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而過 下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其間舒婷從未放棄試圖撮合陳源和朱潔,而陳源則不厭其煩一次次表明心跡和立場。每次都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舒婷始終無動于衷。她一如既往堅稱只把他當親哥哥般對待。一如既往否認陳源真心喜歡她。
對于愛情,舒婷似乎永遠無法開竅。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哪個男生,更無法想象自己會成為別人的女朋友。似乎談戀愛對她而言是什么遙不可及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樣算喜歡上一個人。
陳源心里堆積一次次苦澀和無奈,終究想努力一次,希望能用自己的赤誠讓她打開心扉,嘗試著接納他成為男朋友而不是哥哥。
陳源歷經多次邀約終于在昨晚征得舒婷應允,答應第二天獨自陪他去市區。
兩人來到市區,舒婷陪他逛街,陳源的方向感很強,而舒婷完全是個路癡,他帶著她無論去到哪里都很清楚自己在哪個方位,舒婷瞬間變身小迷妹,對他的方向感佩服的五體投地。
陳源帶舒婷來到他前幾日做攻略精挑細選的西餐廳用餐。邊吃邊聊中,話題總能被舒婷繞到朱潔身上。
在餐廳,在路上,在回程的車上,陳源無數無數次對舒婷說:“我們可以的。”舒婷也終于覺察到了他的認真和心意。
她喜歡他的獨寵、喜歡他的關愛、喜歡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喜歡他時時刻刻的惦念,習慣了對他依賴對他任性對他撒嬌。這一切的前提是,舒婷潛意識先把他當哥哥,然后接受他這般的好。舒婷心里也泛起一絲愁緒,如今朱潔喜歡哥哥,她是不能給自己和陳源留一絲絲可能的。她只得一次次故作輕松地回應
“才不要,我們這樣當兄妹挺好呀。”
看著他認真的神情,看著他一次又一次難掩失落。她不免自責,自己理所當然接受他一切真心的付出。卻又無法給他想要的回應。
而于陳源而言,是源于喜歡源于心動。兩個人如若一如既往以兄妹的關系維持原狀,他亦是心悅誠服的。如今被舒婷一次次推向朱潔,真心一次次被否認,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直到此刻,舒婷臉上難掩的歉意終究讓他認清了現實。
回到學校,又一次將她帶到圖書館后的林蔭道。
“把手給我”陳源向他伸出手
“我不”
陳源上前一步想抱抱她,她卻退后一步躲開,最后只得強硬將她雙手握住,自從天氣轉冷,她的雙手就一直是冰的,想著要給她再暖一次。因為實在太喜歡她,就總是想更接近她,可她并不愿呢,他也不舍得去勉強她。
“明年我再追你好不好,”陳源心里掙扎著,做最后的努力。其實距離明年也只差8天。
“別,哥你去追阿寶吧!”
心里泛起的無力感和挫敗感幾乎將陳源淹沒,他突然覺得由內而外的冷。
“寶寶,好冷啊,讓我抱一下取取暖吧。”
“才不冷呢”舒婷調皮的跳開一步。
陳源上前伸手便把嬌小的她整個攬入懷里,感受到她的掙扎,
“乖,就抱一下,哥哥真的很冷。”聽著他祈盼而繾綣的話語,舒婷順從的不動了。
紳士而守禮的他短暫一抱后就放開了她。盡量語態平常的說,
“好了,回宿舍吧。”
到了女生寢室,舒婷揮手告別后就轉身離去了。
陳源注視著那抹背影,直至消失不見,他站在原地久久之后,深深嘆出一口氣。終是轉身離去!
從那天之后的兩個星期,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待舒婷,陳源一反常態,幾乎沒有聯系。一直以來都習慣了來自陳源的每日短信,每日電話,突然,這么長時間杳無音訊,舒婷心里少有的覺得些許不自在和不習慣。隱隱約約她也覺察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直到室友葛靜靜說起,她昨天在圖書館看到陳源和一個女生一起走的很近很近。舒婷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我說怎么都不聯系了,原來交女朋友了啊!“舒婷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多少不是滋味。躺在床上,她還是發短信給他,
他的回復是“她是我女朋友。”
看著這簡短的答復舒婷心里五味雜陳。
“分明先前還說有這個妹妹夠了,暫時不想談戀愛,分明半個月前還說我們可以的,怎么突然就變了。”舒婷心里的這些疑惑也未開口詢問,畢竟已經沒那必要了。
“那恭喜你們呀,祝你們幸福哦!”舒婷強裝自若的發了這最后一條短信。
收到她的回復,短信內容一如往常的俏皮愉悅。陳源心里更加苦澀。
“她是真的不在乎。我竟還抱有幻想。”
這個確認的消息和近來陳源的反常,讓舒婷瞬間明白了他的態度。舒婷從來不是一個不識趣的女孩子,也從來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在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回絕了,他何時交女朋友就和我無關了吧,我是真的真的把他當大哥,所以一直都很在乎他。他突然的疏離和隱瞞真的就讓人有些許埋怨,真的就不想原諒他。好難過呀,失去了一個關心自己在乎自己的人。他應該是為了女朋友避嫌吧,也是啊,再像往常那般確實不合適。希望你們幸福,一定要幸福呀,哥哥!”
雖是如是想著,這個晚上舒婷還是失眠了,她一個人躲在被窩,無聲哭泣了許久,洶涌的淚水浸濕了枕頭,也浸滿了落寞的心房。滿心滿眼都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感傷中不可自抑。人家祭奠的都是愛情,唯獨舒婷祭奠的是已經逝去的友情。
接下去幾日,舒婷一個人獨處時,便會神情懨懨。一方面她實在不知道怎么和寶寶開口,之前告訴寶寶陳源前說自己不想談戀愛,轉頭再告訴她人家交了女朋友。真的就很難啟齒。另一方面就是源自心底的無以言說的失落。舒婷一次次告訴自己,只是一時間的不習慣不適應罷了,都會過去的。
終于不想什么就來什么。四人在食堂就正面遇上了,當時說是社死現場也不為過。
好巧不巧舒婷端著餐盤撞上了同樣端著餐盤的陳源女友。這廂舒婷在致歉,那邊陳源和朱潔看到狀況,分別從兩人不遠處趕來,陳源接過女孩手里的餐盤,想再去接過舒婷的時,舒婷已經先一步將餐盤遞給朱潔。舒婷快速從挎包拿出紙巾遞給女孩兒,
“實在抱歉,我剛剛沒注意看前面,你快擦擦。”
“沒事兒,不礙事兒,”女孩兒姣好的臉上帶著微笑,如驕陽般美麗炫目。
“源,你快幫我擦擦。”說著看向陳源,語氣里帶著嬌嗔。
“好。”陳源應聲將原本想接舒婷餐盤的手收回,溫柔為她擦拭著。
舒婷注意到朱潔神情的變化,來不及顧及自己一手的湯漬和微微泛紅的手背。只想著帶朱潔離開尷尬現場。
“美女,是我冒失了,真心對不起。”再次向女孩點頭示歉后,不待陳源說什么,也不再看他一眼,舒婷拉著朱潔轉身離開了。
陳源看著她淡漠離去的背影,心里糾痛。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把手伸向他,會委屈巴巴地向他哭訴撒嬌求安慰。
“源,她是舒婷吧。”女孩兒拉回了他的思緒。
“嗯。好了,干凈了,去吃飯吧。”陳源神情不顯,似乎并不想再多說什么。
舒婷特意找了一張最角落的桌子,將滿臉失落的朱潔安頓在座位上。
“阿寶,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陳源他有女朋友了。”
說著阿寶眼里更是蓄起了眼淚。舒婷心疼極了,焦心安慰道
“阿寶不難過,是他沒眼光,我們仙女寶寶喜歡他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現在咱收回這福分,咱挑一個極品大帥哥。”阿寶噗喘一聲笑了。
“好,要比他好看比他優秀的。”阿寶擦拭掉眼淚。
“好嘞,沒問題,瞧瞧,阿寶這我見猶憐的嬌模樣,媽咪都心動。”
說著說著,兩人便笑鬧著吃上了。
朱潔經歷了幾天萎靡,很快又滿血復活了。連帶舒婷也從陳源“變節”的失落中徹底復原。
日子不緊不慢地行進著,舒婷和陳源仿佛兩條平行線基本無任何交集。
陳源關系最鐵的室友攬上陳源的肩膀,
“兄弟,以前你是一個妥妥的妹控,現在又成了女友控,你說你何苦呢。你談戀愛就談呀,又何必和舒婷疏遠?整的自己這么憂郁。”
“有些傷是真的需要另一段感情去治愈的,明知道她不喜歡我,我還留在她身邊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明知不屬于自己,還不放手,將來想放又放不下的時候我又如何自處,某一天等她跟我說,哥哥我喜歡上誰誰誰了,我怕屆時自己會更凄慘。你說的對,長痛不如短痛。”
“也只好如此了,不過話說回來,林琳也真的是一個奇女子,在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時就明追你,這果敢的架勢和你還是挺搭的。”
“林琳她很好,我會好好對她的,我也一定會讓自己喜歡上她的。”
每個人在彼此的軌跡上行進著,很快就迎來了大四畢業。畢業酒會上,所有人歡聚一堂,有人暢談人生理想,有人緬懷四年同窗時光。今時今日,大家都將各奔東西,為自己的前程努力打拼。酒杯一次次碰撞,歡聲笑語久久不歇,曲終人將散時,有人提議,無論你最在意的異性是誰,都給他或她一個擁抱吧!是留念亦是擁別。
在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中,擁抱接龍開始了。每個人只有一次被選和選擇的機會。從班長開始,她召喚的是班支書,班支書召喚出女友,是情侶的女友返選后,雙雙一起下臺。由任意一個未上過臺的男生繼續接龍。無論是情侶、好友、還是單純的同學,每一雙相擁時都會被起哄。很快舒婷也被一個男生召喚上臺。輪到舒婷選擇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那個曾經在大一時給過她無限獨寵的陳源。陳源笑臉和煦,向著臺上那個曾經被自己喜歡到骨子里的女孩而去。他伸手將舒婷擁個滿懷。起哄聲此起彼伏,待陳源放開后,饒是大咧咧的舒婷也不好意思了,回身就準備下臺,一只腳還未邁下舞臺,右手腕已被一只溫熱的大掌握住,陳源稍一用力,舒婷就被力道帶著又跌入了陳源寬厚的懷抱。耳邊響起陳源溫潤爽朗的聲音,我想擁抱的也是舒婷,剛剛在臺下很擔心沒有機會得償所愿,還好她選擇了我。歡呼聲口哨聲瞬間淹沒了整個大廳。陳源附耳舒婷悄聲說:“舒婷寶貝,再見!”現場聲音實在太大,舒婷并未聽到他說了什么,疑惑地看向他。只見他又如大一時那般對著她寵溺一笑,對著話筒大聲道:“未來可期,一路安好。”
舒婷和陳源注視著彼此,雙雙會心一笑。
大學四年就這樣曲終人散了,生活也大抵如此,時有雁過無痕。
一切的一切就這樣淺淺而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