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雖然是第一次烤，但是烤得效果倒還不錯，那羊肉生熟恰到好處，正好是油光水滑，軟綿蓬松的狀態，再配上那口味熱烈的孜然和粗鹽，羊肉一入口腔，便讓人口水分泌，味蕾大開。

　　“何瑞，這也太好吃了吧！”一旁的錢青兒好吃到跺了跺腳。

　　“你們快串啊！我再繼續給你們烤。”雖然不是自己吃，不過看他們吃得那么開心，何瑞也很滿足。

　　有了這樣的美味做動力，大家手上功夫都快了起來，一會的功夫，何瑞已經烤了四五輪了。

　　王媽等人還在一旁忙活著，何瑞四周看了看，見莫展旭離自己近些，于是將烤好的幾串羊肉遞過去道：“莫展旭，你把這些拿給陸姑娘吧。”

　　莫展旭眉頭微皺，有些不愿意好似也有一些生氣，卻還是接了過來，走過去遞給了陸柔慧。

　　只是遞給陸柔慧后卻沒有回來，而是與她聊起天來。

　　很快又烤好了一輪，眾人分過后，何瑞打算叫莫展旭過來拿剩下的，剛要開口就見他同陸柔慧聊得正歡，心里有些失落，卻還是轉頭道：“秦書，你把這些給莫公子他們送過去。”

　　秦書看了何瑞一眼，大聲道：“姑娘，你還沒吃呢！”

　　一旁吃得半飽的錢青兒也才反應過來：“對啊，你一口都沒吃呢！”

　　何瑞佯裝著，沒好氣道：“我吃？誰烤啊！”

　　白楚蕭見狀忙湊過來，拿出一根串遞到何瑞嘴邊道：“何瑞，我喂你！”

　　何瑞白了他一眼：“邊兒呆著去。”

　　眾人見狀都笑起來，傅湛塘道：“何瑞，你先吃點吧。”

　　何瑞笑得很懂事：“沒事，我不餓的，你們吃就成。”

　　擼串擼過隱的張政，忽然瞥到一旁的莫展旭，便忍不住大聲調侃起來：“莫展旭，你是把我們忘了吧！”

　　眾人紛紛唏噓起來，陸柔慧不禁羞地臉一紅，低頭不語，時不時拿眼睛去瞄莫展旭。

　　卻見他不喜也不怒，只是笑得有些勉強，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然后，似是反應過來，沖著張政笑罵道：“你小子的皮又癢了！”

　　“恐怕沒有你心癢吧！”張政笑著挑釁道。

　　莫展旭眼睛微瞇，起身就要沖過去，張政見目的達到，拔腿就要跑，莫展旭往左，他就往右跑，兩下躲著，本以為莫展旭抓不住他，沒想到那莫展旭身手矯健，還沒走幾步，一伸手就抓住他了，張政只好嚇得連連求饒，眾人見了自是捧腹不已。

　　暮色將至，小院里升著冉冉炊煙，烤羊肉的香味和著少年們歡笑打鬧的聲音一陣陣飄過，引得周遭的百姓人家羨慕不已。

　　見他們那兒鬧得歡，陸柔慧也圍了過去，走到何瑞身邊道：“姐姐，這羊肉是怎么烤的，怎么這么好吃，你教教我吧，我回頭弄給家里人吃。”

　　“嗯……”何瑞思考著，“我不知道有什么成文的規定，只是看別人這樣烤的，技巧上我不知道，至于方法，我就是在剛開始烤和半熟的時候放上佐料，然后把肉烤熟。”

　　陸柔慧一臉天真道：“忘了問了，姐姐，這是你家嗎？”

　　何瑞搖搖頭：“這是我家租的酒坊，我家在鳳華街。”

　　一旁的錢青兒冷眼瞧著，聽到這陸柔慧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心里忍不住冷笑，但想到自己是坐了人家的馬車來的，便沒有插話詢問。

　　白楚蕭見狀卻道：“陸姑娘，今天可真是多謝你的馬車了。”雖然馬車上，這陸柔慧沒少擺臉子。

　　陸柔慧捂嘴輕笑道：“客氣什么，我還吃了你們的羊肉呢。”

　　“對了，陸姑娘今年多大了啊。”白楚蕭道。

　　“十六啊。”正是女兒家談婚論嫁的好年紀啊。

　　“哦，那何瑞可擔不起你一聲姐姐，她今年才十四，在我們學堂她是最小的，哦，也就莫展旭還大些，與你同歲。”白楚蕭依舊笑得十分友好。

　　“啊……這樣啊。”陸柔慧尷尬十分，“我聽說你們都是秀才，我記得那些讀書人都將近二十好幾才中秀才，不曾你們想都這么年輕啊。”

　　“不妨事不妨事。”何瑞給白楚蕭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收斂一些。

　　陸柔慧嬌嗔道：“妹妹，你也真是的，害我叫了你這樣長時間的姐姐，竟是占我便宜了不是。”

　　“那我叫您姐姐吧。”何瑞笑道。

　　白楚蕭聞言忍不住道：“姑娘，你這就冤枉人了，那日我們何瑞救您的時候，是您問也沒問就叫了她姐姐的。”

　　那日元宵夜，他也在場，見她們如此漠視何瑞，他早就抱不平了，今日也算略略出了口氣。

　　陸柔慧聞言不禁愣住了，尷尬地瞅了瞅何瑞，目似求救。

　　見白楚蕭說話如此帶刺，何瑞也有些訝異，忙緩和道：“陸姑娘，這白楚蕭就愛貧嘴，您可別往心里去哈。”

　　就在這時，門被扣響了，王媽前去開門，只見中午那車夫走了進來，道：“姑娘，夫人讓我接您回去呢。”

　　陸柔慧如聞大赦，告辭道：“也是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說著起身朝一旁的眾人盈盈福了福，道：“諸位玩好，我就告退了。”

　　話是對眾人說的，但是陸柔慧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莫展旭。

　　眾人見狀又是一陣哄鬧唏噓，這樣直白的示意讓莫展旭感到尷尬，只漠然道：“陸姑娘好走。”

　　陸柔慧有些詫異，方才他還主動給她送東西，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本以為他是開竅了，怎么忽然就如此冷漠。

　　送走了陸柔慧，何瑞忍不住瞪眼道：“你吃飽了還是喝高了，怎么那么說話，人家好歹是客人啊。”

　　“那日分明是你救了她，鮮廉寡恥，看到莫展旭好就往上貼。”都是自己人，白楚蕭說話也不掩飾了。

　　何瑞微翻白眼，繼續烤肉。

　　不一會，王媽的羊肉湯也熬好了。

　　除了何瑞沒吃飽，現在正端著一碗湯悠閑地喝著，一頓串一頓湯下來，大家吃得飽飽的，也鬧不動了，只悠閑地坐在竹椅上放空自己，享受著這樣恬靜安逸的時刻。

　　白楚蕭興許是吃得太飽了，便打了一個小小的嗝，旁邊的張政覺得好笑，拿眼睛瞄了他一眼，白楚蕭眼睛微轉，似乎是有什么壞點子，只見他微微一吸氣，緊接著就轉頭對著張政打了一個又長又響的嗝。

　　張政眉頭大皺，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怒道：“滾你娘的！”

　　眾人見狀紛紛爆笑，一時間院子滿是少年們爽朗肆意的笑聲，何瑞一伸脖子，剛喝下去的那口湯，差點就沒噴出來。

　　吃飽喝足后何瑞就早早地打發他們走了，雖然眾人表示還想再留一會。

　　這些人身份貴重，這回又沒有帶小廝跟著，若是回家晚了家里人必然著急，況且白楚蕭和錢青兒還落了水，何瑞自然是不敢久留的。

　　至于那些獵物，何瑞見到這些流血慘死的野兔野鴿就有些發怵，更別說去烤了，于是眾人一合計，就都分給了此次落水的錢青兒和白楚蕭，好給他們補補身子。

　　這回還沒結束，大家就哄鬧著問何瑞下次什么時候在整一次燒烤，這些豪門公子哥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這羊肉串的口味雖然好，其實對他們而言也過是嘗嘗新鮮而已，重要的是，大家歡歡笑笑地聚在一起，煩惱束縛都拋諸腦后，一方小院好像隔開了他們的身份帶來的光鮮與重擔，讓他們純粹地享受著煙火之氣，體味到少年時的欲買桂花同載酒，正處少年游。

　　所謂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