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正是春日,閩地的天依舊悶熱,正午的太陽煎在頭頂,微風(fēng)吹來裹挾著海水腥咸的氣息,讓人一步也不想動。
林夫人看著兒子單薄的背影,鼻尖一陣發(fā)酸,忍著沒要眼淚滴下來。
知道林老夫人和林夫人都放心不下,李淑涵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林佑安身側(cè),此時感受到林夫人的目光回過頭來,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去罷,去罷。”林夫人別過頭去擺了擺手,像是生怕自己眼中的淚當(dāng)著林佑安的面落在地上,失了平日的穩(wěn)重。
林佑安像是難得出門玩的小孩子,腳下的步子不停,在離著李淑涵十步開外的地方和林夫人搖著手……
眼看著林佑安兩個漸行漸遠(yuǎn),轉(zhuǎn)過錄的盡頭,林夫人這才收回目光,虛扶著林老夫人回到院子里。
“依媽,平日佑安喜歡吃些湯里的春筍,今日……”
脫開新婦的攙扶,林老夫人不以為意的笑笑:“佑安身子好了,口味變一變也是正常?!?p> “之前佑安佑安整日不是病著,便是被他阿爹拉去校場,哪里有空閑去嘗這些不同的菜式?還不是我們做主讓他盡吃些清淡的?!绷掷戏蛉嘶匚兆⌒聥D的手,察覺到后者指尖的冰涼和顫抖,稍用力握了握,“如今好了,有機(jī)會要佑安看看他到底愛吃些什么?!?p> 林夫人還想要說什么,剛張口,又被林老夫人止住話頭:“新婦,當(dāng)初做媒的那個姓鈴的已經(jīng)被我打出去了,你可要記得同陳家那邊好生解釋?!?p> “是,依媽,”
林家兩位女眷各自踏入房間不久,這邊林佑安、李淑涵二人也已經(jīng)到了軍營,先周承安一步迎出來的是與他有婚約在身的鄭秀寧。
二人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鄭秀寧從小便跟在周承安身后,只是周承安的態(tài)度一直不冷不淡——同樣是婚約,周承安更喜歡李淑涵和林佑安之間的關(guān)系。
“佑安阿哥,淑涵阿姊!”鄭秀寧原本上面有個阿兄,早早死在了海戰(zhàn)里,做父母的只剩下這么一個女兒,也就更多的由著鄭秀寧的性子,連帶著諸位叔叔伯伯,念在鄭秀寧阿兄的份上,對于這姑娘的作為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也不會讓人整日的混進(jìn)戰(zhàn)備森嚴(yán)的軍營里。
于是打小舞刀弄槍的鄭秀寧也頗得軍中將士喜愛,人人都說:若是阿寧長大了,恐怕這軍營里要多個上陣殺敵的女將軍!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除開婚約,鄭秀寧對這個從小就代替了親阿兄寵著自己的周承安不是一般的依賴,隨著年紀(jì)越來越長,依賴也逐漸被小姑娘熱烈而毫不掩飾的·情感所替代……
當(dāng)然,小姑娘的熱情不只針對周承安一個,看見李淑涵的一瞬間,鄭秀寧直接撲過來,在張開的雙臂將前者撲倒之前,腳下一挪,調(diào)整好了重心,穩(wěn)穩(wěn)的把人定在了原地。
“好了秀寧,你要把我憋得喘不過氣來了!”
李淑涵很少出現(xiàn)在軍營里,這段時間林佑安病得嚴(yán)重,兩個姑娘更是許久沒有見過面,鄭秀寧難掩激動。
“淑涵阿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是么?”說話時,李淑涵把目光瞥向二十步開外,正大步朝著林佑安走來的周承安身上,頗有幾分打趣耳朵朝著鄭秀寧笑道,“你的好承安阿哥在,你竟然也會想我不成?”
鄭秀寧聞言一怔,有些別扭的別過頭去,一抹緋紅泛上臉頰。
“你們怎么來了?”姍姍來遲的周承安拿訓(xùn)練當(dāng)做借口,率先問起了林佑安的情況,“佑安,你這是痊愈了?之前那大夫連病都沒有斷出來,便說你命不久矣,當(dāng)真是庸醫(yī)!若是再見他,我定要把他抓起來好生審問,莫不是敵軍的間隙,有心讓林將軍亂了陣腳!”
周承安抬手想要拍拍林佑安的肩膀,離著還有兩寸的時候堪堪收了回去,干嗖了幾聲,顯然是有些尷尬。
“你也在?”回過頭,周承安似乎剛才注意到鄭秀寧的存在。再開口,語氣就沒有剛才那么好了,“我同你說過多少遍,這軍營里不是你兒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