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在沈嘉樹的腦海中，李子凌的金絲眼鏡一直晃啊晃啊，令他頭暈目眩。

　　一個女人戴上眼鏡不顯刻板，反而突出了靈性，簡直把知性優雅的氣質拉滿了。

　　李子凌怎么可以那么獨特啊！

　　半夜，沈嘉樹等在李子凌家樓下，特地帶了小喜一起。

　　李子凌到家的時候已經后半夜了。

　　沈嘉樹看到小松的車離開，才撥通了李子凌的電話。

　　關于宋妮娜造訪的那件事，沈嘉樹覺得有必要道歉，至少給她一個交代。

　　“沒什么。”李子凌的回答。

　　“子凌，你別生氣啊，我跟她真的沒有什么關系。宋董今天提出讓她去向你賠禮道歉……”沈嘉樹繼續解釋。

　　“沒必要。”李子凌還是淡淡的。

　　“要么，我賠你一批鍵盤？”沈嘉樹開了一個玩笑，想緩解一下氣氛。

　　李子凌看上去很詫異：“鍵盤？什么鍵盤？”

　　沈嘉樹心頭一緊，難道鍵盤是宋妮娜摔的？

　　聽了他這個疑問，李子凌反倒笑了：“怎么可能。鍵盤湊巧壞了而已。”

　　沈嘉樹吁出一口氣：“子凌，我不是湊巧趕到，我是去賠禮道歉的，子凌，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影響到你的工作和心情。”

　　“不會。我累了。晚安。”

　　聽李子凌要收線，沈嘉樹忙說：“子凌，我在樓下。”

　　“有事？”李子凌剛進家門，有些意外。

　　這倒把沈嘉樹問住了，白天發生的那件事竟變得無從提起。

　　幸而有小喜。

　　“我帶小喜來看看你，它想你了。”

　　“哦。”李子凌應了一聲，有些有氣無力。

　　沈嘉樹被她惜字如金的回應搞得無所適從，仰頭看著，十七樓走廊燈亮了又滅，過了一會兒，電梯下到一層，李子凌走了出來。

　　李子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看過來時，神情有些倦怠。

　　小喜早已雀躍起來，急沖沖撲了過去。

　　繩子另一端的沈嘉樹被拽了一個趔趄，趕緊松開了手。

　　“子凌，很累吧？”沈嘉樹心疼地看著李子凌。

　　李子凌與小喜互動著，搖了搖頭。

　　“不必把工作安排這么滿吧，健康要緊。你都瘦了。”沈嘉樹這樣勸說，也心知沒有什么作用。

　　相比工作時那種元氣滿滿沉著篤定的大將之風，月光下的李子凌有些蒼白，像一尊瓷瓶，優美、清冷、泛著易碎的光澤。

　　她抱起興奮不已的小喜，對沈嘉樹笑了笑：“我上去了。晚安！”

　　“晚……晚安！”

　　沈嘉樹莫名地歉疚，覺得自己在消耗李子凌最后的力氣，他無奈地向她擺了擺手。

　　交出了小喜，與李子凌交流的機會更少了。

　　沈嘉樹后知后覺，發現自己走了一步錯棋。

　　李子凌沒有不接沈嘉樹的電話，睡前視頻的習慣也還在，只是她不再出現在鏡頭中了，也鮮少說話，由著沈嘉樹與小喜互動。

　　“忙。”

　　“沒空兒。”

　　李子凌的回復是借口，也是實情。

　　沈嘉樹無可奈何。

　　他倒是時常能與顧川璋聚上一聚。

　　易創科技公司租房合同到期了，在房市低迷的情況下，準備換一個更寬敞更劃算的辦公場所，沈嘉樹幫忙參謀著。

　　“沈董是不是存了私心，想距離我們公司近一些？”顧川璋打趣道。

　　“近倒是近了，可子凌都忙飛了呀。”沈嘉樹郁悶：“顧兄，話說你們必須這樣嗎？”

　　“我也發現子凌最近太拼了，我跟她談過，把后續好幾個項目都砍了，砍不了的也延長了交付期。她嘴上應著，可還是跟上了弦似的，我現在不斷地招兵買馬，擴大場地，也是被逼無奈，節奏完全掌握在子凌的手里。”

　　“哼！資本家，不要得了便宜賣乖。”

　　“嘁！好像你不是資本家似的。不用揚鞭自奮蹄，沒見到過啊？”顧川璋不以為然。

　　“你是說，她是故意忙成這樣的？”沈嘉樹問。

　　“差不多吧。變得什么事都親力親為，似乎害怕閑下來。也不知道最近有沒有看心理醫生。”顧川璋是真的擔心。

　　“你是說她在看心理醫生？”沈嘉樹幾乎跳了起來。

　　“嘖。你不是從國外回來的嗎？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機器設備要計提折舊，人才也需要定期維護。根據行業特點，在醫保之外，我們定期給每個人發心理疏導卡和理療按摩卡，這些都是我們特殊的員工福利。”

　　顧川璋說著說著，皺眉看向沈嘉樹：“我這個當老板的，已經在反省自己是不是黑心了。你作為男朋友，或者說準男朋友，是不是應該給自己打打分啊……哎！我開玩笑呢，別當真。”

　　顧川璋不是在開玩笑，至少半真半假有所責備。見沈嘉樹的眸色漸深，便又把話拉了回來。

　　“我知道顧兄的好意，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能不能見面還是小事，不要把身體累壞才好。”沈嘉樹盤算著。

　　兩人一起到了易創科技公司的樓下，顧川璋發出邀請，沈嘉樹正在考慮著要不要上樓看看，遠遠地看到一人一狗在那兒玩耍。

　　是李子凌的司機小松和多日不見的小喜。

　　“小喜！”他馬上下了車。

　　小喜似乎比沈嘉樹更加喜出望外，箭一樣沖了過來，凌空撲到了他的懷里。

　　“你認識子凌的狗啊！”顧川璋看著一人一狗興奮異常的互動，反應過來。

　　顯然，狗也認識沈嘉樹，而且與他很親密。

　　“它一直養在我那里啊！”沈嘉樹在小喜又嗅又舔的熱情中吃力地探出頭，征求顧川璋的意見：“我把它帶走了，回頭我自己向子凌解釋。”

　　顧川璋不由分說就答應下來。

　　小松趕過來的時候，沈嘉樹已經抱著小喜上了自己的商務車，疾馳而去。

　　小松看著車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老板。

　　顧川璋面無表情，似乎也沒有向他解釋的打算，轉身就進了辦公樓。

　　小松不敢問老板，也不敢告訴李子凌，非常郁悶。

　　“狗呢？”

　　只有佩佩注意到了，她知道這幾天李總的狗一直被小松帶著。

　　佩佩對狗的喜歡是葉公好龍那種的，不敢觸碰，只能遠遠瞄著。

　　“被沈董帶走了。”小松有些沮喪。

　　“誰？”

　　“就是宏嘉集團的那個沈董，還有哪個沈董啊。”小松沒好氣地說。

　　“啊？那李總知道嗎？”佩佩忙問。

　　小松一籌莫展，說起了繞口令：“我也不知道李總知不知道，反正顧總當時也在現場，估計顧總知道吧。”

　　佩佩嘆了一口氣，替他發愁。

　　小松心大，還能抽空八卦：“奇怪！小喜好像認識沈董，可親了，嗖地一下就沖過去了。”

　　“哼！舔狗！”佩佩對狗的懼怕又添上了一層厭惡：“它就不應該叫小喜。”

　　小松不解：“那叫什么？”

　　佩佩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叫妮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