系統(tǒng)(tǒng),那樣的話,你們的行動(dòng)(dòng)就會(huì)(huì)功虧一簣。”
“我們不敢肯定你,但我們相信葉蒼啊。”趙思思嫵媚一笑。
原來(lái)如此,蕭云立即明白過(guò)來(lái),這樣說(shuō)起來(lái),即使自己不突破到御元境,葉蒼還是不會(huì)(huì)跟自己打:“原來(lái)連葉蒼都是在你們的陣營(yíng)(yíng)之中,好手段。”
說(shuō)到底,葉蒼竟只能算是陪賽。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替蕭云排除一些障礙,在最后關(guān)(guān)頭將首冠之位拱手相讓。不得不說(shuō),趙思思算計(jì)(jì)的這一手的確周密,他們最初的想法就是送蕭云上那首冠石塔!
七芯海棠之毒、木戒、趙思思、十八州國(guó)(guó)……一切都連得上來(lái)了。
“蕭云你!”
兩人的對(duì)(duì)話一句不落地鉆入了周圍人的耳中,駱伯虎也是心系國(guó)(guó)家的人,聽(tīng)懂了這事件原委之后,雖說(shuō)不上勃然大怒,但也是有些生氣,畢竟他對(duì)(duì)蕭云也還是挺看好的。
再加上五弟駱虎對(duì)(duì)蕭云的關(guān)(guān)照,更讓他們駱家五虎對(duì)(duì)蕭云寄托了一些特殊的期望。只是沒(méi)想到,如今蕭云竟**人串通在一起,雖說(shuō)事出有因,但消息突然,他們一時(shí)(shí)間也不能接受。
“哈哈,蕭云,這下連你也在我們的陣營(yíng)(yíng)中了哦。”
趙思思始終掛著笑容。
“趙思思,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蕭云搖了搖頭,對(duì)(duì)于駱伯虎的責(zé)(zé)怪他只能埋頭認(rèn)(rèn)下,但對(duì)(duì)趙思思,他的態(tài)(tài)度可就不那么好了,“我心中雖無(wú)家國(guó)(guó)之念,但我在炎華帝國(guó)(guó)生活了也有三年之久。我雖與你達(dá)(dá)成交易,助了你一臂之力,但我得承認(rèn)(rèn),犯下的錯(cuò)(cuò)也只有我自己來(lái)彌補(bǔ)(bǔ)。”
“意思是,你要與這群甕中之鱉共進(jìn)(jìn)退了?”趙思思指著慕容博,指著駱伯虎,指著杜宇,指著千姬和凌恒,指著觀眾席間兩萬(wàn)五千炎華百姓。
“我掌君子之劍,自要承襲君子之志。聯(lián)(lián)軍來(lái)犯,涂炭生靈,弱肉強(qiáng)(qiáng)食雖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但鋤強(qiáng)(qiáng)扶弱亦是我君子劍主的責(zé)(zé)任擔(dān)(dān)當(dāng)(dāng)!”蕭云字字句句鏗鏘有力,饒是駱伯虎也不住點(diǎn)(diǎn)頭,“劍來(lái)!”
鏗鏘一聲,背上鐵盒打開(kāi),君子劍泛著白光射出。
“而今,我還要向你索要一件東西。”仗劍直指趙思思,蕭云目光凜凜,冷聲說(shuō)道。
“什么?”趙思思問(wèn)道。
“索命!”蕭云毫不猶豫,“瀟湘城外、渝城道上,還有如今炎華國(guó)(guó)土上躺著的無(wú)數(shù)(shù)尸骨,戰(zhàn)(zhàn)火蔓延,燒毀了多少家園,讓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多少老人失去了兒子,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拜你一己之私所賜,索你性命,以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