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劉嚴發現自他進入這間房間，談話的主動權一直在對方手里，自己則被牽著鼻子走。他突然松開了杯子：“崔公子，你知道顧凌云是我的軟肋，所以一直在主導話題。索性我們將話攤開來講吧。”

　　崔元浩看到劉嚴識破了自己的心理戰術，“哈哈”一笑：“將軍果然是國之柱石，在下小小的手段讓將軍見笑了。”他正色道：“將軍，實不相瞞。在下發現皇上不滿世家已久，他一直在用不同的手段打壓世家。所以，皇上寵信身后無世家背景的皇貴妃，重用一門忠烈的將軍，又賜婚宋氏與你，是為了將你綁在皇貴妃一邊。近年來，皇后和太子頻頻失寵，也是這個原因。皇上想通過厚此薄彼來抬高世家的對立面，將世家的勢力打下去。如果這個局面一直下去，將軍本身自是無大礙。但是，將軍可考慮過顧凌云嗎？”

　　劉嚴心中一動，又抓起了杯子，并沒有說話，示意崔元浩說下去。

　　崔元浩拱了拱手，繼續說下去：“其實我與將軍一樣，這朝中紛爭并不會動我分毫。但是，顧凌云就不一樣了。她和她的家人先是蒙冤被屈，頂著罪名被貶為胭脂奴，受盡苦楚。皇貴妃將她發配那日定在你們府上與宋氏定親這日，將軍還不知道吧？聽說囚車可是停在你們武威將軍府門口時間不短呢。”

　　劉嚴臉上沒有神色，手中的酒杯已被捏碎。

　　崔元浩不理會劉嚴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現在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顧府一事背后都有皇貴妃參與。而將軍想要幫顧府翻案，本朝有當朝不翻案的舊例，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新的君王登基了。如果是皇貴妃的八皇子登基了，你覺得皇貴妃會讓顧府翻案嗎？而顧凌云自身則更麻煩，將軍應該是知道那些世家小姐的名節規矩吧，像顧凌云這樣，被入獄、被拍賣，又做過罪奴名節盡毀的女子，就算將來顧府翻案了，她的結局要么被家族逼死保全名聲要么被送進尼姑庵里青燈古佛一生。將軍你真的忍心嗎？”

　　劉嚴終于忍不住了，遂出聲道：“那你崔氏又會如何呢？”劉嚴沒有問太子，而是問崔氏。崔元浩知道這是劉嚴同時要東宮和崔氏的保證，劉嚴心中的天平已經倒向了他們：“我堂姐太子妃乃我崔氏嫡女，自幼聰慧異常，她讓我轉告將軍，他日她為后，必會保劉夫人顧氏凌云一生尊貴。這是我崔氏嫡女的信物，請將軍收好。”崔元浩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盒，打開蓋子，錦盒里是一枚玉鳳，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劉嚴拿起來翻看，后面是一個“崔”字。

　　劉嚴沒有絲毫猶豫，將玉鳳放入錦盒收了起來。這一收，代表鎮國武威將軍府再也不會向以往在東宮和皇貴妃之間保持中立，劉嚴明確站到了皇貴妃的對面。

　　崔元浩心中涌上了一陣難以名狀的酸楚，他沒有說服劉嚴的欣喜，平心而論，他做不到像劉嚴那樣為了顧凌云如此果決，家族和名聲說不要就不要了。他自嘲地一笑，心想：“我果然輸了。”

　　“接下來怎么做？”劉嚴正色道。

　　崔元浩回過神來：“明日太子會在朝上提出讓將軍前去皇家莊園溫泉療養，請將軍帶上顧凌云一同前去，屆時可以將她家人安全的消息告訴她，如果能問出癥結之處最好，其他我都安排好了。”

　　“那我要是有事該如何找你？”

　　“將軍放心，你需要我時我自會出現。”崔元浩自信道。

　　“這樣的崔家，難怪當今皇上要想將他們打壓下去。”劉嚴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