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小顧又來了,等放暑假了,還來我家,給你們幾個蒸一鍋苞米吃?!?p> 江外公爽朗地抬頭看過來笑著回了聲,顧言也笑笑,低下頭看看地面又瞥了眼房屋門,抬手蹭了蹭臉。
“行,到時候肯定還來。那個……三爺,江辭呢?”
“屋里看電視呢吧,我出來時候她是已經起來完了,可能就是還沒梳頭,沒事,你進去瞅瞅。晚上飯吃了沒啊?!?p> “沒呢,這剛放學,過來看看,一會就回家了,我媽管的嚴不讓太晚回。”
邊說著顧言邊踏進了院子,江外公也繼續干活。
左側一排臥房那門的對面,也就是右廁里屋,傳出了一陣陣鬼叫的動靜,讓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顧言皺了皺眉,好奇江辭在看什么東西,趴在門口探了個頭,結果正好和盯著這邊的江辭對視上,一激靈后站直了,并尷尬地摸摸腦后,打哈哈似的笑笑。
“下午好啊。”
他也想忽視電視機,但畫面著實太引人注目,血腥先不說,逼真得容易引起人心理及生理不適,于是皺著臉湊進來問道。
“你姥爺知道你看這玩意么?!?p> 江辭沒理他,盤著腿坐在沙發上,還抱了個粉色的大熊玩偶,一切的一切太奇怪了,視覺沖擊力極其強大。
“你不問我在哪受的傷嗎?”
顧言怨種似的從沙發后面繞過去,徑自坐在另一邊,和江辭離了老遠,但還是搶了遙控器把電視關上了,伸出胳膊展示一番,并指了指自己的臉,滿滿的求關心。
“關我屁事?!?p> 江辭起身走出屋,開了去臥房的門,顧言又怨種的邊跟著邊嘴里嘀咕個不停。
他走著走著突然被江辭反手關上的門撞了臉,不禁“哎呦”了聲,不高興地拉開門,看著江辭若無其事的背影,幽怨極了。
“你干嘛啊?!?p> “你瞎嗎?”
顧言這才想起來,后退了步到外面看看,門上還貼著寫著“不許進”的那張紙,笑了笑又進屋。
“你幼不幼稚?!?p> “你在這是連一會人也不裝了。”
江辭竟出奇的在收拾屋子,雖然動作有點暴力并潦草,顧言覺得有一點慘不忍睹,笑著打趣道。
“呦,你是因為我來了才收拾嗎?”
“煞比?!?p> 江辭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她還蠻苦惱的,以前有人會幫她收拾,習慣整潔后現在亂糟糟的不適應。要問幫她收拾屋的人哪去了,是面前這個看熱鬧的家伙擠走的。
“那個,你想回學校嗎?”
雖然顧言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但是禍躲不過,只安靜了一會他便有一點忐忑的開口。
“你想讓我回去嗎?”
江辭轉頭看過來,看似平淡地盯緊了顧言的眼睛。她那雙眼睛總是很平淡。
“看你怎么選吧,在哪也不消不停,但回去要找老師比較麻煩。不回去的話他們是在暗處也很麻煩。反正……隨你啦?!?p> 顧言倚在門框上低著頭,最后又偷瞥了眼江辭,見她還在盯著自己,下意識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嗯,不回去,再來再說。”
江辭繼續掃地了。
“那,你想沒想過……”
顧言欲言又止,他想問江辭想回以前的家去沒有,因為離開了這里她應該會更好,可萬一她真回去了,要是以后也見不到,他心里還挺不是滋味。
江辭卻像猜透了他的想法,可明明都沒看他一眼,只是自顧自的整理。
“我不走,哪也不去,山另一頭也不回了,山那頭也不去了?!?p> “為什么?”
顧言愣了一下,略有些期待和驚喜,緊盯著江辭,她卻仍低著頭,只是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但聲音變得有些小。
“傻子?!?p> 江辭日記上寫的那“兩個傻子”,有一個是顧言,但另一個不是蘇雨荷,是她自己,她是最傻的傻子,明明早都已經對人類失望至極,可又無法拋棄,仍在其中混跡,純折磨自己,傻的不是她是誰呢。
兩個妄想從山的這頭跑去山的那頭,妄想逃出這個擠滿蛆蟲的糞坑的家伙,卻明明也是條蛆蟲,最傻了。
不等顧言說什么,她又淡淡道。
“等夏天來的時候,過來吃我姥爺蒸的玉米吧,比外面賣的好吃?!?p> “嗯?!?p> 夏天還有多久才到呢,那剛冒了芽的玉米又什么時候能成熟呢。想把天上慢悠悠地晃了一天又一天的太陽拉過來,讓他近一點,仔細瞧瞧這綠意盎然的大地。
兩人都安靜了很久,顧言出神地多看了會,搖頭笑了笑,站直走近了,撿起地上的兩本書放在書架上,一邊按書本大小重新排列,一邊又向江辭道。
“你會不會收拾屋啊?!?p> 江辭似乎就等著他幫忙呢,直接往床上一癱,靠著瑞士卷一樣的被子舒了口氣?!安粫R鹿衲鬩矌臀藝稅??!?p> “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嗎?”
兩人對視上,顧言張了張嘴又閉上,移開視線又點點頭?!澳悄愣殲@么說了,我就勉強給你當一回保潔吧?!?p> 他剛轉身就被一個枕頭正中后腦勺,想來是江辭對他的用詞不滿,而他也就要這種效果,暗爽了一下之后撿起來輕輕地丟了回去。
“弄臟了我不給洗啊?!?p> 屋子里也沒什么臟亂的,垃圾沒有,鞋子擺好,玩具再撿起來,衣服放進柜子里,地毯再擺正,就直接煥然一新了。
畢竟是女生的衣服,也沒有太多時間,顧言沒把塞了一堆的衣服都拿出來疊,柜門一關當沒看見就不算亂了。
他看江辭,江辭也在看他,不知道她盯了多久,但已經沒有以前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了。
“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p> 他有點不舍,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江辭則是擺弄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哪里掏出來的老游戲機,除點頭外沒有什么表示。
她總是這副模樣,有時叫顧言覺得恍惚,不知道兩人的關系到底算不算好。
他剛邁出門,江辭突然問道:“在哪摔的。”
他愣了一下回頭,但她還沒看他,他也笑了笑,開心了許多。
“沒事,都快好了?!?p> “嗯。拜拜。路上別再摔了?!?p> “好,你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