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捂著臉，眼中燃起怨毒之火，顫聲尖叫：“公主如此跋扈，老奴定要稟明太后！”

　　她話音未落，韓瑤便一把揪住她的發(fā)(fā)髻，將其狠狠按在案幾上。

　　“去啊！現(xiàn)(xiàn)在就滾去告狀！本公主倒要看看，皇祖母是信你這狗奴才，還是信我這嫡親孫女！”

　　陳星淼見(jiàn)狀，適時(shí)(shí)上前按住韓瑤的手腕，柔聲道：“瑤瑤消消氣，太后一片苦心安排嬤嬤教導(dǎo)(dǎo)，若傳出去我們欺辱宮人，倒顯得我們不識(shí)好歹了。”

　　她話鋒一轉(zhuǎn)(zhuǎn)，指尖劃過(guò)嬤嬤腕間的羊脂玉鐲，“只是嬤嬤這副身家，教人不得不懷疑，您到底是來(lái)教禮儀，還是來(lái)監(jiān)(jiān)視我們的？”

　　“陳小姐可不要污蔑人，老奴也是奉命來(lái)的。”

　　陳星淼聞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如此，嬤嬤便快些開(kāi)始吧。”

　　嬤嬤冷哼一聲，拂袖起身，故意將繡架撞得歪斜，綢緞與銀針嘩啦啦散落一地。

　　她抽出戒尺指向青磚，眼底藏著算計(jì)(jì)的陰鷙，“先學(xué)(xué)三小時(shí)(shí)跪禮，省得祈福日日后沖撞了宮中主子。”

　　韓瑤正要發(fā)(fā)話，陳星淼卻輕輕按住她的手背，膝頭已重重磕在冰涼的地磚上。

　　春桃急得眼眶發(fā)(fā)紅，慌忙取來(lái)軟墊，卻被嬤嬤一腳踢開(kāi)：“主子受罰，丫鬟插什么嘴？”

　　她揚(yáng)(yáng)起手，戒尺突然狠狠抽在春桃手背，瞬間綻出紅痕。

　　陳星淼的目光瞬間冷如寒霜，原本低垂的眼眸驟然抬起，周身散發(fā)(fā)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嬤嬤，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跳之上。

　　“嬤嬤這手，打得倒是痛快。”陳星淼的聲音輕柔得可怕，卻字字如刀，“春桃自小與我一同長(zhǎng)大，她的手，是用來(lái)幫我執(zhí)(zhí)筆研墨，是用來(lái)為我梳妝綰發(fā)(fā)的，我都舍不得罰她，何時(shí)(shí)輪到你隨意懲戒？”

　　話音未落，她猛地抬手，一把奪過(guò)嬤嬤手中的戒尺。

　　戒尺在陳星淼手中被折成兩段，清脆的斷裂聲在寂靜的殿內(nèi)(nèi)格外刺耳。嬤嬤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你...你竟敢！”

　　“春桃，給我打過(guò)去！”

　　春桃一愣，隨即反應(yīng)(yīng)過(guò)來(lái)，握著紅腫的手狠狠甩了嬤嬤一巴掌。

　　這力道極大，嬤嬤被打得偏過(guò)頭去，嘴角瞬間滲出鮮血。

　　“你個(gè)(gè)下賤胚子！竟敢打我！”嬤嬤尖聲叫罵，掙扎著要撲向春桃，卻被陳星淼一腳踹在膝蓋上。

　　她重重跪倒在地，膝蓋磕在青磚上發(fā)(fā)出悶響。

　　“在本公主棲梧殿撒野，當(dāng)(dāng)本公主是吃素的？”韓瑤居高臨下地看著嬤嬤，眼中滿是輕蔑。

　　“春桃，繼續(xù)(xù)打，打到她知道什么叫規(guī)(guī)矩為止，有本公主和你家小姐給你撐腰！”

　　春桃得了韓瑤這話，咬著唇又狠狠扇了嬤嬤幾巴掌。

　　那嬤嬤被打得臉頰高高腫起，發(fā)(fā)髻散亂，嘴里還在不停地咒罵，只是話音含混不清，倒像是發(fā)(fā)了瘋的母獸。

　　就在這時(shí)(shí)，殿外突然傳來(lái)一聲尖銳的通報(bào)(bào)：“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還未反應(yīng)(yīng)過(guò)來(lái)，皇后已邁著端莊的步子，裊裊婷婷地走了進(jìn)(jìn)來(lái)。

　　她身著華貴的翟衣，頭上鳳冠璀璨奪目，只是目光掃過(guò)滿地狼藉和跪在地上的嬤嬤時(shí)(shí)，眼底閃過(guò)一絲不易察覺(jué)的不悅。

　　“這是怎么回事？”皇后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上位者的威嚴(yán)(yán)。

　　嬤嬤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fù)淶交屎竺媲埃澳錟錁任遙￡愋瓊島晚n瑤公主縱容丫鬟毆打老奴，還對(duì)太后派來(lái)的教習(xí)(xí)不敬！”

　　陳星淼微微福身，神色鎮(zhèn)(zhèn)定自若：“皇后娘娘明鑒，這位嬤嬤一進(jìn)(jìn)棲梧殿就肆意妄為，不僅打翻繡架，還無(wú)故責(zé)(zé)打春桃。我等不過(guò)是為了維護(hù)(hù)宮中規(guī)(guī)矩，才讓春桃教訓(xùn)(xùn)教訓(xùn)(xùn)她。”

　　說(shuō)著，她撿起地上的羊脂玉鐲，上前兩步呈給皇后，“況且，普通宮人怎會(huì)佩戴如此貴重的玉鐲？嬤嬤的身份，實(shí)(shí)在令人起疑。”

　　皇后接過(guò)玉鐲，仔細(xì)(xì)端詳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zhǎng)的笑：“這玉鐲倒是精致。不過(guò)，本宮記得太后身邊的孫嬤嬤，向來(lái)喜愛(ài)這類物件。”

　　她的目光似有意無(wú)意地掃過(guò)嬤嬤，“孫嬤嬤，這玉鐲當(dāng)(dāng)真是你的？”

　　嬤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支支吾吾道：“這...這是老奴多年積攢的...”

　　“積攢？”韓瑤嗤笑一聲，走到皇后身邊撒嬌的挽住皇后的胳膊。

　　“據(jù)(jù)我所知，教坊司掌事月例不過(guò)五兩銀子，這羊脂玉鐲價(jià)(jià)值千金，你得積攢幾輩子？母后，依我看，這嬤嬤背后定有人指使！”

　　“一個(gè)(gè)鐲子而已，也值得如此大動(dòng)干戈？”

　　皇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guò)，陳星淼不禁垂眸疑惑，余光卻掃到嬤嬤嘴角得意的弧度。

　　看來(lái)，這嬤嬤是皇后的人…

　　陳星淼唇角微勾，眼底閃過(guò)一絲了然，突然福身笑道：“娘娘說(shuō)得是，一個(gè)(gè)鐲子確實(shí)(shí)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娘娘前來(lái)所為何事？”

　　皇后指尖無(wú)意識(shí)摩挲著羊脂玉鐲，鳳冠上的珍珠隨著動(dòng)作輕輕搖晃：“本宮聽(tīng)聞棲梧殿新來(lái)教習(xí)(xí)嬤嬤，特來(lái)瞧瞧禮儀教導(dǎo)(dǎo)得如何。”

　　她話音未落，韓瑤突然松開(kāi)挽著的手臂，裙擺掃過(guò)滿地綢緞：“母后來(lái)得正巧！這嬤嬤剛教我們‘如何恃寵而驕’，不如母后也跟著學(xué)(xué)學(xué)(xué)？”

　　春桃適時(shí)(shí)捧著半卷《宮規(guī)(guī)》上前，聲音清亮：“小姐，奴婢找著了！《后宮典儀》第三卷明載，毆打主子近身侍女者，杖責(zé)(zé)三十，逐出宮去。”

　　陳星淼接過(guò)書卷，書頁(yè)在手中嘩啦展開(kāi)，朱砂批注在陽(yáng)光下格外刺目：“皇后娘娘掌六宮鳳印，想必比我等更懂規(guī)(guī)矩？”

　　“你這是威脅本宮嗎？”

　　皇后鳳目圓睜，鳳杖重重砸在青磚上，東珠流蘇劇烈晃動(dòng)，震得滿室宮女紛紛跪地。

　　陳星淼卻挺直脊背，指尖撫過(guò)《宮規(guī)(guī)》燙金封皮：“臣妾豈敢威脅娘娘？不過(guò)是想請(qǐng)娘娘主公道，哦對(duì)了方才死過(guò)一個(gè)(gè)嬤嬤，有人在她身上搜到了…”

　　陳星淼將尾音拖得很長(zhǎng)，皇后臉色微變，又迅速昂起頭，冷笑道：“搜到什么和本宮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

　　“可是那嬤嬤去換衣服的時(shí)(shí)候不是見(jiàn)了…皇后娘娘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