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請問您哪位？”

　　沈知棠瞇起眸子，男人給她的家庭成員信息沒有這位夫人。

　　“真沒禮貌，我可是景堯的嫡親的舅媽，你敢對我大呼小叫？”

　　趙若水囂張站起身，不同于她的淡定，女人倒像是個瘋子，姿態粗魯。

　　她始終認為大佬都是很低調的，初見時著急立威的，通常缺乏安全感，比如方景堯姑姑。

　　兩人是協議結婚，男人幫了她很多，作為回報她得拿出誠意。

　　這樣想著，她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原來是舅媽啊，忘記告訴你們了，我有臉盲癥，分不太清人的。”

　　宴會開始前，沈知棠莫名有點不安，期間她多次抽看腕表時間。

　　方景堯在外省開會，家庭聚會結束都不一定能回來。

　　她不方便跟方景堯親戚起沖突。

　　“會彈曲兒嗎？”

　　方素雅手指輕點琴鍵，悅耳的聲音像催命符般涌入她耳中。

　　“不太會。”

　　沈知棠照實說。

　　“我確實不太會，除了古琴其他樂器都很陌生。”

　　方素雅陰陽人的話硬生生哽在喉間，沈知棠會彈古琴？她怎么不知道？

　　古琴彈奏考驗演奏者的技藝與音律，沈知棠小門小戶出來的女生不可能會彈。

　　她打量眼前白凈的小丫頭，氣質不錯，臉蛋不錯，僅此而已。

　　方家需要的是嚴芷珊這種身份高貴優雅的花瓶，不需要低賤的人拉低傳承。

　　“是嗎？把我收藏的古琴拿來，讓沈小姐替我們演奏一曲。”

　　方素雅見識過太多女孩為了討好她故作文雅，她下意識把沈知棠列入其中，只當是為了討好她說謊。

　　沈知棠雖說常年征戰沙場，無人知曉她心中對于古琴的喜愛。

　　她自小苦練琴技，演繹起來異常絲滑。

　　她能識出這把古琴的年限，幾百年前的老物件著實令人稀罕。

　　抑揚頓挫的琴音宛如月光般涌出，沈知棠手指靈活的撥動琴弦，看愣了一眾人。

　　方素雅注重儀式門面，待人處事尤為刁鉆。她畢業于戲劇學院，說學逗唱樣樣在行。

　　她的藝術造詣是整個方家最高的，也是最識貨的。

　　她再次打量端坐的沈知棠，小小年紀臨危不懼，甚是有擔當。

　　“破琴有什么好談的，動作跟個病秧子似的，還沒我們雅雅有活力。要我說，你們的婚事先作廢，方家少奶奶的位置讓給真正有能力的人做。”

　　自稱是方景堯舅媽的人牽出來她外甥女，小姑娘文文靜靜的，瞧著年紀不大。

　　“早知道景堯喜歡年紀小的，我也就不藏著了。雅雅，快喊姑姑。”

　　趙若水擠開沈知棠，硬把她侄女兒塞進去。

　　方雅雅臉色慘白，她為了討好方素雅學了幾年樂器，古琴她是會點，但那也是皮毛。

　　沈知棠彈的曲子，聲音婉轉悠揚，聽著比教她音樂的老師還熟練。

　　作為初學者，她深知比不過沈知棠，姑姑今天讓她來的首要目標是討好方家姑姑，她辦不好的話回家鐵定挨罵。

　　小姑娘思來想去，最后竟被嚇暈在座位。

　　“雅雅？你對我們雅雅做了什么？”

　　沈知棠無辜擺手，她起身沒站穩扶了趙雅雅一下，沒成想這人跟紙片兒似的，一碰就散。

　　“舌頭不想要，可以割了。”

　　強勁有力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聽到熟悉的男聲后她如釋重負。

　　真好，終于可以不用再演戲了。

　　沈知棠不動聲色的靠近方景堯，她拉開距離沒敢上前。

　　一碰就碎，她真怕被趙家人訛詐。

　　“你說什么？”

　　家里小輩都在現場，她身為年長者公然被方景堯回懟，面子工程碎一地。

　　“數月未見，舅媽張嘴就來的本事見長。”

　　“林諾，給她拖下去仔細檢查。如果人沒事，就得給舅媽一張律師函，告她訛詐。”

　　說話不過腦的蠢貨，要嘴巴也沒用，索性捐了算了。

　　“方景堯，我可是你舅媽。你舅舅是你媽媽唯一的親弟弟，說話做事多少要帶點禮貌。”

　　牽扯到他母親，眾人瞬間噤聲。

　　“把她也一起扔出去。”

　　“姑姑，沒什么事我先跟我妻子一同離開了。”

　　男人拉起她的手便要離開。

　　“等等，我需要一個解釋。”

　　方素雅叫住令她頭疼的侄子，他的婚姻代表家族利益，隨便找了個身份不明的女人結婚，太草率了。

　　“這就是最好的解釋。”

　　沈知棠被動與男人十指緊扣，現場氣氛詭異，僵持良久方素雅敗陣。

　　“算了，隨你吧。”

　　女人面露疲態，瞬間蒼老十幾歲。

　　沈知棠敏銳察覺這二人有貓膩。

　　“家庭聚會算是打過招呼了，下次可以不用來。”

　　男人盯著小夫人穿的裸色高跟鞋，白皙的腳踝與粉色高跟鞋相稱，十厘米的高度讓兩人視線齊平。

　　四目相對，她今天很不一樣。

　　往常他瞧見的是她濃密的秀發，由于沈知棠年紀尚小，臉頰稚嫩。他印象中的小妻子是可愛優雅的。

　　她今天的妝扮成熟優雅，小鹿般靈動的大眼平添些許媚態，穿衣打扮也是成熟女人的標配。

　　他的小妻子或許沒有他想的這么小。

　　方景堯從夾層拿出一瓶紅花油，他脫掉女人的鞋子，揉搓腳跟紅腫的部位。

　　“方景堯，你們家的親戚挺有個性的。”

　　她的腳很疼，男人冰涼的大手仿佛有魔力似的，輕輕揉搓就緩解了紅腫。

　　“嗯。”

　　男人不輕不重的替她上藥，刺眼的燈光被人調成藍色，車廂氣氛頓時有些曖昧。

　　方景堯別扭的移開視線，昏暗的燈光恰巧掩蓋他耳尖的微紅。

　　“先送我回趟沈家。”

　　手機提示音瘋狂震動，聊天界面消息顯示九十九加。

　　沈知棠這才記起今天是表姐回國的日子。

　　沈家老宅燈火通明，張氏母女倆緊盯門外。

　　“等那個小賤人做什么？還嫌棄害我害得不夠慘嗎？”

　　沈張氏埋怨女兒的堅持，接風宴席熱了三四次，非得等沈知棠那個掃把星回來。

　　“再等等，她一定會來。”

　　沈輕柔對著鏡子整理發絲，明亮柔順的黑發打理的井井有條。

　　出國留學五年，她甚是想念沈知棠這個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