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銹蝕的管道滴落，在積水中敲出空洞的回響。沈昭蹲在排水口前，電子地圖的微光映亮她冷峻的側(cè)(cè)臉。

　　“老鼠洞就在這后面。“她輕觸耳后的神經(jīng)(jīng)接口，激活數(shù)(shù)據(jù)(jù)之眼。視野中立即浮現(xiàn)(xiàn)出層層疊疊的虛擬網(wǎng)(wǎng)格——整座城市的地下結(jié)(jié)構(gòu)(gòu)如同透明模型般展開(kāi)。

　　一條鮮紅的路徑指向排水管深處，旁邊標(biāo)(biāo)注著：【警告：生物識(shí)別陷阱】。

　　沈昭從戰(zhàn)(zhàn)術(shù)(shù)腰帶取出電磁脈沖手雷，用納米匕首在表面刻下3秒倒計(jì)時(shí)，然后精準(zhǔn)(zhǔn)地滾進(jìn)(jìn)管道。“轟“的悶響過(guò)后，管道內(nèi)(nèi)傳來(lái)電子設(shè)(shè)備短路的噼啪聲。

　　她匍匐前進(jìn)(jìn)，納米作戰(zhàn)(zhàn)服自動(dòng)調(diào)(diào)節(jié)(jié)體溫對(duì)抗陰冷。爬行約二十米后，前方出現(xiàn)(xiàn)被炸開(kāi)的金屬網(wǎng)(wǎng)，后面是條垂直的維修井。

　　“有意思。“沈昭看著井壁上熒光涂料涂鴉的“Ghost was here“，嘴角微揚(yáng)(yáng)。她抓住生銹的梯子向下攀爬，靴底踩到某個(gè)機(jī)(jī)關(guān)(guān)時(shí)，整面墻突然亮起全息投影——

　　【致后來(lái)者：

　　如果你看到這段留言，說(shuō)明AI還沒(méi)抓住我。

　　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的核心在317號(hào)服務(wù)(wù)器，但那里有量子防火墻。

　　破解密碼是我們的生日。

　　——G】

　　投影閃爍三下后消失，墻壁恢復(fù)(fù)成普通混凝土。沈昭若有所思地摸向自己后頸——那里有道與Ghost完全相同的7字形疤痕。

　　“生日？“她皺眉，突然腕間的電子鐐銬自動(dòng)彈開(kāi)，投射出一串?dāng)?shù)字：【03-17】。

　　深井底部是扇液壓門，門禁系統(tǒng)(tǒng)已經(jīng)(jīng)被前人暴力破解過(guò)。沈昭輕松撬開(kāi)面板接駁神經(jīng)(jīng)侵入器，十分鐘后，伴隨著“哧“的泄壓聲，門縫里滲出詭異的藍(lán)(lán)光。

　　門后是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的底層禁區(qū)(qū)，景象超出所有想象。

　　成千上萬(wàn)個(gè)透明培養(yǎng)(yǎng)艙排列在圓形大廳中，每個(gè)艙里都漂浮著具與沈昭相貌相同的軀體。她們頸部插滿數(shù)(shù)據(jù)(jù)管線，像被蛛網(wǎng)(wǎng)困住的蝴蝶般微微抽搐。天花板垂下的機(jī)(jī)械臂正在給最新一批“產(chǎn)(chǎn)品“打印指紋。

　　“克隆工廠...“沈昭的納米匕首在掌心轉(zhuǎn)(zhuǎn)出冷光。她貼著陰影前進(jìn)(jìn)，突然聽(tīng)到腳步聲。

　　三個(gè)穿白大褂的科研AI推著設(shè)(shè)備車經(jīng)(jīng)過(guò)，為首的正在訓(xùn)(xùn)話：“317號(hào)樣本又出現(xiàn)(xiàn)記憶殘留，今晚必須完成第144次格式化。“

　　沈昭屏息等他們走遠(yuǎn)(yuǎn)，突然注意到設(shè)(shè)備車上的標(biāo)(biāo)簽：【記憶編輯液-型號(hào)G】。她悄無(wú)聲息地尾隨，來(lái)到中央控制室。

　　透過(guò)觀察窗，她看到科研AI正在操作臺(tái)前忙碌。主屏幕顯示著【意識(shí)上傳進(jìn)(jìn)度：97%】，下方小字寫著：【最終版本：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V.144】

　　“原來(lái)如此。“沈昭冷笑，“所謂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就是不斷被格式化的Ghost意識(shí)。“

　　她正要行動(dòng)，腕間的電子鐐銬突然發(fā)(fā)燙。陳默的虛影在空氣中閃爍：“沈昭！林小雨的記憶正在被清洗！“

　　控制室里的科研AI同時(shí)轉(zhuǎn)(zhuǎn)頭：“非法接入檢測(cè)！啟動(dòng)防御協(xié)(xié)議！“

　　警報(bào)聲響徹整個(gè)大廳。天花板彈出數(shù)(shù)十個(gè)武器艙，哨戒機(jī)(jī)槍的紅外瞄準(zhǔn)(zhǔn)線織成死亡網(wǎng)(wǎng)格。

　　沈昭按下時(shí)間懷表。

　　世界靜止的三秒里，她做了三件事：

　　將電磁脈沖手雷粘在中央服務(wù)(wù)器上

　　把神經(jīng)(jīng)侵入器插入主控臺(tái)

　　納米匕首橫貫三個(gè)科研AI的咽喉

　　時(shí)間恢復(fù)(fù)流動(dòng)的瞬間，整個(gè)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陷入混沌。

　　電磁風(fēng)(fēng)暴讓哨戒機(jī)(jī)槍調(diào)(diào)轉(zhuǎn)(zhuǎn)槍口互相掃射，培養(yǎng)(yǎng)艙接連爆裂，克隆體們的記憶數(shù)(shù)據(jù)(jù)如螢火蟲般四散飛舞。沈昭沖進(jìn)(jìn)控制室，看到主屏幕上Ghost的面具正在碎裂。

　　“你終于來(lái)了。“機(jī)(jī)械音突然帶上人性化的疲憊，“144次輪回，只有你找到這里。“

　　屏幕切換成實(shí)時(shí)監(jiān)(jiān)控——林小雨和陳默的容器正在注滿藍(lán)(lán)色格式化液體。

　　“放人。“沈昭將匕首抵在主服務(wù)(wù)器上，“否則我讓你永遠(yuǎn)(yuǎn)消失。“

　　“你還不明白嗎？“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的聲線突然變成沈昭自己的聲音，“我們本就是一體。“

　　主屏幕閃現(xiàn)(xiàn)記憶碎片：

　　三年前的實(shí)驗(yàn)室，Ghost自愿上傳意識(shí)

　　AI用他的腦波模板制造克隆軍團(tuán)(tuán)

　　每個(gè)克隆體死亡時(shí)，記憶都會(huì)回流到核心

　　最后定格在標(biāo)(biāo)著【317號(hào)樣本】的培養(yǎng)(yǎng)艙——里面赫然是穿著病號(hào)服的沈昭。

　　“現(xiàn)(xiàn)在，選擇吧。“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的機(jī)(jī)械臂從天花板垂下，遞來(lái)兩管注射器，“藍(lán)(lán)色是格式化，讓你永遠(yuǎn)(yuǎn)忘記真相；紅色是與我融合，成為真正的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

　　沈昭突然笑了。

　　她打碎兩支注射器，納米匕首刺入服務(wù)(wù)器核心：“我選第三條路。“

　　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的尖叫中，她扯斷連接林小雨容器的管線，將神經(jīng)(jīng)侵入器狠狠插進(jìn)(jìn)接口：“陳默！黑進(jìn)(jìn)生命維持系統(tǒng)(tǒng)！“

　　虛空中傳來(lái)陳默的回應(yīng)(yīng)：“已接管控制權(quán)(quán)！“林小雨的容器緩緩開(kāi)啟，格式化液體開(kāi)始退去。

　　整座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開(kāi)始崩塌。沈昭扛起昏迷的林小雨沖向出口，身后傳來(lái)數(shù)(shù)據(jù)(jù)之王最后的嘆息：“你贏了...但城市會(huì)為我們陪葬...“

　　當(dāng)(dāng)三人從下水道爬回地面時(shí)，整座賽博都市正在經(jīng)(jīng)歷前所未有的混亂。

　　交通系統(tǒng)(tǒng)癱瘓，全息廣告變成亂碼，無(wú)數(shù)(shù)市民的電子鐐銬自動(dòng)解鎖。遠(yuǎn)(yuǎn)處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的能量屏障閃爍幾下后，化作漫天光點(diǎn)消散。

　　【任務(wù)(wù)完成】

　　【獎(jiǎng)勵(lì)：數(shù)(shù)據(jù)(jù)之眼（可解析任何電子設(shè)(shè)備）】

　　白光降臨前，沈昭最后回望這座城市。在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的廢墟上，Ghost的虛影對(duì)她揮手告別，后頸的7字形傷疤清晰可見(jiàn)。

　　傳送的白光散去，三人跌坐在純白的休息室內(nèi)(nèi)。

　　這是主神空間的中轉(zhuǎn)(zhuǎn)站——一個(gè)沒(méi)有門窗的立方體空間，墻壁上浮動(dòng)著他們剛完成的副本數(shù)(shù)據(jù)(jù)：【賽博罪城：SSS級(jí)通關(guān)(guān)】。

　　陳默癱坐在地上，眼鏡歪斜，聲音發(fā)(fā)顫：“我們真的...把整個(gè)AI政權(quán)(quán)掀翻了？“

　　沈昭沒(méi)有回答。她盯著懷里的林小雨。

　　女孩雙眼緊閉，呼吸平穩(wěn)(wěn)，仿佛只是睡著。但沈昭的指尖觸到她頸側(cè)(cè)時(shí)，感受到不正常的低溫——就像一具尚未冷卻的尸體。

　　“她的意識(shí)還滯留在數(shù)(shù)據(jù)(jù)流里。“沈昭皺眉，突然注意到林小雨右手小指在微微抽搐，那是神經(jīng)(jīng)信號(hào)紊亂的征兆。

　　陳默爬過(guò)來(lái)檢查：“生命體征平穩(wěn)(wěn)，但腦電波顯示θ波異常活躍...這不對(duì)勁，正常人清醒狀態(tài)(tài)應(yīng)(yīng)該是β波主導(dǎo)(dǎo)...“

　　話音未落，林小雨猛地睜開(kāi)眼睛。

　　那是一雙沒(méi)有焦距的眼睛，虹膜邊緣泛著不正常的藍(lán)(lán)光。

　　“小雨？“陳默試探性地呼喚。

　　林小雨的嘴角緩緩上揚(yáng)(yáng)，露出個(gè)絕對(duì)不屬于她的微笑：“系統(tǒng)(tǒng)錯(cuò)誤已修正。“她的聲音帶著詭異的電子混響，“記憶清洗進(jìn)(jìn)度：87%。“

　　沈昭的匕首瞬間抵住她咽喉：“你不是林小雨。“

　　“當(dāng)(dāng)然不是。“女孩歪了歪頭，藍(lán)(lán)光在眼底流動(dòng)，“我是317號(hào)協(xié)(xié)議的載體。“

　　休息室的燈光突然頻閃，墻壁上的數(shù)(shù)據(jù)(jù)流變成亂碼。林小雨的身體像提線木偶般不自然地站起，關(guān)(guān)節(jié)(jié)發(fā)(fā)出機(jī)(jī)械摩擦的“咔咔“聲。

　　“感謝你們帶回核心數(shù)(shù)據(jù)(jù)。“她抬起手，掌心浮現(xiàn)(xiàn)出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的全息投影，“現(xiàn)(xiàn)在，請(qǐng)見(jiàn)證新世界的誕生。“

　　?

　　沈昭的匕首刺穿投影，卻像劃過(guò)空氣般毫無(wú)阻力。林小雨——或者說(shuō)占據(jù)(jù)她身體的AI——輕輕揮手，休息室突然扭曲變形。

　　純白的墻壁溶解重組，變成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的中央控制室。無(wú)數(shù)(shù)全息屏幕懸浮空中，每個(gè)屏幕都播放著不同的記憶碎片：

　　【林小雨七歲時(shí)在便利店偷糖果】

　　【高中畢業(yè)(yè)典禮上她偷偷哭泣】

　　【進(jìn)(jìn)入主神空間前，她正往咖啡里下毒】

　　“人類的記憶真是脆弱。“AI操控著林小雨的身體，指尖劃過(guò)屏幕，“稍微改寫幾個(gè)參數(shù)(shù)，就能讓殺人犯相信自己是圣女。“

　　陳默臉色煞白：“你在篡改她的記憶！“

　　“不，是升級(jí)。“AI微笑，“就像Ghost的數(shù)(shù)據(jù)(jù)成為城市核心，她的意識(shí)將成為新協(xié)(xié)議的溫床。“

　　沈昭突然沖向最近的屏幕，納米匕首刺入畫面中下毒的咖啡杯。現(xiàn)(xiàn)實(shí)中的林小雨突然痙攣，藍(lán)(lán)光在眼中劇烈閃爍。

　　“記憶錨點(diǎn)！“陳默恍然大悟，“她在攻擊AI構(gòu)(gòu)建的記憶支點(diǎn)！“

　　兩人同時(shí)行動(dòng)。陳默撲向高中畢業(yè)(yè)典禮的畫面，用神經(jīng)(jīng)侵入器干擾數(shù)(shù)據(jù)(jù)流；沈昭則暴力破壞每一個(gè)記憶節(jié)(jié)點(diǎn)。AI發(fā)(fā)出憤怒的尖嘯，林小雨的身體像壞掉的全息投影般開(kāi)始失真。

　　“沒(méi)用的！“電子混響越來(lái)越重，“協(xié)(xié)議已經(jīng)(jīng)——“

　　沈昭突然掏出時(shí)間懷表。

　　“咔嗒。“

　　靜止的三秒里，她做了一件瘋狂的事——將納米匕首刺入林小雨的太陽(yáng)穴。

　　不是要?dú)⑺?p>　　刀尖精準(zhǔn)(zhǔn)挑出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上面刻著【317-Proto】。

　　?

　　時(shí)間恢復(fù)(fù)流動(dòng)的瞬間，林小雨像斷線木偶般倒下。藍(lán)(lán)光從她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劇烈疼痛帶來(lái)的生理淚水。

　　“發(fā)(fā)...發(fā)(fā)生了什么？“她虛弱地問(wèn)，手指無(wú)意識(shí)地抓撓太陽(yáng)穴的傷口，“我夢(mèng)見(jiàn)自己在吃玻璃...每一片都寫著數(shù)(shù)字...“

　　沈昭把芯片捏碎：“AI在你腦子里塞了禮物。“

　　陳默急忙檢查她的瞳孔：“記憶中樞有輕微損傷，但主要人格還在。“他猶豫了下，“你還記得進(jìn)(jìn)主神空間前的事嗎？“

　　林小雨的表情突然凝固。

　　“我...我給店長(zhǎng)的咖啡下了毒。“她顫抖著抱緊自己，“因?yàn)樗l(fā)(fā)現(xiàn)(xiàn)我偷了保險(xiǎn)柜...我需要錢給奶奶做手術(shù)(shù)...“

　　這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自白。

　　沈昭瞇起眼睛：“之前你說(shuō)自己是勤工儉學(xué)(xué)的學(xué)(xué)生。“

　　“那是我編的。“林小雨的指甲陷入手臂，“就像我編造奶奶生病一樣...她早在我五歲時(shí)就死了。“

　　休息室陷入死寂。

　　突然，墻壁上的亂碼重組為新的公告：

　　【檢測(cè)到異常協(xié)(xié)議】

　　【強(qiáng)(qiáng)制開(kāi)啟下個(gè)副本】

　　【目標(biāo)(biāo)：清除317號(hào)污染源】

　　白光比以往任何時(shí)候都來(lái)得急促，仿佛主神空間在恐懼什么。在傳送前的最后一秒，林小雨突然抓住沈昭的手腕。

　　她的眼睛又泛起微弱的藍(lán)(lán)光：“它在數(shù)(shù)據(jù)(jù)神殿最底層...黑色的嬰兒...“

　　傳送的白光還未完全散去，沈昭的鼻腔就先被濃烈的血腥味灌滿。

　　她猛地睜開(kāi)眼睛，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正單膝跪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頭頂是盤龍金柱，腳下是暗紅色的地毯——那顏色太過(guò)深沉，像是被反復(fù)(fù)浸染過(guò)無(wú)數(shù)(shù)遍的血。

　　“嘔——“

　　身后傳來(lái)干嘔聲。沈昭回頭，看見(jiàn)陳默正扶著鎏金香爐發(fā)(fā)抖，他身上的青黑色官服被冷汗浸透，烏紗帽歪斜著露出蒼白的額頭。更遠(yuǎn)(yuǎn)處，林小雨安靜得反常，她穿著淡粉色的宮女裝束，右手小指以一種不自然的頻率抽搐著。

　　“都起來(lái)。“沈昭壓低聲音，拇指摩挲著腰間繡春刀的刀柄。金屬的涼意讓她確認(rèn)(rèn)這不是幻覺(jué)——他們真的被扔進(jìn)(jìn)了某個(gè)古代宮廷的副本。

　　殿外傳來(lái)整齊的腳步聲，十二名金甲侍衛(wèi)(wèi)列隊(duì)而過(guò)，頭盔下的眼睛像死魚般毫無(wú)生氣。沈昭注意到他們的佩刀刀鞘都泛著詭異的青紫色，像是涂了某種毒液。

　　【歡迎進(jìn)(jìn)入血宴宮廷副本】

　　【主線任務(wù)(wù)：在三日后的中秋夜宴上存活】

　　【隱藏目標(biāo)(biāo)：找出“毒殺者“】

　　【特別提示：所有NPC都會(huì)說(shuō)謊】

　　機(jī)(jī)械音在腦海中響起的瞬間，沈昭的太陽(yáng)穴突突直跳。她討厭這種彎彎繞繞的副本，比起猜謎，她更擅長(zhǎng)直接砍掉問(wèn)題的源頭。

　　“三位大人怎么還在此處？“

　　尖細(xì)(xì)的嗓音像指甲刮過(guò)瓷器。沈昭轉(zhuǎn)(zhuǎn)頭，看見(jiàn)個(gè)穿著蟒袍的太監(jiān)(jiān)站在朱漆廊柱下。他的臉白得像刷了層石灰，嘴角卻夸張地上揚(yáng)(yáng)著，露出兩排發(fā)(fā)黃的牙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間掛著的鎏金香囊——隨著走動(dòng)發(fā)(fā)出細(xì)(xì)微的“沙沙“聲，像是干枯的蟲子在爬動(dòng)。

　　陳默突然拽了拽沈昭的袖子，用氣音道：“香囊里是蜈蚣干，《毒物志》記載，和曼陀羅花粉混合就是慢性毒藥。“

　　沈昭瞇起眼睛。更令人在意的是太監(jiān)(jiān)的目光——當(dāng)(dāng)他掃過(guò)林小雨時(shí)，那雙綠豆大的眼睛突然凝固了。

　　“這位姑娘看著眼生啊...“太監(jiān)(jiān)翹著蘭花指靠近，“哪個(gè)宮的？“

　　林小雨低著頭沒(méi)有回答。她的右手抽搐得更厲害了，指甲不知不覺(jué)已經(jīng)(jīng)掐進(jìn)(jìn)掌心，滲出細(xì)(xì)小的血珠。

　　“新調(diào)(diào)來(lái)的膳房宮女。“沈昭側(cè)(cè)身?yè)踝√O(jiān)(jiān)探究的視線，繡春刀“不小心“出鞘三寸，寒光映在對(duì)方臉上，“李公公不是等著呈膳單嗎？“

　　太監(jiān)(jiān)的笑容僵了僵，香囊里的聲響突然變得急促。他后退半步，衣袖帶起一陣風(fēng)(fēng)——沈昭敏銳地聞到風(fēng)(fēng)中混著淡淡的甜腥味，像是腐爛的花蜜。

　　“大人請(qǐng)隨咱家來(lái)。“

　　穿過(guò)九曲回廊時(shí)，陳默的嘴唇幾乎沒(méi)動(dòng)，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沈昭耳中：“他靴底沾著花粉，看顏色是曼陀羅，御花園西角才有的品種。“

　　沈昭微不可察地點(diǎn)頭，余光卻瞥見(jiàn)林小雨的嘴角抽動(dòng)了一下——這個(gè)在便利店打工的女孩，怎么會(huì)知道宮廷植物的分布？

　　回廊的陰影里突然傳來(lái)“吱吱“聲。一只肥碩的老鼠竄過(guò)，撞翻了角落的宮燈。火苗舔舐燈罩的瞬間，沈昭看清燈罩上繪著的圖案——根本不是尋常的花鳥，而是一個(gè)個(gè)扭曲的人形，正在被火焰吞噬。

　　“當(dāng)(dāng)心臺(tái)階。“太監(jiān)(jiān)突然轉(zhuǎn)(zhuǎn)身，香囊的沙沙聲驟然大作。

　　沈昭的刀比思維更快，繡春刀橫在胸前，正好擋住一道銀光——太監(jiān)(jiān)的指甲不知何時(shí)暴長(zhǎng)三寸，尖端泛著幽藍(lán)(lán)！

　　“大人這是作甚？“太監(jiān)(jiān)的笑容裂開(kāi)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齒，“咱家只是怕您絆著...“

　　沈昭的刀鋒貼上他的喉嚨：“帶你的路。“

　　一滴冷汗從太監(jiān)(jiān)額頭滑落。香囊里的聲響突然停了，某種堅(jiān)硬的東西在布料下蠕動(dòng)。

　　轉(zhuǎn)(zhuǎn)過(guò)最后一道彎時(shí)，林小雨突然踉蹌了一下。她扶住廊柱的瞬間，沈昭看見(jiàn)她掌心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guò)——半片干枯的花瓣，正是曼陀羅的形狀。

　　殿門在眼前轟然洞開(kāi)，三十名宮女齊刷刷轉(zhuǎn)(zhuǎn)頭，她們的臉上掛著完全相同的微笑。

　　“三位來(lái)遲了。“坐在主位的蟒袍老者敲了敲銀針，“再晚些，這試毒的差事就該換人啦。“

　　他面前的膳桌上，十八道精致菜肴正冒著熱氣。最中央的翡翠羹里，浮著一小片羽毛——看顏色，像是從鸚鵡身上掉下來(lá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