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空氣對于上了高中的孩子們來說是最新鮮的。

　　“柚梔！本小姐給你帶了土豆面包！”顧檸拿著一袋面包在林柚梔面前晃來晃去。

　　“嘻嘻，感謝大小姐的饋贈！小女子就收下了！”柚梔雙手攥拳撐著腦袋很開心。

　　“誒誒，我也帶了三明治和牛奶，還有……”紀懷川賣了個關子，又拿出一瓶葡萄汁。

　　柚梔兩眼放光，

　　“知我者，懷川也！”又對著紀懷川點了個贊。

　　“大家收拾收拾就要出發(fā)了！”領隊的學長清點完人數開始收拾東西。

　　“誒，你說咱們能看見日出嗎？”顧檸拽了拽柚梔的衣袖。

　　“現在是五點鐘，這山不高，爬上去應該就到六點了，剛好能看見日出。”柚梔看了一眼手機，黑屏的一瞬間看見了遇言的身影。

　　柚梔小心翼翼地回頭，看見江遇言正和朋友說笑，陽光明媚的笑容掛在臉上好似美神降臨。

　　“遇言？好巧，你怎么也來了？”宋云淑主動打了招呼，行為舉止得體又大方。

　　“嗯，看看日出。”遇言簡單回應著。

　　此時柚梔拿出小鏡子悄咪咪地整理發(fā)型，實則偷看遇言。

　　紀懷川有意無意地擋著，后來又借口出發(fā)把柚梔拉走。

　　好吧，柚梔承認風景確實很美，尤其是和在意的人一起欣賞時，風景的美麗程度簡直翻倍！

　　“哇塞！顧檸你快看，好多漂亮的野花呀，還有這個！”柚梔被沿路的花草吸引，露珠在花瓣中央靜靜地躺著，環(huán)顧四周生命力的美好。

　　“好啦，快跟上！你要落伍了！”顧檸催促道。

　　晨霧還沒散盡，山風裹著草木的潮氣掠過長滿苔蘚的石階，柚梔在一棵古樹前蹲下，那是童話書里的蘑菇，鮮艷奪目的紅色菌蓋，上面布滿星星點點的白斑，菌柄微微傾斜，優(yōu)雅又神秘。

　　柚梔沉醉在一個人默默拍照打卡的世界，而身后的人聲拐過山坳，留下陣陣地笑鬧聲。

　　當女孩意識到落伍時，內心有些慌張，

　　“顧檸！紀懷川！”

　　兩人都沒聽見柚梔的呼叫聲，柚梔努力向人群追去，又沒注意到腳下的階梯，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腳。

　　柚梔下意識扶住腳踝輕揉，

　　“還能走嗎？”遇言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抬頭看見他背著雙肩包站在晨光里，額前碎發(fā)被風掀起，“我先陪你歇會兒，讓他們往前趕吧。”

　　她木訥的點了點頭，有一絲緊張地看著他，遇言從包里翻出噴霧，輕輕蹲在柚梔面前，對著傷處噴了噴，

　　“感覺怎么樣？”遇言輕輕地問了句。

　　柚梔點點頭，

　　“好多了，謝謝你！”

　　不知道可以交談什么，柚梔不敢開口，默默地起身，兩人間的氛圍有點尷尬。

　　等緩過勁來再起身，原本該在前頭的隊伍早已沒了蹤影，只有岔路口的指示牌在霧里若隱若現。

　　“這里的風景挺美的?！庇鲅源蚱屏顺聊姆諊?。

　　“確實。沒想到沿途有那么多鮮艷的花草，一時入迷就落下隊伍了……”柚梔感覺自己的話有點多，輕輕地拍了拍嘴，“誒呀，怎么什么都說，這會顯得你很幼稚??！”柚梔暗暗地心想。

　　“內個……很抱歉，我連累你看不了日出了……”柚梔有些愧疚，目光不敢直視男孩，只是把頭垂著，像一個犯錯的小孩。

　　“不會，還來得及。”遇言不禁被眼前的可愛女孩逗笑，嘴角微微上揚。

　　她怎么和那天狗狗祟祟的樣子不一樣？

　　“應該是走這邊?！庇鲅灾钢覀饶菞l沒什么人跡的小徑，枯枝在腳下發(fā)出輕響。走了約莫十分鐘，眼前忽然開闊——竟是塊懸在山腰的平臺，下方是翻滾的云海，東方的天際正洇開一層淡金。

　　“這里好美啊?！辫謼d笑起來，風把她的話吹得散碎。

　　不知過了多久，云層里忽然炸開一道紅光。先是金邊刺破霧靄，接著是半個圓、整個圓，橘紅的光球躍出云海時，柚梔聽見自己的心跳蓋過了風聲。遇言就站在身側半步遠的地方，側臉被晨光染成暖色調，睫毛上像落了細碎的金粉。

　　柚梔希望時光在此刻可以再慢一點。

　　“你看?！彼D頭時，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帶著薄荷糖的清冽。山風忽然靜了，只有遠處的鳥鳴和彼此漸重的呼吸聲，在初升的日光里纏成一團。

　　“昨日的遺憾會被晨光消解，新的機會隨朝陽一同升起?！蹦泻⑼陟谏x的太陽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句話。

　　“是啊，太陽帶來光明和溫暖，自由和希望，人生應該也是這樣，它的意義或許就藏在‘明知會有黑夜，依然期待黎明’的信念里?！?p>　　柚梔望向他的瞳孔，里面映照著日出的燦爛，她看見了他眸中的日出。

　　直到手機在包里震動起來——是紀懷川發(fā)來的消息，問她是不是迷了路。柚梔低頭回復讓他們不要擔心。

　　后來，柚梔記錄下那個鏡頭——遇言正望著遠處的山巒笑，晨光落在他肩頭，像替這段美麗的時光蓋了個溫柔的戳。

　　——

　　“啊喲，你嚇死我了！我真的以為你丟了！”顧檸拉著柚梔左看看右看看。

　　“你一直和遇言待在一起？”紀懷川語調有點低沉，眼眸里閃過一絲酸澀。

　　“嗯，我當時崴到了腳，但是還好我們在一個平臺上及時看到了日出?！闭f著，柚梔拿出手機開始翻相冊給顧檸看，顧檸看見風景大片不禁連連贊嘆。

　　“這張不錯，要是我在你身邊就好了……咱們一起拍大片！”

　　……

　　夜晚，柚梔點開自己和遇言的聊天窗口，自從初中為了組織班上活動加上聯(lián)系方式后，兩人除了成績就沒有什么交集。

　　懷著忐忑的心情，柚梔把那張照片發(fā)了過去。

　　——把照片還給主角。

　　——拍照技術不錯。

　　遇言幾乎秒回，柚梔瞬間紅了耳根。

　　——你的傷怎么樣了

　　柚梔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腳上還有傷，看了看，嘶，還是有點疼，一骨碌爬下床找紅花油涂上。

　　——好的差不多了，感謝早上的噴霧

　　——嗯嗯

　　柚梔心花怒放的把照片看了又看，腦海中不斷浮現著望著日出的少年，甚至還想象著會不會有一天可以換一個身份站在他身邊，不是同學，不是朋友。

　　后來，柚梔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她只記得夜晚的風涼涼的，窗外的樹影搖搖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