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萋心頭一驚，若無其事道：“沒有啊，侯爺為何這么問？”

　　顧行殊凝神感受了一下，沉聲道：“我怎么覺得你房中，有股……陌生的草木氣息？”

　　是長庚身上的氣息……可他就待了那么一小會(huì)(huì)兒。

　　阮萋蹙眉，顧行殊是狗鼻子嗎？

　　她心念百轉(zhuǎn)(zhuǎn)，唇角溫柔彎起：“大概是佩蘭下午在房間插花，修剪花枝留下的味道吧，我覺得還挺好聞的。”

　　“不過佩蘭的手藝不怎么樣，花插得不太好看，我就讓她收拾出去了。”

　　顧行殊擰著眉，“我不喜歡這個(gè)(gè)味道，下次不準(zhǔn)(zhǔn)讓她在你的房間弄這些。”

　　阮萋乖巧點(diǎn)(diǎn)頭，“都聽侯爺?shù)摹！?p>　　阮萋很乖，但顧行殊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duì)。

　　他們之間明明有了更親密的接觸，他卻總覺得中間隔著一層什么。

　　他將懷抱用力收緊，“萋萋，我不會(huì)(huì)讓你等太久的，最遲兩年，不、一年就夠了。”

　　“一年之后，我一定會(huì)(huì)讓你光明正大嫁給我。”

　　等他們正式結(jié)(jié)為夫妻，隔在他們之間的那層阻礙，自然就會(huì)(huì)徹底消失。

　　“好，萋萋等著阿淵。”在顧行殊看不到的角度，阮萋眸色透出淡淡幽冷。

　　一年又一年……她不想繼續(xù)(xù)等下去了。

　　*

　　兩日后。

　　盛京忽然傳出流言，說皇帝有一流落在民間的私生子。

　　眾說紛紜，有人說皇帝在微服出巡時(shí)(shí)，愛上了某位民間女子，后來因?yàn)櫸N種原因沒有接那位女子進(jìn)(jìn)宮，這才導(dǎo)(dǎo)致皇子流落民間。

　　也有人說皇帝是在酒后寵幸了一位宮女，皇后善妒，那名宮女擔(dān)(dān)心被皇后責(zé)(zé)罰，趁著還沒顯懷，找機(jī)(jī)會(huì)(huì)出宮了。

　　甚至還有人猜測(cè)，皇帝曾和某位紅極一時(shí)(shí)的花魁春風(fēng)(fēng)一度……

　　總之說什么的都有。

　　皇帝在民間有私生子一事，雖然只是市井傳言，卻已經(jīng)(jīng)在朝堂以及后宮引起軒然大波。

　　皇后得知流言坐立不安，立即來到永康宮，向太后打探此事。

　　屏退宮人后，皇后紅著眼眶道：“皇上膝下僅有兩位皇子，璋王打小身子骨就弱，三天兩頭生病，難堪大用。可即便如此，皇上還是遲遲不愿立瑞王為儲(chǔ)君。”

　　“臣妾之前以為，皇上春秋鼎盛，所以才不著急立太子，但是這兩日外頭突然流言紛紛，說皇上還有一位流落民間的私生子！”

　　“太后，您能不能跟臣妾說句真心話，這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遲遲不肯立瑞王為儲(chǔ)，是不是因?yàn)樾睦鏃€有別的打算？”

　　太后聽完卻不以為意：“皇上若真有其他子嗣，不可能不告訴哀家，但此事，哀家確實(shí)(shí)不知情。”

　　皇后眼前一亮，“真的嗎？皇上真的從未跟您提過？”

　　太后頷首，不咸不淡道：“皇上子嗣不豐，后宮這么多妃嬪，卻沒幾個(gè)(gè)人的肚子爭氣。如果真有民間女子懷了龍種，看在龍嗣的份上，皇上也早將那女子接入宮中了，豈能讓皇子流落在外？”

　　皇后眼底閃過一絲難堪，她也是太后口中，那不爭氣的人之一。

　　但她畢竟還有一個(gè)(gè)從小養(yǎng)(yǎng)在膝下的瑞王，瑞王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皇子。

　　現(xiàn)(xiàn)在得知皇上或許還有一位私生子，雖然只是傳言，但她心里總是不安，覺得這次的流言，未必只是空穴來風(fēng)(fēng)。

　　但太后說得也有道理，若真有皇子流落在外，估計(jì)(jì)皇上早就將他認(rèn)(rèn)回來了。

　　又不是沒有民間女子入宮為妃的先例，就算是青樓女子也沒什么，大不了去母留子。

　　太后看了悶不做聲的皇后一眼：“堂堂六宮之主，因?yàn)橐稽c(diǎn)(diǎn)捕風(fēng)(fēng)捉影的小事哭成這樣，傳出去不怕被嬪妃們笑話？”

　　皇后按了按眼角，勉強(qiáng)(qiáng)笑道：“多謝太后提點(diǎn)(diǎn)，剛才是臣妾失態(tài)(tài)了。”

　　與此同時(shí)(shí)，皇帝也正因?yàn)檫@些流言而震怒，當(dāng)(dāng)即宣顧行殊進(jìn)(jìn)宮。

　　皇帝最怕自己年輕時(shí)(shí)做過的荒唐事被人查出來，如果真相被人知道，不知史書將來會(huì)(huì)如何記載。

　　所以，即便他對(duì)顧行殊十分滿意，也知道瑞王和璋王難堪大用，卻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認(rèn)(rèn)回這個(gè)(gè)兒子。

　　他正值不惑之年，還有時(shí)(shí)間慢慢考慮。

　　更重要的是，盛國的儲(chǔ)君可以資質(zhì)(zhì)平庸沒有雄才大略，但決不能現(xiàn)(xiàn)在就覬覦他的皇位！

　　御書房。

　　皇帝身穿明黃色龍袍端坐龍椅，臉上明顯帶著幾分怒容，帝王威儀令人不敢逼視。

　　“民間那些流言，你聽說了沒？”

　　顧行殊身姿筆直，恭聲道：“回皇上，微臣確有耳聞。”

　　“哦？”皇帝的聲音雄渾低沉：“那關(guān)(guān)于流言一事，你怎么看？”

　　顧行殊道：“雖說流言乃無稽之談，但到底有損皇上威儀，應(yīng)(yīng)即刻讓人徹查流言源頭，平息流言。”

　　皇帝目光如炬地看著他，“這么說，流言不是你放出去的？”

　　顧行殊正色道：“皇上明察，微臣不敢、也不會(huì)(huì)這樣做。”

　　皇帝審視地看著他：“真不是你故意放出流言，逼朕早日認(rèn)(rèn)回你。”

　　進(jìn)(jìn)宮之前，顧行殊就有心理準(zhǔn)(zhǔn)備，皇帝一定會(huì)(huì)疑心他，但流言的確不是他放出去的。

　　他一撩袍擺跪下，“此事確實(shí)(shí)與微臣無關(guān)(guān)。若皇上信不過微臣，臣自愿請(qǐng)旨駐守邊關(guān)(guān)，從此不再回京！”

　　皇帝瞇著眼睛打量他，顧行殊神色未變，從始至終鎮(zhèn)(zhèn)定從容。

　　片刻后，皇帝突然笑了起來，“行殊這是做什么？朕隨口一問罷了，快起來。”

　　顧行殊并未起身，仍是道：“微臣此生只想為皇上分憂，守護(hù)(hù)盛國疆土，從未奢想過其他。”

　　皇帝嘆了口氣，起身來到顧行殊面前，親自將他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自然信得過你，剛才不過隨口一問，別放在心上。”

　　他語重心長：“你現(xiàn)(xiàn)在，是朕最器重的人，只是你的身世萬一被世人知道，對(duì)你自己的名聲也不好。所以，你且耐心等等，等到合適的時(shí)(shí)機(jī)(jī)，該給你的，朕都會(huì)(huì)給你。”

　　皇帝說完這句話，語氣一變，沉聲道：“但是朕沒給的東西，最忌諱旁人伸手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