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屹。
窗外雷雨交加,大風肆虐。我記得譚桉討厭下雨天。
這段日子里,我總會做夢,夢見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記憶模糊的從前,夢見譚桉。在夢里,看見她,她還是像從前那樣,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人。我不愿醒來,我想和譚桉去看海。比颶風更狂妄的,是我的如海思念,它們毫無征兆的砸下來,砸得我的胸骨生疼??晌乙踩斡贍敲奪斪釉諼業捏w內,生了銹也未能反應過來。每每過往如洪水般涌來,又結了痂,連著帶血的肉,我視線模糊。
我喝完水,慢慢躺下。
故事該從哪里講起呢?
高二那年,因為父母工作原因,我們一家搬來了海鹽,這是一座臨海的城市。我從小生活在西北,看慣了高山草原,從未見過大海,我是期待的。
在這里,我遇到了譚桉。
我記得,那天陽光很好。
“大家好,我是新轉來的,我叫程屹,屹然山立的屹。大家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都別客氣!希望可以和大家友好相處共同進步!”
意料之中的躁動,我看見了大家眼中的友好。陽光懶懶的灑下來,我注意到了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那里好像沒有陽光。
一個女孩坐在這里,只有她一個人。她一直低著頭,齊肩的短發遮住了大半的臉龐,我看不清她的樣子,我總是對未知的事情充滿好奇。
“老師,我可以坐在那位短發同學旁邊嗎?”
“可以,希望大家以后都可以好好相處。我們開始上課!”
我徑直走到座位坐下,她繃直了身體,好像有些緊張,是緊張嗎?我嚇到她了?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來昨天早上順手買的兩塊糖,放在她的桌子上。
“你好啊,我叫程屹,以后咱倆就是同桌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意識到她好像有些緊張,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我還是盡力表達著我的友好,她輕輕的用食指把糖撥回了我的桌子。
“譚桉?!?p> “哪個an呀,平安的安嗎”
她用筆在她的本子上寫下了“桉”,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名字是成為羈絆的開始嗎?或許吧。
很快,我和班里的人熟絡了起來,除了譚桉,她好像不愛說話。偶然間,我說起了對于譚桉的疑惑,從他們那里,我知道了譚桉的故事。
譚桉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離異,父親賭博酗酒,母親離開,譚桉跟著父親生活。雖然譚桉成績優異,但是她的父親總是會打罵她,或許是因為她和她母親長得太過相像,又或是別的原因。他們說,譚桉性格孤僻怪異,他們說,沒有人愿意靠近譚桉,他們說,像他們家那樣的基因,譚桉又會是多正常的人呢?
這是一場被所有人默許的孤立。
不久后,班里組織了一場春游。
等我們都爬上山頂后,已經下午了。老師組織大家集合點名,所有人都在,除了譚桉。
“譚桉人呢?大家有看見的嗎?”
“沒看見。”
“她應該沒來吧,她什么時候參加這種活動啊?!?p> 被所有人遺忘了嗎?
可我記得。
“我剛剛看見譚桉了,在隊伍的最后??贍蓯求w力不支落下了,我去找找她?!?p> “好,那你去看看吧,天也快要黑了,注意安全,我們盡快下山。”老師說。
我正準備出發,身旁的朋友拉住我。
“別去了,她自己又不是沒長腳,說不定等會她就來了,你也不嫌麻煩?!?p> 我看著他,他的眼中有難以掩飾的慌張,突然有股莫名的怒火沖擊著我,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我他媽也沒讓你去,管好你自己。”
說罷,便順著上山的路開始找譚桉。
現在的我,也無法解釋當時我在想什么,是出于同情嗎?還是面對不公漠然處之的愧疚。
很快,我找到了譚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