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自從出演了那個小舞臺劇,陸鑫城重整待發,他整個人的狀態都變得煥發了起來,似乎從這次小舞臺劇的表演中獲得了新的動力和力量。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處于一種上升勢頭。
從前有些消極怠工的疲態一掃而光,約戲吃飯通告項目……陸鑫城都跟著許薇跑,漸漸地,臉也開始刷熟了,人脈也打開了些,有時候甚至有些三流的小導演、小廣告也會來聯系張曉,指明要陸鑫城演個什么角色、做個什么代言之類的。
存在感一刷出來,張曉也不得不開始對自己手下這個本來無人問津的小新人刮目相看。
那個時候程頤在張曉盡心竭力的發展下,可謂如日中天,每天忙得腳不著地,一時間幾乎成了所有導演和廣告商的寵兒。手上有這樣一個藝人,張曉本來是絲毫不想再分出精力管其他人的,誰知道在她眼里不曾看好的陸鑫城,居然突出重圍,蹦跶到她眼跟前來,也是不容易。
張曉就把手里稍微有點含金量的項目,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放給了陸鑫城。于是許薇和陸鑫城就更加沒日沒夜地工作,抓住每一個機會,不放過每一次擴張人脈的可能性。
可是有的時候,就算陸鑫城再怎么上進和努力,也不得不面臨某些在這個圈子里無可避免的規則。
本來這一部電視劇,是時下大熱的IP作品,男女主演甚至到配角,請的都是一線二線的大牌明星,幾乎是一看就知道會火的電視劇。這個故事里,陸鑫城飾演的是一個非常小的角色,卻格外討人喜歡。
新電視劇的贊助商是個有些年紀的女人,姓劉。起初,為了拿下這個角色,許薇四處托人,安排陸鑫城和劉女士見面。
那天是去飯店吃完飯,張曉抽不出空來,就叫許薇頂替她,做個臨時的經紀人。
劉女士混跡商圈許多年,身為女性能有一席之地,大概從某些方面來說,她摒棄了自己身為女性的一些寡斷優柔的特質,也接受了身為男性某種剛強果斷的特性。
從外形上而言,劉女士算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盡管眼角有紋,不過劉女士眼里眉梢的風情,還是令人銷魂;論及身材,四十幾歲的女人,若非她沉浮在商海,或許劉女士也就任之發福了,但身材對她而言大概是個利器,所以那常年鍛煉的、美好的以至于有些妖嬈的身段,就連就連劉女士那二十出頭的小秘書,都不得不羨慕的。
餐廳包房內。
當許薇站在陸鑫城身后,看見這位劉女士的時候,不禁心下暗道:好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她偷眼看了看正在與劉女士寒暄的陸鑫城,又低頭瞧瞧自己男性化的裝扮……
許薇心里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要是陸鑫城的話,該是會喜歡這樣有風情的女人吧?要是自己也變得有風情起來,陸鑫城會不會喜歡呢?
這個念頭對于那個時候的許薇而言,既荒唐又軟弱。
于是當時的她,臉上堆起笑容,強迫自己面對這個女老板,嘴上流暢地淌出早已想好的得體說辭,她才能把剛剛那念頭擠出去。
與劉女士的晚飯,吃的很是愉快,許薇沒想到劉女士是一位對電影頗有研究的主兒,這和陸鑫城算是打到一個拍子上了。
連日里,他們總和各種不同的人接洽、吃飯、聊天。
那真的是什么樣的人都有,尤其見老板的時候,那些人身上的酒色之氣令人難忍??墑竅襁@樣在大圓餐桌上,和談吐不凡的女老板聊電影?
不要說陸鑫城了,連許薇都覺得真是難得的輕快。
告別的時候,劉女士別有深意地看著陸鑫城,笑得嫵媚,輕輕問道:“不知道陸先生拿到了這個角色,可還會賞光和我吃飯?”
陸鑫城忙裝傻充愣,呵呵笑說:“哪里,得劉董您賞光才是,我無名小卒一個,隨叫隨到!”
許薇禮貌地站在一邊,努力稀釋著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劉女士那美麗的笑容,看在許薇眼里,忽的就有些刺眼,她看到劉女士看向陸鑫城時,眼睛里的那種顏色,是不加掩飾的欣賞喜愛。
許薇笑不出來,那是種暗示,就算是許薇,也是懂得的。
那陸鑫城呢?可能,大概也是懂得的。
本來關于陸鑫城的定位,許薇那個時候的概念很簡單:這是必須要扶上位的好兄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屈于人下。至于屢屢看到陸鑫城被張曉忽視、被程頤無視,她日盛的憤怒到底是為了什么,許薇根本沒空去想,也……不愿意仔細去想。
于是吃完飯,與人告辭后,許薇和陸鑫城在保姆車里的對話是這樣的:
許薇開著車,也沒有回頭,中肯評價:“你們聊得這么好,看來這角色是有戲的。”
陸鑫城坐在后排,看著窗外,漫不經心答道:“應該是,我感覺這個劉董人不錯。”
許薇認同地點點頭,道:“很漂亮,有氣質,比別的大老板看著順眼。”
陸鑫城沒說話,回過頭來,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支著手、捂著嘴,一雙好看的眼睛細細瞇著。
他就只是坐在那里,看著許薇。
然而許薇沒有看見反光鏡,她在斟酌,她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如何給出意見。本來面對這類情況,許薇要真是個男人,大概就會催著陸鑫城趕緊抱上這個大腿,這可是少奮斗十年的好機會啊。
可許薇是個女人,于是一切就變得微妙起來。
是說,你去抱大腿吧!保你火得更快!
還是說,吶,你別去,我不想你那么快就靠老女人上位。
哪句話,她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于是許薇道:“我覺得,劉董可能對你有意思,這事兒你怎么想的?”
“唔……”陸鑫城想了想,只得誠實道,“我不知道?!?p> “嗯、事關你的隱私,我不強求你這個。”許薇從后視鏡里看了看陸鑫城,便不再說話,認真開車。
那次之后,劉女士又多次對陸鑫城以個人名義發出各式各樣的邀請。而陸鑫城則算得上是來者不拒。
去看電影?好!
去畫廊欣賞高雅藝術?OK!
去吃法餐游夜景?完全沒問題!
……
許薇看在眼睛里,不說話,也不思考。只默默替陸鑫城安排著時間表,把他和劉女士約會的時間統統給空出來。她總在沉沉穩穩地提醒著陸鑫城。
時間到了,你該去劇組了。
時間到了,你該上通告了。
時間到了,劉女士在等著你。
……
至于為什么,在只有他和她的保姆車里,越來越多的沉默、越來越多尷尬、越來越多難以言明的情緒彌漫在他們之間,誰也說不清。
陸鑫城時時看著窗外,許薇卻總是在后視鏡里看著他望向窗外的側臉。
這曾是許薇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可能再繁忙的日程安排、再辛苦的工作計劃都是壓不垮她的,她堅強聰慧,精明能干,但是唯一詞,令她銷魂。
****。
到底為什么她會覺得扶他上位、幫他成功,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沒有別的理由,她可能……已經愛上他了也說不定。
那天照例送陸鑫城回家,第二天沒有日程,許薇也總算能放個假??墑撬齾s寧愿自己沒有放這個假,如果可以不察覺到這種事情,如果可以不發現自己的感情,也許就不會變得那么艱難。
第二天許薇起得很晚,重亞麻色的窗簾都攔不住窗外太陽的的光亮了。她做了一個夢,第三次了,夢里面陸鑫城如同預示般出現,背著滿身的光芒來到她的面前,帥氣驕傲得好像生來的神明,他俯身低頭,在她的耳邊呢喃。
唯這一次他輕輕吻在她臉頰的輪廓。
只一碰,她便醒了夢。
許薇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那吻還在頰邊留著溫熱,她卻已經嚇得渾身冷汗,陽光的溫度把之前睡夢中的她照得雙頰泛紅,本來周圍是暖融融的空氣,但許薇竟冷到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怎么行?
這怎么行!
“……不能這樣”她被夢里,為那人深深心動的自己嚇壞了,驚慌失措,無計可施。
“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許薇喃喃自語,她死死盯著被子上的花紋,眉頭皺得緊緊的,眼淚就快要奪出眼眶。
突然“啪!”的一聲。
她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白皙的皮膚瞬間就紅了一片。
刺辣的疼痛最終還是讓她清醒過來。
“嘿……”她自嘲,“瞧瞧我都在想什么呢!”
就算他現在還不夠成熟、就算他還不夠強大、就算他還沒有定性……他也是終究要走向頂端的人。
她不敢要啊,所謂走向頂端,不就是風口浪尖?
這個男人,一定會像別的人一樣,最終成為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男人。許薇腦海里突然就閃過劉女士的樣子,嫵媚窈窕的身段、睿智清雅的談吐……她沒有這個自信,她終究會變成他身邊最為黯然失色的那個女人,用什么來爭呢?今天一個年紀比她大那么多的劉女士,她連說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勇氣,明天呢,左邊有個劉女士、右邊一個張小姐……她許薇、到底憑什么跟人家爭?
所以精明強悍如她,也是會感到畏懼的。
然而無論許薇給自己做了怎樣的心理建設,對自己說了怎樣難聽的話,當她站到鏡子面前準備洗漱的時候,鏡子里的女人,神情還是憔悴,她打自己那一巴掌所留下的印痕,還是密密地貼在她的右臉上,鮮明的紅,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肯面對、嘲笑她的膽小如鼠。
想了那么多,果然還是于事無補。
許薇忽然就想和葉嘉陽說說話。
但她又抹消了這個念頭,那包子磨到大四才剛剛和顧禹走到一起,人正高興著呢,現在想要問包子的意見,哼,指不定要給她亂出些什么餿主意來,沒準叫她表白都是有可能的。還是靠自己吧。
許薇站在鏡子面前,已經恢復冷靜,她盯著自己臉上的掌痕,眼神漸漸透出一抹狠色。
我許薇,就是咬碎了牙,也絕不讓這感情露出一絲一毫。

柯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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