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紅色的太陽沉入黑色的海洋
人類文明開始進入末日倒數
1.
現在是2030年8月24日,距離霓虹國核污水入海已經過去7年。
起初,人們并不在意,而是活在“核污水經過處理”的假象之中。
直到海底生物發生變異,98足章魚、三頭水母、連體鱷、雙嘴鯊.......
病毒寄生,皮膚如潰爛的蘋果,一層一層剝落。
輻射沖擊,腫瘤、癌癥、畸形,一一發生。
富人逃入地下,窮人死在地表。
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曾經的“藍色星球”。
「找到現存的生命體,才能夠拯救人類?!?p> 「有線索者及時上報,隱瞞不報者槍決。」
「特效藥,誰有特效藥!我用1000美金來換!」
「誰跟我換特效藥?1000毫升水換一顆特效藥!」
......
核污水排放的第七年,世界人口從之前的75億,銳減至如今,幸存者不足5萬。
我本是沿海城市的一名小鎮青年。
因為在“8·24”研究計劃中表現突出,被特派到地下研究所工作。
「師父,雷達監測有不明物體高速向邊界線移動?!?p> 我旋轉儀器,只見畫面中有一個巨大生物正飛速靠近。
一旁的師父比我冷靜許多,「Sir, new healthy life forms have been discovered.Do you want to capture?(長官,發現新的健康生命體,是否需要捕捉?)」
「Yes,sir.(是,長官。)」
「瀟龍,換上裝備,準備出發?!?p> 核污水排放后,生物進行畸變,病毒肆意寄生,如今活著的人,都是靠特效藥維持著生命。
只有找到帶有抗體的生命體,才能夠進行生物提取,從而研發出特效藥,一顆特效藥能夠維持一個人30天不受病毒輻射入侵。
我在研究所的工作,就是發現生命體,研發特效藥。
過去的7年里,我們所發現的生命體一年比一年少,特效藥供不應求,死亡的人與日俱增。
自從我來到地下世界后,一次都沒有出去過。
今天師父居然意外的帶上了我?
有些興奮、有些意外,我坐上小型安全艙,隨后移動到地下電梯口,安全艙高速上升。
玻璃映出畫面,每上升一段距離,都是末日的演示。
距離地表1000米,地下世界一片光亮,模擬的日月藍天,就像是假象一般欺騙著眾人。
距離地表700米,周圍巖石陡峭,黑暗中是死一樣的寂靜。
距離地表400米,這里原本有清澈的地下水資源,但如今已經是黃綠色一片,像是流膿一般。
「注意了。」師父提醒道。
我有些緊張的攥緊安全帶。
「砰——」突然,玻璃上落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睜大眼睛,一點一點湊上前看。
剎那間,那東西突然乍起,只見它身型似蜥蜴,一只巨大的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死死的盯著我。
師父將我按住,我害怕得一動不敢動。
「師父,這是什么東西?」
「不要說話?!?p> 下一秒,多目蜥蜴用頭重重的撞擊著安全艙的玻璃,每撞擊一下,安全艙都產生巨大的抖動。
「瀟龍,打開前閃爍燈,我們要快速沖上去。」
聽到師父的話,我趕緊找到閃爍燈控制。
「啊?。。 勾蜷_的一瞬間,幾千瓦的亮度差點亮瞎我的眼睛,好在師父同時將護目鏡罩在我臉上,「媽的,你想和外面那個蜥蜴一起死?」
我臉色嚇得煞白,只見那只大蜥蜴在燈亮起的一瞬間彈開,而周圍是幾十只,不不不,幾百只類似的蜥蜴快速向下爬去。
安全艙高速上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就在我以為度過了危險區域時,安全艙發出警告。
「警報,警報,警報,前方輻射重災區,請做好防護?!?p> 2.
安全艙著陸地表,我已經有七年沒有上來。
眼前的一切都讓我愣在了原地,說它像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遠處高高隆起的山峰,不停噴發著巖漿,地面卻又冰冷地覆蓋著一層層寒霜。
近處空無一人,殘破的廢墟、電線桿,都東倒西歪,死一樣的寂靜之地。
「穿上防護服,拿好激光槍,下去。」不等我過多反應,師父就催促起我。
剛下安全艙,面罩上就結起一層冰。
核污水排放大海,通過海路循環,酸雨腐蝕了大地,荒涼無疑,寸土不生。
「吧嗒——」腳下突然傳來一聲響,我有些害怕地低頭一看。
只見一具黑焦的尸體,四肢呈現扭曲樣躺在地上。
我不小心踩在了上面,尸體瞬間如粉筆一樣碎裂。
我只覺頭腦一陣暈眩。
「站穩了,走。」師父拉了我一把,隨后捧著搶向前走去。
世界是安靜的,死神在這片土地上隨意地肆虐。
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
路邊上站著幾個身影,他們看起來像是“巨人觀”的人類,身體腫脹的很大,一顆頭甚至和肩膀一樣寬。
「師父,這些人......」我忍不住問道。
「他們都是收到輻射的畸形人,離他們遠點。」
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著。
突然,路中間一個形如喪尸的人狂奔而來,我來不及閃躲,他像是抱臉蟲一般緊緊抓住我的身體。
他的牙齒已經脫落,牙齦上都是血液,仿佛沒有了痛覺神經,一個勁兒地啃咬著我的玻璃面罩。
我慌亂地搖擺著身體,可誰知這動靜居然引起更多的“喪尸人”的注意。
一群身體扭曲,眼睛突起的喪尸人像我襲來,我很快就被撲倒在地。
他們層層疊疊地壓在我身上,我感覺身體承重到達了極限,肋骨都像要斷了一樣。
「砰砰砰——」一陣陣槍聲響起。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出來。
意識稍微清楚一些后,我才看到右臂上被一只巨大的機械手抓著,中間的索繩向外連接,一直延長到師父的手臂上。
「愣著干嘛?跑?。 拐f完,師父頭也不回地向前奔跑。
我被師父猛的拖拽了一段距離后,跌跌撞撞地終于起身。
「師父,剛才嚇死我了?!?p> 他默不作聲的白了我一眼,仿佛是在嘲諷我沒見過世面。
的確,2023年8月24日霓虹將核污水倒入太平洋東岸后,我就入選了“8·24”研究計劃。
也正是那一年,我拿到了生物學博士學位,如果沒有這場荒唐的核污水排放,現在的我或許是某所大學的老師,而地球也應該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場景。
可如今,我不過是一名特效藥研發員,離開了故土7年之久,故土也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
3.
這次任務到達的邊界線靠近海邊,這里原本是個小漁村,也是我的家鄉。
我本想回去看看,可是核輻射導致整片漁村殘破不堪,我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我離開小漁村的時候,簽了保密協議,父母不知道我去做什么,只聽說我是拯救人類的“大英雄”。
可是這七年里,我看見無數個健康的地球生命體在我面前被解剖,甚至在它們活著的時候,挖出器官、提取抗體。
這一切的做法,只是為了僅存的富人維持生命。
我在地下研究所的代價是,保證我父母的安全。
然而,在核污染的第三年,活在地表的人類無一幸免。
我的父親感染上了病毒,母親不愿轉移,也隨著他一起去了。
我成為了孤兒。
只有師父默不作聲地帶領我,在地下世界,我如蟲蟻般茍活著。
帶著我對這場給人類帶來滅頂之災的始作俑者的恨。
茍活著。
「你的研發,讓更多人有了希望?!?p> 在父母的祭日那天,師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那之后,我哪怕再不忍心尋找和解剖生命體,也為了僅存人類的生命,一直堅持研發特效藥。
越靠近海邊,監測儀器上的生命體活躍度越高。
「師父,生命體在海里。」
「海里?」師父不可置信地搶過檢測儀,「怎么可能在海里?」
我也有些疑惑,核污水蔓延整片太平洋,海里本不該存在任何健康生命體,可是它就是那么活躍地游走著。
「去看看。」
跟隨著師父的腳步,我們漸漸靠近海邊。
和我記憶中藍天白云般的海灘不同。
天是灰蒙蒙的一片,海里的水渾濁不堪,上面還附著著一層層油狀液體。
海面平靜,沒有一絲響動。
「師父,我們一靠近,生命體就遠離了?!刮矣行┦貐R報著。
師父沒說什么,而是點了點頭轉身想要離開。
「走了?」我有些茫然。
「不走干嘛?」
「可是生命體就在眼前,如果一周內再找不到生命體,地下的特效藥就會斷供,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滅亡.......」
還不等我說完,師父一拳就將我砸到在地,他死死拽著我的防護服。
「睜大你的狗眼睛看看,這是輻射海?。。∧吶履憒┲儐冗M的防護服,下海就是死路一條!」
我從來沒有見過師父如此激動。
我看向身后的海,海的對岸是火紅的日落。
而眼前的,不再是湛藍色的大海,而是滾滾的黑色波浪,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吞噬一般。
絕望,油然而生。
4.
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先回到漁村。
闊別七年,曾今秀美熱情,民風淳樸的“魚米之鄉”。
如今,卻是另一翻模樣。
灰蒙籠罩的天,黑色侵襲的海。
破舊的輪船、雜亂的碼頭,以及那閉門不開的街邊小店。
路上除了一個個四肢臃腫、頭顱巨大的輻射人以外,根本找不到正常人。
很難想象,這里就是曾經的地球。
「去漁村里面找找能用的物資,好不容易上來一趟,空手回去沒法交差?!箮煾缸叩煤蓯請[蔽,生怕驚動喪尸人。
越往前走,越是安靜。
我心里有些害怕,緊緊地抱著激光槍。
突然,我感覺身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我。
我輕聲喊了句師父,可是他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著。
沒有辦法,我只能慢慢回過頭.......
一只“開花”的異形大嘴正環繞在我的身后。
這只異形大嘴張開成五瓣,每一瓣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齒,正中間是一條類似海蛇的舌頭。
我看到之后,被嚇得連連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這時候,師父才聽到我的響動,趕緊喊住,「瀟龍,冷靜,別亂動?!?p> 聽到了師父的話,我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
這顆沒有眼睛的大嘴似乎真的看不見我。
就在我以為要逃脫危險的時候,它突然動了起來。
異形大嘴的身后是血肉模糊的長肉條連接著,很遠很遠處站了一個個子矮小的男孩。
「你們干什么的?」那個男孩開口。
我瞬間舉起手,「我們沒有惡意。」
激光槍被我扔在了一旁,男孩半信半疑地走進了些,而與他手臂連接的這朵開花的異形大嘴,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緊接著,師父也小步走到我身邊,將武器放在一旁。
此時的男孩才漸漸放下戒備,收起來那顆異形大嘴。
不敢相信,因為輻射的原因,人體已經發生了畸變。
這個男孩,難道是被異形海蛇寄生的人類?
「回答我,你們來這里做什么?」小男孩又問了一遍。
我和師父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后師父開口道,「我們是地下科研員,上來尋找抗體?!?p> 話音剛落,異形大嘴瞬間如蛇一般向我們襲來。
不等過多反應,師父高喊一聲「跑!」
我拿起一旁的激光槍,一個勁兒地往前沖。
身后的小男孩飛速追了上來,「是你們,就是你們!是你們害我和家人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
他說的就是是什么意思?
他變成這樣,不是因為核污水的輻射么?
怎么會說是我們害的?
心中的疑問如大霧彌漫,我的腦海里混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