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說:“年輕人有的是時間,什么時候開始都不算晚。“
這話對于筆尖刷冒煙的高三同志們來說,簡直就是拄著拐說話不腰疼。
那些在一次次考前動員的雞血誓言里逐漸迷失自己的,誤以為什么時候開始重新學習都不晚的學生,面對一次次排名倒數(shù),復習知識卻像聽新課,別人做錯題集越刷越少,自己做錯題集像是奔著編年史的體量去的,這時候的他們恍然大悟:時間對于他們這群“窮人“來說,是高奢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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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藝考的成績都公布了。
姜陸一和陳甜甜分別是全市第一和第三,難得以藝考成績出圈的一中把紅榜掛了一新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今年也出了兩個搞藝術(shù)的娃。
十八歲這一年的春節(jié)里,看著和往常沒什么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的起了變化。
比如說,陳予給陳甜甜辦了出國留學,明明是最不能遠放的孩子,居然是第一個離開家的。
再比如說,黎語結(jié)束了很久的寄宿生活開始走讀了,雖然只剩下半年的體驗期,但這也是她好久沒感受過家庭氛圍的好機會,為此,秦詩也是既緊張又興奮。
再再比如,傅嘉浪參加了他爸那兒的聚會,也去她媽家吃了年夜飯,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和解了吧,本來就是嘛,他又并不討厭他那幾個有半緣關(guān)系的弟弟妹妹,甚至于今年他還豪擲千金砸了好幾個紅包過去。
最后說說夏行行,按照她們家的計劃,不出意外的話,她能選擇的學校不是燕北理工就是廈城理工,這兩所學校的集成專業(yè)都是徐美華一早就物色過的,要不是之前的競賽夏行行沒去參加,她早就被提前內(nèi)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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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那天,徐女士邀請了姜奶奶他們一起來吃飯,說是做都做了,不如合一家吃來的熱鬧,沒說的理由是今年姜陸一的父母仍舊沒時間回家,她擔心祖孫倆年三十太寂寞罷了。
等菜上桌的時候,夏行行先餓了,從電飯鍋里先盛了兩口米飯躲到了陽臺里先墊吧墊吧。
進屋沒找到人的姜陸一拿著一罐子曬干的桂花干跑到陽臺找人,發(fā)現(xiàn)夏行行獨自一人干嚼米飯,抓了一把花干撒她碗里。
“給你帶了點配菜。“姜陸一指指碗里的花說。
夏行行愣了一下笑出了聲,“你也太小氣,配菜摘兩朵花就完事兒了?誰以后和你過日子不得喝花露吃野草?“
“對啊,我喜歡仙女,仙女一般都不吃東西,連屁都不放。“姜陸一順著她的無厘頭打趣道。
聽這家伙講笑話果然沒意思,夏行行搖搖頭不搭理,嘴里默默地塞了一口帶著桂花的米飯,熟悉的香氣讓她心情舒暢的很。
好半天,這倆人都沒再說話,嘴里不停地咀嚼是唯一的動靜,碗里的飯都快吃完了,盯著夜空里空空的一片不知道想著什么。
“欸,你說,傅嘉浪是喜歡黎語的吧。“夏行行冷不丁來了一句。
站著的姜陸一想也沒想就說:“鐵定。“
“嗯。“糊里糊涂地應了一嘴的夏行行有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說什么。
客廳里喊吃飯的聲音讓他們不再刻意地找話聊,逃離開只有零碎光點的陽臺里,把一些暫時說不出的話悄悄都藏進了那片黑暗里。
那年的年三十,春晚只有夏行行一人堅持看完,守著時鐘掐著十二點的時候催著老夏一起下樓放煙花,姜奶奶和徐女士都不愛湊這熱鬧,嫌凍手,早早就睡了,樓底下只有躲著腳等著的姜陸一。
“來來來。咱們仨把這個新年的氛圍再上一個高度!“夏國棟嘴里叼著煙,火機打了好幾下才擦出火星子,燃了煙先猛嘬一口,再靠近早已擺好的爆竹火索挨個兒點著。
嘣——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夏行行怕聲響,堵著耳朵,眼睛也是瞇著怕被碎片崩眼珠。
“你把嘴打開。“
姜陸一的話在吵鬧聲里只剩一張一合的嘴型,夏行行是一句也沒聽見,無奈下他只能上手,食指點下她緊閉的唇,輕輕揉搓像是捏開被黏住的糖紙。
直到接觸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多曖昧。
少年的指尖沾上了不屬于自己的溫熱,卻舍不得下意識地退縮,強裝著鎮(zhèn)定把變了初心的關(guān)切繼續(xù)下去,直到心壓太大,大到呼吸艱難,大到不敢直視女孩的眼睛。
收手了。
那晚,煙花放了多久,什么時候回房睡覺的,夏行行好像統(tǒng)統(tǒng)記不清楚了,只知道被姜陸一硬撬開的嘴一宿沒合上,第二天差點嘴都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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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歷屆的潛規(guī)則之一就是:高三沒有完整的假期。
聽說年初五是財神爺?shù)纳眨膊恢朗遣皇且驗檫@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原因吧,反正校領(lǐng)導是定了這個吉利日子要求正常返校恢復課程。
大清早的,校門口就堵上了,擠不進去的只能提早了兩個街道就把人放下,尤其是像黎語這種晚了半小時出門的人,多半是要腿一段路程的。
“東西都帶齊了?“副駕的秦詩隔著車窗喊住黎語說。
她甩甩輕飄的書包示意說:“都在學校呢,再說了,我晚上還回家呢,缺什么明天再帶不就行了。“
好像秦詩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恢復走讀了,有些尷尬地笑笑揮揮手讓她趕緊走。
一旁的陳予察覺了她的不自然,捏捏她肩膀說:“哎喲,你就是平時和語語相處的少了,高考前這半年啊,你可得珍惜時間咯。“
“習慣了又得重新和她分開喲。“秦詩有些苦澀道。
明明陳予自己也是剛經(jīng)歷了和女兒分居兩地,這時候還是要先去安慰秦詩,畢竟作為了一個母親,想要給孩子最好的生活只能丟下一些朝夕相伴,相較于她,自己還是一個比較幸運的前單身爸爸。
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夏行行居然忘了今天是開學,直到姜陸一在站臺等過了兩班公車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家伙一定是睡過了,跑到她家捶了半天的門,開門的夏國棟一樣的睡眼惺忪。
“怎么了陸一,一大早這么慌張?“夏國棟打著哈欠把人往屋里帶說。
“叔叔,今天開學啊,夏行行起床了嘛?“姜陸一喘著粗氣問。
這下子夏國棟的困意倒是一下子消散干凈了,眼睛瞪得賊大,用比他更大勁的力度敲著閨女房門,可這家伙隨自己,睡著了外面干仗都吵不醒,貿(mào)然開門又不好,只能指揮著姜陸一和自己一起去陽臺,打算開窗叫醒她。
徐女士剛睡醒,背著書包的姜陸一跟著急匆匆的夏國棟一把把門給打開了,直奔著陽臺去。
好在夏行行的窗戶沒鎖,姜陸一打開床,撩開重重的落地窗簾,一對夾著眼屎的眼睛非常“冒昧“地懟到了他臉上。
“哎喲行行!你快起開!今天上學你要遲到了!快穿衣服爸送你倆。“夏國棟一邊撥開這兩個差點黏在一起的倆人一邊扭頭回房間換下睡衣。
頭晚熬了一宿看戀綜的夏行行頂著超重黑眼圈,意識模糊地被徐女士換上出門穿的衣服,客廳里等著姜陸一給傅嘉浪發(fā)了信息說:我和夏行行晚點到,郝仁問起來就說我們?nèi)恕?p> 樓下剛準備發(fā)車的夏國棟,看著亮紅燈的油箱一拍腦袋暗自不妙,完了,油忘加了,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先加油再去肯定是來不及的。
“美華!美華!“夏國棟扯著嗓子在樓底下大喊
徐女士打開小客廳的窗戶回應,“怎么啦!別催了!他倆下來了!“
正愁著,姜陸一和夏行行已經(jīng)跑步下樓了,看到夏國棟的車熄火停在原地,第六感告訴他們這車估計送不了他們了。
“車壞了?沒油了?“夏行行問
夏國棟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油不夠了,怕半路拋錨,要不你倆騎車去?剛才那班公車前腳剛走。“說著指指路口只看到的到車屁股的888。
“我不會騎車啊老爸!“
“我會。“
姜陸一摘下書包遞給苦瓜臉的夏行行說:“你把包拿好就行。“
話雖這么說,但是等他蹬著夏國棟那輛老年自行車拼死拼活騎到一中門口的時候,姜陸一差點沒當場腿軟跪地上。
門口保衛(wèi)處值班的大叔看著遲來的兩人,上下打量問道:“哪個班的?幾點了才來。“
背著倆書包的夏行行賠著笑臉解釋說:“我們是高三一班的,郝老師班的,我今天……”
本想解釋說自己忘了日子,結(jié)果話被身后趕來的牟雪煙打斷了說:“他們是我的學生,幫我拿東西去了,不用記過。”
這種時候能夠及時出現(xiàn)并且江湖救急,牟雪煙的形象在夏行行眼里一下子成了天女的樣子,不得不小小崇拜一下子,隔著一道鐵門等了一會兒的郝仁早就看到他們了,本想批評,卻不曾想被牟雪煙給救下來,也不再多說把人給放了。
人啊,一物降一物。
回到教室的時候,姜陸一問傅嘉浪怎么沒給他們打掩護,傅嘉浪雙手喊冤道:“冤枉啊姜大人,我說了你們在廁所了,誰知道你們能晚到這么久!郝仁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什么藥,搬著板凳硬抓遲到的,等了你倆半個多小時就去校門口堵人了唄。”
一旁的黎語挑挑眉示意自己知道內(nèi)幕,拍拍自己掌心里的瓜子殼說:“我和你們說啊,郝仁心情不好是有原因的,他假期的時候和美術(shù)老師表白了,可惜,被拒絕了,所以今天才找人撒氣。”
“欸?牟雪煙?拒絕了?問什么啊?他倆挺合適啊我覺得。”夏行行抓了一把黎語剝的瓜子仁說。
“還能因為什么啊,還不是因為牟雪煙離異帶個女兒,說不想拖累郝仁,他雖然大齡青年但也不至于差到娶個二婚帶娃的,這是她的原話。”黎語邊說邊可惜地搖頭。
這時候回到講臺前的郝仁咳了一聲,幾人立馬散開結(jié)束了八卦時間,對于郝仁的同情一下子又多了,上一回還是因為他們誤以為他已經(jīng)有40多其實他剛30的那次。
成年人的感情啊,多了太多需要考慮但沒必要的因素,在18歲眼里,這叫磨嘰,在他們自己眼里,這叫做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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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粗略估計,除了一二三模這類的大考,零零碎碎的測驗小考密集程度高達一課時一考,課間的十分鐘作為批改復盤,也就是說,等到了六月的那場殊死一搏,所有人的心境都已經(jīng)平的像灘死水了。
好的平庸的壞的,在這一刻都選擇了看淡和釋然,考場里試卷翻頁的聲音早已聽過了成千上萬次,分不清當下的自己是曾經(jīng)哪一時刻的自己又或者是此時此刻的任何人。
檢查了無數(shù)次的筆袋,最后才發(fā)現(xiàn)是需要統(tǒng)一更換成透明的,每個人的裝備都近乎相似,再不存在喜好的區(qū)別,原來這也算公平的一環(huán)。
被叮囑了無數(shù)次的考前注意事項,這一次才算被完完整整地落實,那些說著不信鬼神的人居然學著迷信者的樣子四處拜,沒準歪打正著的就遇上了心軟的神仙。
誰能猜到,高考最大的贏家是商場呢,提前給孩子買戰(zhàn)袍的高三家長“打劫”了所有LOGO吉利的店鋪,那些平常賣不出去的大紅大紫全都成了緊俏貨,導購笑得臉都快爛了。
徐女士給夏行行買了三套,一套是天藍色連衣裙配白色小羊皮鞋,一套是白襯衫搭上大紅單絲褲子配純黑小矮跟,最后一套是帶鉤短袖配背帶短褲搭帶鉤運動鞋,連著三天不重樣,不管是色系還是圖案,全是奔著最討彩頭的來。
本以為自己會有些緊張,誰知道寫完最后一道化學題,還多了十來分鐘,夏行行盯著填滿的答題卡發(fā)起了呆,因為不能抬頭,所以只能保持著這么一個變扭的姿勢硬挺到了鈴聲打響的那刻。
人群里的騷動聲被壓抑著,直到所有的考卷全部上交,封條,直到教室里的走廊里的監(jiān)考老師統(tǒng)統(tǒng)離開,一瞬間的,傾巢出動,拋開試卷難易不說,單論心情,所有人都是純粹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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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yè),其實就是高考最后那天。
坐著校車最后一次以學生的名義返回學校,東西走廊里全都是被堆到一起的書箱子,宿舍樓里提著行李箱的人一邊上交鑰匙一邊和舍友約定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其實說起來高中生的告別略顯倉促了些,有些人好像出了那扇門就再沒見過,有空約也變成了一個理想化的事情,畢竟上大學對于大家來說就是從同一起點奔向不同維度,某種意義上來說,交集永遠停留在了18歲那年。
下了車就習慣性往寢室跑的黎語被夏行行一把抓住說:“你去哪兒啊?回教室啊。“
“啊?我收拾……”她想說收拾行李,卻又想起來自己早就不住這兒了,笑著跟上了夏行行。
早一步到教室里的傅嘉浪和姜陸一已經(jīng)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收干凈了,“一個順手”把她倆的透明箱子也收納完畢,傅嘉浪的箱子最結(jié)實還帶輪子自動地淪為了搬運工具。
他們仨的箱子壓在傅嘉浪的箱子上,被前后左右保護著緩慢前行。
“現(xiàn)在是徹底解放了,我們是不是要好好的計劃一下這個暑假瘋狂一下?”永遠閑不住的黎語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說。
大家都表示沒意見,畢竟高考結(jié)束再加上18歲的加持,他們四個已經(jīng)無敵了。
還沒走到校門口,幾人的手機同時劈里啪啦響了,點開一看是秦理臨時拉了一個班級畢業(yè)群,群里第一條消息就是要求所有人今晚八點準時赴約,一并發(fā)來的還有一個KTV定位,還說這是畢業(yè)聚會的第一趴,后續(xù)還有其他安排。
本想回復的夏行行手機直接被黎語拿走,一并被收走的還有姜陸一和傅嘉浪的,她一臉神秘地說:“今晚哪兒都不去,我們四人幫有單獨的行動。“邊說邊擠眉弄眼的好不自然。
難得的是,黎語這么武斷的行為,姜陸一居然也沒任何意見地聽從安排,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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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四人幫,可陳甜甜出現(xiàn)在黎語訂的包廂里的時候,大家多少是有些意外。
相較于半年前,她的變化不小,打扮和之前的公主風完全相反,一整個中性走向,站在黎語身邊差點讓人誤會這是她新交的小男友。
“哥哥姐姐們好啊~想我了嘛?“陳甜甜還是一如既往皮厚地裝年紀小。
“行了,你和我們比,未必是最小的,都差不多,叫什么哥哥姐姐。“黎語可不給她面子直接拆臺說。
時隔半年終于聽到她聲音,陳甜甜高興地很,挽著她點菜的那只手,撐著下巴怎么看都好像看不夠,任由她搏自己的面子。
點單的小姐姐記了三頁紙的菜,手指都酸了,好不容易等到她說:“上菜吧。“二話不說趕緊走人。
黎語告訴大家說:“我還點了一瓶紅酒,咱們也嘗嘗鮮,上回沒滿年紀,現(xiàn)在咱們應該都沒事了。“
一旁的傅嘉浪指了指姜陸一說:“不啊,咱這兒還有一個未成年的。“
相處了三年,夏行行還是第一次知道姜陸一居然比自己還小一歲,有些心情復雜起來。
桌子底下恨不得把傅嘉浪腿掐紫了的姜陸一還是沒攔住這貨把自己年齡外泄,半捂著臉,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不好意思。
“其實沒事。“他不想擾了大家的興致說。
同樣短暫吃驚了一下的黎語擺擺手說:“那你倆都別喝了,就咱仨吧。“
被排除在外的陳甜甜急眼了,甩出自己的身份證說:“我成年了姐姐!“身份證上赫然寫著出生年月,還真是,生日恰好是上個月過完的。
“行吧行吧,那姜陸一就負責安保工作吧,萬一我們幾個喝多了你可得把我們送回家啊。“黎語接過點單元小姐姐遞來的醒酒瓶說。
于是幾個穿著卡通短袖的“成年人“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的酒杯斟的滿滿,夏行行喝之前還緊張的直咽唾沫,生疏地學著平時看到的那群大人推杯換盞的模樣端著杯子一飲而盡,連口菜沒吃上就打了一個飽嗝。
那個點菜員走出門一臉不可思地告訴同事說,里頭有一個了不得的女生,紅酒當果汁喝呢,一口悶的都。
三滿杯下肚的夏行行開始疑惑起來,拿起紅酒瓶仔細端詳起來,明明只有十來度的酒精度,怎么還有種腳踩棉花的輕飄感了?
她不知道怎么算喝醉的樣子,不想丟臉的話只能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平衡,可是這一切在其他人眼里只是酒精上頭后的反應,好在他們幾個也沒好到哪兒去,六朵小紅暈整整齊齊地碼在了他們臉上。
尿意襲來總是讓人無所設防的,夏行行皺著眉說:“我去個廁所。”然后一步一步堅定地朝門外靠近。
“你好,洗手間在哪里?”夏行行攔住一個阿姨問,也不管人家是員工還是客人。
好在阿姨也是善良的,指指路盡頭的牌子說:“直走,女廁在左邊的簾子里,你慢點噢。”
“好嘞,謝謝阿姨。”夏行行重重的一鞠躬道謝,差點扭著脖子。
順著路,她扶著側(cè)邊的墻一路走,努力讓動作不顯得太過僵硬,好不容易摸到廁所的位置,為了不出意外,她選擇了先去水池洗把臉,往臉上捧了七八回的涼水才覺得有一兩分神智回來了,一抬頭突然發(fā)現(xiàn)倚在過道口盯著自己的姜陸一。
“呀!你要嚇死人啊!”夏行行被他突然的出現(xiàn)嚇到聲音都破了。
姜陸一攤手一臉無辜道:“拜托,他們仨都暈了,我不來看著點你,萬一你掉坑里呢?我可沒能耐進來撈你。”
“那你守門口,我就不會掉坑里了?”夏行行回懟
“至少我能聽見動靜,找人來救你啊。”姜陸一說話時一臉真誠。
夏行行白了他一眼往廁所里走,被他這么一攪和,欸,酒醒了,都不用扶墻就能自己走進去了。
不想讓他等太久,夏行行匆匆解決完了內(nèi)急,快步走出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人不在,洗了洗手又跑去走廊里看,還是沒人。
本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結(jié)果一扭頭撞上了一堵結(jié)實的“胸墻”,抬頭一看正是剛從男廁出來的姜陸一。
“找什么呢?慌慌張張的。”姜陸一甩甩手上的水問道。
不好意思說自己在找他,夏行行只能借口說自己有點頭暈才這樣,姜陸一還以為她不舒服了,直接牽起她手要領(lǐng)著她回去。
臉紅了,紅的徹底,難道是酒精在這一刻才真正發(fā)揮了作用?夏行行覺得自己的心臟要從嘴里蹦出來了,不斷地往回咽口水。
“你怎么了,手這么涼呢?”姜陸一捏了捏她手說
“空空空調(diào)打太低了。”夏行行被羞出了結(jié)巴。
“噢,那我回去調(diào)一下吧。”姜陸一扭過頭去憋著笑回答。
倆人一路牽著手回到包間,把夏行行扶到座位上,姜陸一又給她找了一條小毯子給她把腿蓋上,另外三個早就神志不清的完全沒余力發(fā)現(xiàn)他們的異常了。
桌上堆著幾個喝空的啤酒罐子,一看就是黎語臨時又加的。
最終,姜陸一給陳甜甜他爸打去電話讓他把兩個女兒接回去,順帶捎上同一棟樓的傅嘉浪,自己則選擇了最原始的辦法帶夏行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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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播一句:
其實酒醒了,但是不想暴露臉紅原因的夏行行只能將計就計地裝醉。
趴在姜陸一的背上被一顛一顛地馱回家。
這家伙時不時地問一嘴:“難受嗎?要吐嘛?”
夏行行也只能假裝難受地“哎喲哎喲”
原來是兩個狐貍選擇了相互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