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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顫抖(五)

流浪: 阿成2 1959 2024-11-29 10:22:10

  第二周星期六早上10點鐘,我出現在了殷紅房間門口。門敲了許久,沒有開。快到11:30,就在我有些失望準備離開時,門突然開了。心中大喜,太好了!我在心里大聲叫道。讓我又一喜的是,冰箱里星期一自己留的生菜瘦肉粥、雞蛋和牛奶不見了蹤影,盛粥和牛奶的碗以及杯子也洗得干干凈凈,放進了櫥柜。垃圾桶里沒有看到粥、雞蛋和牛奶的蹤影。

  難道其真的吃了?我有些不敢相信,殷紅真的吃了我做的東西了?想起星期一早上離開時她說的話,她說自己會好好吃飯的。難道那些話是真的?

  還真有可能,思索良久后,我得出了肯定的結論。上周那晚,那宛若狂風暴雨的響動,殷紅估計將心中積壓的怨恨都傾瀉了出來,然后其內心發生了某種轉變,于是決定不再像以前那樣糟蹋自己了,決定重新開始了。其早上愿意給我開門,或許有對我帶她去醫院看病的感激,也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這對我是好事情,至少以后會容易接觸一些,說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再次得到那奇異感覺,然后撬開那“黑”了。想到這里,我的心中再次一喜。

  花了1個多小時,12:50時,我做好了玉米排骨湯和清蒸鱸魚。像往常一樣,我敲響了臥室的門。原本以為殷紅即使真改變了,也不會出來和我一起吃,頂多吃自己預留的飯菜。結果讓我驚訝的是,門還沒敲幾下,其竟主動開了門,然后慢慢走了出來。

  “怎么,我不能出來一起吃飯嗎?”瞥了一眼滿臉吃驚的我,殷紅淡淡地說。

  “不不不。”我趕忙擺手道,“歡迎歡迎,非常歡迎的。”

  “那還站這里干什么。”

  “好好好。”我將殷紅引向了餐桌。

  臥室里沒有再飄出煙味,而且地上的易拉罐等東西也不見了蹤影。看來其是真的決定徹底改變,不再像以前那般了。

  殷紅提起筷子就吃,不一會兒就吃掉一大半鱸魚、兩碗排骨玉米湯以及一碗米飯。期間一句話也沒說。吃完后,她將后背慢慢靠在墻上,半閉不閉地閉上了眼睛。輕微的咳嗽從其嘴里時不時發出。

  此時,小區里不知誰在練習吉他,正慢慢彈著張瑋瑋的《米店》。雖然很是生硬,不過因為音樂本身很好,所以聽起來不壞。《米店》結束后其又彈了李志的《天空之城》。《天空之城》結束殷紅站起身,并撿起了碗筷。

  “這……你干啥?”我問。

  “你還吃嗎?”

  “我不吃了。”

  于是,她端起碗筷,直徑進了廚房,然后戴上膠手套,竟洗了起來。“這,”我跟進廚房,“讓我來吧,你好好休息。”

  “你可以出去了。”殷紅擋開我準備拿碗的手。

  “不是,你這還沒好,需要休息的。”我說。

  “出去!”

  “還是讓我來吧,我……”

  “再說一遍!”殷紅冷冷瞥了我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這……”我點點頭,“那好吧。”

  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我輕聲走到廚房外的窗戶旁。然后透過廚房門的縫隙,我一動不動打量起洗碗的殷紅來。其上半身穿一件黑色夾克,下半身穿一條海軍藍牛仔褲,雖然依舊缺少血色,而且瘦如柴骨,但明顯地有什么東西正在其身體里面醞釀。仿若歷經寒冬的麥地,雖然看起來苦寒荒蕪,但整體卻是給人一種某種生命即將鼓涌而出、世界即將改天換地的新態勢。收住心神,我像聚光的凸透鏡一樣,將全部的視線定在她臉上。能夠這樣靜靜凝視她的機會不多,我必須好好把握。雖然偷看有些不合適,但也沒辦法了,我必須盡快撬開“黑”,上次其爆發時隱隱透露出了某種危險的勢頭。

  凝視殷紅半晌后,沒有任何收獲,于是我將那黃桷蘭樹畫面緩緩從腦海里調了出來。郁郁蔥蔥的黃桷蘭樹下,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坐在我的身旁。她脖頸戴著一顆里面有火焰紋理的瑪瑙珠子,嘴里對我低聲說著什么。突然地,畫面似乎顫抖了一下。雖然很輕,但確實是抖動了一下,像電視頻道不穩畫面突然晃動了一下那樣。而且隨著黃桷蘭樹畫面的顫抖,那自己期待許久的奇異感覺似乎也有了一點反應。

  太好了,終于有反應了!我在心里激動地叫道。花了這么多時間精力,其終于有變化了。努力控制住激蕩的心神,我繼續死死盯著殷紅,同時神意也繼續在黃桷蘭樹畫面里慢慢游走著。

  不過許久,畫面沒再出現任何顫動,一點變化也沒有,那奇異的感覺也毫無蹤影。難道剛才只是錯覺?不對,絕對不是,錯覺不會有那么真實的印象和觸動,一定是真的。而且,以前在教室里凝視殷紅時,那種仿佛隔著一層薄膜一般的感覺不見了,什么東西確實發生了變化。

  再來,我收攏心神。不過正準備將全部意識集中殷紅時,其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一般,轉過臉,冷冷朝門縫看來。趕忙地,我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不要緊,慢慢來,這次有變化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一旦有了變化,以后變化肯定就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多,說不定很久就能變出別的內容了。我在心里安慰著自己,然后重新回到沙發上。下午再找機會試試。

  讓人失望的是,和以往一樣,洗完碗后,殷紅就徑直回了臥室,而且一次也沒出來,我連看她一眼的機會也沒有。原本想通過晚飯再創造一次機會,不過殷紅直接下了逐客令。無奈,我只得離開。不過在離開時,我在茶幾上留了一張紙條,說明天也想中午過來做飯,請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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