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37,有人找?!?p> 吳毓崧隔著玻璃見到林婧姚的時候心里那暴虐的情緒就再也藏不住了。
“怎么是你?”吳毓崧惡狠狠地盯著林婧姚。
“除了我你覺得還會有誰來找你?”林婧姚輕松的看著吳毓崧,眉眼間帶著輕微的笑意,可見心情還不錯。
“參與網絡賭博又故意傷人,剛出獄不到一周就又進來了,這一次你成功被判了六年,恭喜啊。”林婧姚的語氣仿佛真的是真心的祝賀一般,氣的吳毓崧雙拳緊握雙眼通紅。
“賤人!”吳毓崧立刻暴怒的站了起來,身后的獄警敲了敲警棍讓他們兩個人都休息一下言辭。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你爸突然會把原本屬于你的遺產分一部分給我嗎,你可以猜一猜”林婧姚隔著玻璃看著狂怒卻只能隱忍的吳毓崧心情說不上來的舒暢。
“為什么?”吳毓崧壓著聲音質問。
林婧姚沒說話只是放下了一個塑料杯,塑料杯里裝著一些透明的液體,吳毓崧隔著玻璃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林婧姚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里,其實她也沒干什么,只是在每一年當初吳毓崧的審判書下來的日子的時候匿名給吳方立送去了一瓶白酒,僅此而已。
日復一年,當林婧姚在母親的墓前看到吳方立的身影時,她就知道,她的計劃可以動手了,此時距離吳毓崧出獄還有二十五天。
今天她和殷嘉言約好了在公園里見面,十二月末天氣已經很冷了,今天尤其的冷,天霧蒙蒙的竟然洋洋灑灑地嚇起了小雪來。
林婧姚裹緊了圍巾伸出手接住了雪花,雪花在掌心融化帶來絲絲涼意。
林婧姚等了會也沒見殷嘉言來,只好拿起電話給殷嘉言打電話。
不遠處是個人工湖,那里圍了一群人,還有不少人要看熱鬧全都趕了過去。
“走走走,快去看看有人跳湖了?!?p> “是嗎,怎么樣了?”
“是個小姑娘,下去了好幾個人救她,她是被救上來了啥事沒有,最先下去救她的那個卻才被人給救上來正昏迷不醒呢。”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從林婧姚身邊過去。
林婧姚打殷嘉言的電話沒有打通,她邊打邊向湖邊靠近。
“咖啡再不喝就酸了,晚餐再不吃就冷了,愛著為什么不說呢,難道錯過了才來后悔著。誰夢未實現就醒了,誰心沒開過就灰了,追逐愛的旅途曲折,就算再曲折為你都值得……”
林婧姚聽著人群中傳來熟悉的手機鈴聲眼神空洞的微微搖了搖頭。
潮濕的空氣夾雜著似化不開冰棱般的寒意一點一點占據著林婧姚的肺,空氣仿佛都粘稠了起來,讓林婧姚每一次呼吸都需要十萬分的力氣。
她艱難地擠過洶涌的人群,看見他安靜地躺在岸邊,湖藍色的毛衣沾了水貼在他身上,接觸岸邊巖石的那一部分已經結了冰,頭發一縷一縷的乖順的貼在臉上,就好像他只是睡著了。
“一點一滴每一天珍惜,用盡每一口氣,好好的愛你。時針一直倒數著,我們剩下的快樂,此刻相擁的狂熱,卻永遠都深刻。心跳一直倒數著,生命剩下的溫熱,至少痛并快樂著,愛過才算活著。有你別無所求了,有你別無所求了……”
殷嘉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的“未婚妻”三個字不斷地跳動著。
林婧姚忽然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殷嘉言身旁的,是救護車上刺耳的心率監測儀發出的尖叫聲才讓林婧姚回了神。
救護車上的醫生跪在殷嘉言身上給他做心肺復蘇一路做進了急診。
林婧姚守在急診外面看著地面什么都不想,她的腦子頭一次如此的空洞。
說我是不要命了,你才真的不要命。
林婧姚罵了出來,一抬頭竟是紅了眼眶。
“病人家屬來簽一下病危通知書?!贬t生拿來了病危通知書讓林婧姚簽字。
林婧姚簽的時候十分的冷靜沒有半分猶豫。
這件事她沒打算告訴李顏笑,她月份大了怕受不住嚇,她會讓沈書辭一起幫忙瞞著。
林婧姚坐在急診外看著面前經過的形形色色的人,突然苦笑出了聲。
老天好像從來都見不得她幸福,總能在一切事情都變好的時候給她當頭一棒,似乎就是在告訴她,這一切你從來都是不配的。
落水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坐到了林婧姚身旁小聲的說了聲對不起。
“我……我沒想過要害人……對不起……”小姑娘哭出了聲。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林婧姚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是啊,她沒有錯,可是如今這個局面她能怪誰呢?
“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是什么讓你想不開在這般如花似玉的年紀里自殺?姐姐是警察,姐姐可以幫你?!绷宙阂θ讨摧p柔的安撫著小姑娘的情緒。
“真的嗎?你真的能幫我嗎?警察姐姐,求求你,你幫幫我。我鄰居家的哥哥他灌醉我強迫我……他拍了我的照片還威脅我……他說……他說我要是敢說出去,我要是敢報警,他就把這些照片發給我爸我媽,他能讓我學校里的同學們人手一份……我真的……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小姑娘崩潰的哭了出來。
一路從公園跟過來的正在聯系小姑娘父母的民警品出不對勁了,立刻跟她父母嚴肅的說了這件事。
這姑娘左不過才十三十四歲,還沒到性同意年齡,那是強奸!是犯法!
“畜。牲?!绷宙阂σе腊腠懖艔暮韲道飻D出這么幾個字。
她雙眼猩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這種心情她如何不能理解,十年來她幾乎從未釋懷。
等殷嘉言從急診室里出來轉去普通病房后,那小姑娘的家長已經來帶這小姑娘去公安局立案了。
殷嘉言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缺氧太久腦組織受損,但底能不能醒,什么時候能醒都是未知數。
林婧姚照顧了殷嘉言三天,三天里殷嘉言一點都沒有要醒的樣子。
還是沒瞞住李顏笑,她太聰明了,根本騙不過她,挺著快臨盆的肚子坐在殷嘉言床邊沉默不語。
但是她更擔心林婧姚的狀態,李顏笑害怕極了,她感覺林婧姚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平靜的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似的都沒有人氣。
李顏笑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她只希望殷嘉言能趕快醒過來,他要是再不醒過來,她感覺林婧姚離瘋就快不遠了。
“不是說你的電話一直都能打通的嗎?不是答應我以后都不會爽約了嗎?你個大騙子?!绷宙阂ξ嬷蠹窝暂斠旱妮斠汗芘滤幰禾珱龃蜻M身體里殷嘉言血管疼。
“讓你擔心了,我的錯。”殷嘉言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了眼神空洞的林婧姚坐在自己床邊喃喃自語的樣子。
他的話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扔進了一個石子一樣泛起的波波漣漪讓林婧姚麻木的眼神終于有了些反應。
“殷嘉言?”林婧姚猛的抬起了頭。
“我在?!币蠹窝圆桓矣薪z毫的猶豫立刻應了下來。
“殷嘉言?”林婧姚頓時紅了眼眶。
“阿姚,我在這里。”殷嘉言看著林婧姚將泣未泣的眼柔聲細語的哄著她說。
林婧姚猛地站了起來,向來冷靜自持的林顧問竟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病房。
“恢復的不錯。”醫生在檢查過殷嘉言的身體狀況后交代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哭過了?”殷嘉言想去摸林婧姚還有紅血色的眼睛卻被林婧姚一手拍開。
“別生氣嘛?!币蠹窝韵穸贺堃粯訐狭藫狭宙阂Φ南掳?。
這一幕似曾相識,不過兩個人的位置顛倒了。
“這下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了吧,之前守在你的手術室外兩次,我的心吶就跟油煎了似的……”殷嘉言跟沒事人似的,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
林婧姚一低頭一顆眼淚就又砸了下來,直接砸在了殷嘉言心間上。
“唉唉唉,我錯了,我真錯了,都是我的錯,以后再也不敢了……”殷嘉言立刻就慌了,這么多年,破天荒頭一回看林婧姚掉眼淚,嚇的殷嘉言話都說不利索了,慌的手腳都不聽使喚,想扯張紙給林婧姚擦眼淚,扯了半天都愣是沒扯出來一張。
沒辦法,殷嘉言只好俯下身溫柔的吻上了林婧姚的眼眶,深情又繾綣的吻干愛人的淚水。
“說點好聽的哄我?!绷宙阂Π欀技t了臉推開了殷嘉言。
“我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寶貝,心肝寶貝,老婆大人……”殷嘉言伸手把林婧姚撈入自己懷里溫柔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這么拼命救那小姑娘,不怕死???”林婧姚給了殷嘉言一拳。
殷嘉言笑了笑沒說話。
他救她只是覺得那小姑娘的眼神很亮,眼睛里不止是痛苦,還有不肯屈服的一股狠勁。
就像黑夜中熠熠生輝的星子或者是蟄伏在黑暗里等待著給獵物致命一擊的獵食者,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像林婧姚。
他覺的她那雙寫滿了不甘掙扎的眼睛不應該就這么沉在湖底,所以他拉了她一把。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讓林婧姚知道了。
“林婧姚,我們明天去領證吧?!币蠹窝誀恐宙阂Φ氖肿咴诖蠼稚希裉焓强缒暌?,街上的人格外的多。
“明天是周日,民政局不上班?!绷宙阂Χ⒅謾C心不在焉的回答著殷嘉言的話。
“那就后天,后天是周一總行吧?!崩@到了林婧姚身前企圖引起林婧姚的注意力。
“后天的氣溫是一周里最低的,你非得趕著最冷的日子去領證嗎?”林婧姚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這個冬天我陪著你過,我相信這個冬天一定是溫暖的?!币蠹窝猿樽吡肆宙阂κ掷锏氖謾C。
“你又不是太陽,你怎么溫暖我?”林婧姚有些無奈的盯著他。
“這樣夠溫暖嗎?”殷嘉言解開了大衣把林婧姚包了進去,外面寒風刺骨,殷嘉言的懷抱卻溫暖如春。
林婧姚靠在殷嘉言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是從未有過的心安。
“你愿意嫁給我嗎?”殷嘉言親了親林婧姚的發頂。
伴隨著零點鐘聲,殷嘉言鄭重而莊嚴的聲音在耳邊林婧姚響起。
然后殷嘉言緩緩單膝下跪,周圍的人歡呼雀躍的祝福聲不絕于耳。
林婧姚抬起了手,指尖一涼一枚鉆戒就已經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嘭……”的一聲炸響,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下雪了?!敝車娜伺d奮的呼喊。
“殷嘉言,后天去領證吧。”
流光易逝韶華改,霜調夏綠又一年,愛意隨著年華的逝去而在心底里瘋長。
可當你望向我時,那些不為人知的,璀璨而絢爛的煙火便在心間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