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刑鼎吞盡最后一絲胎血的剎那,鼎腹猙獰的青銅獠牙竟活物般扭動、伸長!它們瞬間化作無數(shù)冰冷的鎖鏈,帶著千年銹蝕的腥氣,毒蛇般纏上沈清歡纖細脆弱的脊椎。骨骼被無情絞碎的“咔嚓”聲,在死寂的祭壇上炸開,如同枯枝被巨力碾斷,刺得人耳膜生疼。
“呃啊——!”沈清歡喉間溢出破碎的痛呼,身體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被鎖鏈高高吊起。冷汗浸透了她散亂的鬢發(fā),貼在蒼白如紙的臉頰上。
就在這非人的折磨中,刑鼎深處幽幽亮起。歷代鼎奴不甘的怨魂,裹挾著磷火呼嘯而出,慘綠的光芒跳躍著,如同來自九幽的鬼眼。磷火詭異地聚集、灼燒,竟將那枚看似堅不可摧的翡翠護甲終極夾層——硬生生熔開!
甲背深處,銀髓勾勒的玄奧脈紋間,冰封的真相如血淚般滲出:
記憶碎片猛地刺入沈清歡腦海——訣別冰湖那夜,寒風(fēng)如刀。她藏在廣袖下的左手,曾帶著一絲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決絕與顫抖,勾斷了腕間那根殷紅如血的紅繩!就在紅繩斷裂的瞬間,指上那枚象征無上尊榮的翡翠護甲內(nèi)側(cè),薄如蟬翼的鎏金竟無聲剝落,露出了下方一行以睫血刻就、微小如蠅、卻力透甲骨的泣血之字:
“扯繩保卿命”
謝停云!是他!是他用生命最后的熱血,刻下了這最后的守護!
“夫人這癡愚……”一道由無數(shù)磷火聚成的、半透明卻威壓駭人的長老魂影,自幽綠火焰中緩緩顯形。那枯槁如朽木的手指,帶著無盡的嘲弄與冷酷,精準(zhǔn)地點向鎖鏈深深嵌入沈清歡脊骨、正瘋狂絞殺的部位。“竟不知,你親手扯斷的,正是鎖住你命魂的絕命咒印?斷繩非破咒,而是……開鼎噬魂!”
鎖鏈應(yīng)聲收緊!沈清歡眼前一黑,仿佛聽見了自己魂魄被寸寸撕裂的哀鳴。
“哇——嗚哇——!”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嬰啼,陡然撕裂了磷火鬼影!刑鼎下方,那團由沈清歡胎血與鼎中萬千怨骨灰燼凝結(jié)成的詭異嬰兒,猛地睜開了雙眼!它的瞳仁并非黑白,而是如同通往地獄的深淵,層層疊疊裂開九重!每一重深淵之底,都詭異地懸浮著一塊森白的、屬于謝停云的椎骨!
骨面上,殘留的銀髓(那是謝停云生命與修為的精華)并未干涸,反而在怨氣滋養(yǎng)下,緩緩凝聚、流淌,最終化作一彎殘缺的、散發(fā)著不祥寒光的銀月之輪!
清晰無比地拓印著刑鼎內(nèi)壁那古老惡毒的讖文——“孕我作燼”!字縫深處,竟?jié)B出絲絲縷縷、帶著幽香、屬于沈清歡初夜被他親手割落的青絲,如同活物般蠕動。
如猙獰的彎鉤,死死鉤著半截斷裂的合歡簪——那正是他們定情的信物!簪尖寒芒閃爍,挑破了一張泛黃的古老羊皮卷,露出其上以心頭精血寫就的、散發(fā)著邪異波動的“煉胎為鼎”血契!每一個符文都像活著的蛆蟲!
毫無征兆地劇烈坍縮,化作一條由無數(shù)細小蠱蟲組成的蠕動甬道!甬道四壁,密密麻麻倒懸著七百個鼎奴空洞的眼窩與森白的顱骨!無聲的怨毒幾乎凝成實質(zhì)!
“爹爹的椎骨……”灰燼構(gòu)成的嬰兒發(fā)出咯咯的怪笑,聲音卻帶著孩童般的天真殘忍。它肚臍處連接鼎底灰燼的臍帶猛地繃直,頂端瞬間暴長出尖銳的銀刺,狠狠扎入那懸浮的銀月之輪!“原來……是娘親親手用來筑造這座困住爹爹、也困住我們所有人的永世刑碑的……釘子嗎?”
銀月之輪被刺中的瞬間,月面陡轉(zhuǎn)!一幅焚心蝕骨的可怖景象驟然投射在虛空之中:
謝停云被推入刑鼎、墜向沸騰熔漿的毀滅瞬間!他的骸骨觸及那足以焚化金鐵的熾流前,第三根肋骨竟如活物般瘋狂暴長!帶著他最后的不甘與守護執(zhí)念,骨尖如最鋒利的刻刀,悍然刺穿了鼎腹上那個象征著永恒詛咒的“永”字!在熔漿吞噬他之前,硬生生在“永”字旁邊,刻下了四個字字泣血的小字:
“奴骨烙卿名!”
那被刻下的名字,赫然是——沈清歡!
“烙我千秋?!謝停云!你這瘋子!”沈清歡目眥欲裂,被鎖鏈吊在半空的殘軀爆發(fā)出絕望的嘶吼。她赤著的、染滿血污的玉足,帶著毀天滅地的恨意與瘋狂,狠狠踏向那面映照出謝停云焚身景象的銀月之輪!
“咔嚓!”月輪應(yīng)聲碎裂!飛濺的并非碎片,而是如同實質(zhì)般的、滾燙粘稠的銀髓!如同瀑布般噴濺,灼燒著空氣。
劇痛與極致的刺激讓她徹底瘋狂!染血的十指不顧一切地摳向背后死死絞纏脊椎的青銅鎖鏈!指尖皮開肉綻,骨骼摩擦著冰冷的青銅,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她竟硬生生從自己破碎的脊骨中,扯出了一截兀自搏動、流淌著銀光與血絲的——骨髓!
髓液流淌而出的剎那,前世被塵封的、比鎖鏈絞殺更痛苦的記憶,如同劇毒的荊棘藤蔓,狠狠刺入她的腦海,瘋狂纏繞撕扯:
記憶深處:合巹交杯,飲下那杯象征長生與契約的“長生酒”時,喉間那作為蠱引的藥丸驟然活化!化作無數(shù)帶著倒刺的荊棘!尖刺無視血肉阻礙,直刺入她孕育生命的胞宮胎盤!在嬌嫩的胎膜上,殘忍地咬噬出萬千扭曲的、屬于歷代鼎奴的唇形烙印!每一張嘴唇都在她靈魂深處同步翕動,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詛咒:
“吾骨鑄卿鼎!吾魂飼卿爐!永世不得脫!”
“永世牢籠?!哈哈哈哈!好一個永世牢籠!”沈清歡仰天尖嘯,長發(fā)狂舞,狀若瘋魔!她左手猛地回掏,竟生生掰斷了自己一根肋骨!森白尖銳的骨茬沾染著猩紅的血肉,被她高高舉起,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狠狠捅向下方灰燼嬰兒脆弱的囟門!
“噗嗤!”
骨尖貫穿嬰兒顱骨的瞬間,鼎奴甬道中那七百倒懸的顱骨,空洞的眼窩齊齊轉(zhuǎn)向沈清歡,下頜骨瘋狂開合,發(fā)出山崩海嘯般的、凝聚了萬古怨毒的齊聲暴吼:
“噬——!!!”
吼聲形成實質(zhì)的音波,狠狠撞擊在沈清歡身上!她背后那被鎖鏈撕裂的傷口深處,一根粗大的、搏動著的銀白色髓管被音波震得陡然張開!管壁之上,一張被隱藏在最深處的、由無數(shù)細小血管勾勒出的羊皮卷終極血契,在血光中驚現(xiàn)真容:
“沈氏髓咒:噬盡夫君髓,孕作鼎心錐!”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靈魂上!原來她腹中孕育的,不是他們的孩子,而是以謝停云的骨髓為引、以她的身體為鼎爐,最終要鑄成刺穿刑鼎、卻也刺穿他們所有希望與輪回的——鼎心錐!
死死絞纏沈清歡脊椎的青銅鎖鏈,冰冷巨大的環(huán)扣縫隙里,死死卡著一片璀璨的翡翠護甲碎塊。鏡頭驟然顯微推進,穿過護甲裂痕,進入甲背銀髓流淌的玄奧脈紋深處——那里竟封印著一段動態(tài)記憶!
畫面是當(dāng)年婚書簽訂現(xiàn)場!年輕的沈清歡面帶羞澀與期冀,正以銀髓為墨,在婚書上鄭重寫下“鼎”字(象征沈氏刑鼎傳承)。就在最后一筆即將落成的瞬間,鬢邊那支謝停云親手為她簪上的合歡簪,簪尖毫無征兆地滴下一顆滾圓的、鮮紅的血珠!
血珠精準(zhǔn)地墜落,滲入婚書“心”字的最后一筆!將那象征情意的“心”,瞬間染成一片刺目的、不祥的猩紅!沈清歡當(dāng)時驚愕抬眸,鏡頭切回現(xiàn)實——她眼中映出鎖鏈上那片染血的翡翠碎甲,絕望彌漫。
灰燼嬰兒那九重瞳淵中浮出的、屬于謝停云的椎骨,在祭壇磷火的舔舐下并未消散,反而詭異地扭曲、重組,竟在沈清歡眼前,緩慢凝聚成一只修長、骨節(jié)分明、卻布滿灼燒焦痕的——左掌虛影!那是謝停云的手!
鏡頭死死鎖定掌心!那里,一個深深的、由酷刑烙下的“歡”字烙印,邊緣焦黑翻卷。就在“歡”字烙痕最深的裂口處,隨著椎骨化掌的過程,竟顯露出一個微小的、精密無比的冰藍色機括——正是冰湖訣別時,控制那根紅繩的最終機關(guān)!
鏡頭顯微推進機括內(nèi)部——構(gòu)成簧片的金屬,泛著慘白幽光,帶著無數(shù)細密的骨紋!字幕或畫外音如驚雷炸響:“簧片材質(zhì):初代鼎奴腿骨磨制!”原來保護她的機關(guān),竟由先祖的苦難之骨鑄成!沈清歡瞳孔驟縮,喉間涌上腥甜。
沈清歡那根染血的肋骨,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劃出致命軌跡,狠狠貫入灰燼嬰兒的囟門。鏡頭猛然拉高,俯視全景——這條骨刺貫顱的冰冷軌跡,竟在虛空中與當(dāng)年謝停云被推下刑鼎、墜入熔漿的絕望路線——完美重疊!
髓管壁上顯現(xiàn)的“噬盡夫君髓,孕作鼎心錐”血契文字,突然生出無數(shù)帶著倒鉤的黑色骨刺!刺尖并非攻擊沈清歡,而是狠狠扎向刑鼎鼎腹!
被刺中的鼎腹青銅如幕布般撕裂,露出內(nèi)部一張光芒流轉(zhuǎn)的鑄造圖!圖上清晰描繪著:刑鼎鑄成那夜,狂風(fēng)暴雨,年輕的沈清歡站在祭壇高處,腳下踩著象征締結(jié)婚盟的羊皮婚書,以自身為屏障為鑄鼎師們抵擋飛濺的滾燙銅汁和邪獸之血!而她的足跟,正死死碾在婚書落款處那個至關(guān)重要的“結(jié)”字上!字跡在她腳下碎裂、模糊、最終消失!“永結(jié)同心”的“結(jié)”,被她親手碾碎!
當(dāng)染血的骨尖徹底沒入灰燼嬰兒的顱腔,“孕作鼎心錐”這五個詛咒般的血契大字,如同干涸的污血,從髓管壁上片片剝落、飄散。
剝落處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嬰兒顱骨內(nèi)光滑的骨髓腔壁!壁上,赫然驚現(xiàn)一行以睫血刺就、細小卻清晰無比、帶著無盡溫柔與獻祭意味的小字:
“錐甘刺卿鼎”
鏡頭在沈清歡瞬間空白、繼而崩潰的面容,與骨髓腔壁上那五個字之間急速切換!謝停云的聲音仿佛跨越時空在她耳邊低語,帶著血沫的溫柔:“我甘愿……化作那刺穿你囚籠的錐……哪怕代價是……刺穿你象征力量的鼎……”沈清歡的尖叫卡在喉嚨里,化為無聲的劇顫。
“甘為鼎錐?!謝停云——!!”沈清歡的嘶吼撕裂了蒼穹,血淚混雜著銀髓從眼角迸濺。她染血的十指如同最鋒利的鬼爪,帶著毀天滅地的瘋狂,狠狠插進灰燼嬰兒那九重深淵般的眼瞳之中!
“噗!噗!噗——!”
瞳仁如同腐敗的果實般接連爆裂!就在這毀滅的聲響里,灰燼嬰兒看似脆弱的脊椎猛然發(fā)出刺耳的“咯咯”聲,如同被無形巨力拉扯,瞬間瘋狂暴長!化作一根灰白與銀髓交織、纏繞著無盡怨魂的巨刺!
“轟隆!!!”
巨刺帶著洞穿輪回的威勢,悍然刺穿了刑鼎最堅固的第九足!淡金色、蘊含著謝停云生命本源與沈清歡絕望力量的髓液,如同決堤的洪流,從破口處狂暴噴濺!髓液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急速凝結(jié)、塑形,最終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巨大髓碑!碑文由噴濺的髓液自然書寫,字字泣血:
“十世噬卿髓,千秋錐我燼!”
碑文徹底顯形的剎那,刑鼎內(nèi)、祭壇上、乃至整個被詛咒的沈氏古地中,那積累了萬萬代的鼎奴魂魄,齊齊發(fā)出解脫與毀滅的尖嘯!它們化作億萬只燃燒著血焰的飛蛾,遮天蔽日!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瘋狂撲向懸吊在鎖鏈上的沈清歡!
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血蛾的鱗粉在觸及沈清歡身體的瞬間,并未焚燒,而是急速凝結(jié)!每一片鱗粉都化作一個模糊的、扭曲的鼎奴虛影!萬萬虛影將她層層疊疊包裹!更恐怖的是,每一個虛影的脊骨,都在同一時間爆發(fā)出刺目的灰白光芒,瞬間化作一根根鋒銳無匹、纏繞著怨氣的——鼎錐!
所有虛影的動作整齊劃一,帶著機械般的冰冷殘酷——它們將自身所化的鼎錐,狠狠刺向……自身丹田氣海的位置!萬萬虛影,萬萬根鼎錐,同時自戕!
第一根由鼎奴虛影所化的鼎錐刺穿自身、也刺穿包裹沈清歡的蛾霧時,如同點燃了最后的引信!
“嘭——!!!”
沈清歡的脊椎,那被鎖鏈絞纏、早已布滿裂痕的脊梁,再也無法承受這由內(nèi)而外的終極沖擊,轟然炸裂!森白的碎骨如同最殘酷的煙花,四散飛濺!
在漫天血雨骨屑中,一枚物件跌落塵埃——正是那枚碎裂的翡翠護甲!
甲面上流淌的鎏金玄奧脈紋,在沾染了沈清歡噴濺的脊髓之血后,驟然燃起幽冷的青色火焰!火舌如同貪婪的毒蛇,猛地舔舐向那懸浮在空中、記載著“孕作鼎心錐”的羊皮血契!
人性髓滅·嬰語誅心:
那被沈清歡刺穿顱頂、本該消亡的灰燼嬰兒,此刻卻詭異地出現(xiàn)在髓碑之巔。它用斷裂的臍帶,蘸著碑身流淌的淡金髓液,在冰冷的碑面上,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描摹著殘酷的箴言:
“娘親……你可知……鼎心錐真正的……宿命?”
青焰席卷護甲,灼燒的力量達到了頂點!護甲并非焚毀,而是在青焰中如同被煉化的金屬,甲背脈紋扭曲變形,最終灼燒出幾個比萬載玄冰更冷的終極讖文:
“鼎心開鋒,需至愛剜飼者髓!”
至愛?飼者?剜髓?開鋒?
沈清歡如遭雷擊!目光瞬間鎖定了碑頂?shù)幕覡a嬰兒——那是以她和謝停云的精血骨髓為基、被刑鼎孕育的怪物!是鼎心錐的胚胎!而開鋒的祭品……是她自己的脊髓!
“啊啊啊啊啊——!!!”沈清歡爆發(fā)出震裂寰宇的長嘯!那嘯聲中混雜著滔天的恨、蝕骨的悔、以及最終破釜沉舟的瘋狂!她僅存的力量灌注于唯一完好的右手,五指如鉤,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掏向自己背后那炸裂的脊腔!
黏膩、滾燙、搏動著的脊髓,被她的手指緊緊攥住,猛地向外扯出!生命的本源在飛速流逝。
就在脊髓被扯出體外的瞬間,瀕死的沈清歡,目光無意間掃過那滑膩的髓管表面——上面竟密密麻麻刻滿了簪花小楷!字跡清雋飄逸,帶著深入骨髓的溫柔,正是謝停云的筆跡!
內(nèi)容,赫然是他們當(dāng)年婚書的扉頁獨白:
“以吾骨為卿鼎基,以吾血為卿鼎焰,以吾魂為卿鼎魂,以吾髓——永固卿鼎!千秋不悔!”
“不悔……謝停云……你到死……都不悔……”沈清歡的喃喃被淹沒在傾盆而下的血雨之中。那血雨,是她炸裂的脊骨之血,是萬萬鼎奴虛影自戕之血,是灰燼嬰兒流淌的髓血!
血雨澆灌在髓碑之上,也淋在萬萬自戕的鼎奴虛影身上。異變再生!
萬萬根刺入虛影自身丹田的鼎錐,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握住,猛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所有錐尖,放棄了沈清歡,放棄了自毀,帶著萬萬鼎奴積壓萬古的怨毒、以及對終結(jié)這無盡輪回的渴望,如同傾瀉的滅世洪流,撕裂血雨,朝著髓碑之巔——那個代表著刑鼎終極造物、象征著一切痛苦源頭的灰燼圣嬰——萬錐齊發(fā),暴刺而去!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無法分辨的穿刺聲!灰燼嬰兒甚至來不及發(fā)出最后的啼哭,瞬間被萬萬根鼎錐刺穿、撕裂、徹底湮滅!
飛濺的、融合了圣嬰本源、沈清歡脊髓、謝停云遺髓、萬萬鼎奴魂血的髓漿,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急速匯聚、凝結(jié),最終化作三行橫亙于天地之間、由無盡怨念與悲情書寫的終極讖語:
“這一錐…”(萬萬錐影刺穿圣嬰的定格)
“焚盡紅塵孽髓…”*(髓漿如業(yè)火焚燒天地)
“殞髓鼎合歡!”(翡翠護甲在青焰中徹底化為灰燼,最后一縷青煙飄向崩裂的刑鼎)
當(dāng)沈清歡手中那截刻滿婚書的脊髓徹底化為青煙,裊裊沒入髓碑基座。青煙并未消散,而是凝結(jié)成一滴滴晶瑩剔透、內(nèi)蘊混沌星云的嬰形髓露,懸掛在殘破的碑檐。每一滴髓露表面,都清晰烙印著刑鼎獠牙的咬痕——而在那齒痕的最深處,一點微小的、由至愛髓血淬煉出的鋒芒,正在悄然凝聚,發(fā)出穿透萬古輪回、清越而悲愴的……初啼般的鳴嘯!
一滴嬰形髓露從碑檐墜落,在冰冷的碑面蜿蜒流淌,軌跡如活蛇游走。蛇形髓液流到中途,驟然分裂為兩道!(鏡頭顯微推進)左道髓液色澤暗沉如陳年墨跡,精準(zhǔn)地復(fù)刻了婚書上被血珠污染的“鼎”字筆畫!右道髓液則猩紅粘稠,散發(fā)著鐵銹與腥甜的氣息,赫然是女子初潮凝結(jié)的經(jīng)血痂塊所化!
髓露中那點由至愛髓血淬煉的鼎心錐鋒芒鳴嘯!嘯聲引動錐身,其上的紋路驟然亮起!那并非普通花紋,而是由無數(shù)代鼎奴肋骨上天然生長的痛苦紋路強行拼接、熔鑄而成!而在這些扭曲痛苦的紋路間隙,一個清晰的、宛如落紅印記的紋章浮現(xiàn)——正是沈清歡的落紅印!
鼎心錐的寒芒在某個瞬間強烈閃爍,光芒投射出的虛影:在某個不知名的轉(zhuǎn)世,鋒利的鼎心錐正被一只無形巨手操控,狠狠刺入一個書生(轉(zhuǎn)世謝停云)的脊椎!書生脊梁上那個“歡”字舊烙瞬間崩裂,從中滲出并非鮮血,而是滾燙的銀髓!銀髓滴落地面,并未滲入泥土,而是急速凝固,凝成一枚染血的合歡簪!簪尖一滴將墜未墜的血珠內(nèi),駭然映照出刑鼎鑄造之夜,沈清歡腳下婚書“永”字碎裂處,被深深踩入泥濘中的——半截屬于謝停云的指骨!
當(dāng)一滴沈清歡的脊髓血意外滴落其上,殘片上焦糊的脈紋竟如電路板般亮起幽藍微光!光芒節(jié)點閃爍,組合成一幅奇異的星圖!此星圖,與長老祭壇穹頂秘藏的、控制刑鼎核心的星軌密碼圖——完全吻合!護甲竟是鑰匙?
沈清歡扯出的脊髓上,謝停云刻下的婚書文字在青焰中徹底焚滅、剝落。剝落處露出的,并非髓管本體,而是另一層更古老、幾乎與髓管融為一體的羊皮卷夾層!卷角處,一個清晰的、帶著強大怨念的遠古女性齒印下,死死壓著一幅由七彩情魄之光繪制的、精密到令人發(fā)指的圖紙——鼎心錐的原始設(shè)計圖!設(shè)計者落款處情光黯淡,卻依稀可辨——是沈清歡自身情魄的氣息!她參與了鑄造自己與愛人囚籠的設(shè)計?
鼎心錐的寒光掠過髓露表面,光影在露珠內(nèi)部折射、聚焦,竟投射出一段被徹底掩蓋的鑄造夜影像:謝停云的骸骨墜入沸騰鼎爐的最后一剎!他焦黑的懷中,一枚完好無損的合歡簪跌出!珍珠內(nèi)部并非實心,而是中空,凍結(jié)著一小卷以睫血寫就的、字跡顫抖的絹帛:
“清歡吾妻:鼎爐鑄成,卿為鼎主,萬世尊榮。然此鼎噬魂,終反噬其主。吾窺得秘卷,知鼎心需錐破,而錐…需飼者至愛之髓。吾髓已飼鼎,愿為錐基。只求…卿莫悔當(dāng)初。停云絕筆。”
合歡樹虬結(jié)的根須并非扎入大地,而是如同活物般,狠狠刺穿了髓碑的基座!鏡頭順著根須纏繞處向下挖掘,在根須最密集的碑基核心,一張被樹根包裹、若隱若現(xiàn)的古老羊皮卷殘片顯露出來,上面最后一行被樹根汁液染黑的字跡觸目驚心:
“噬鼎者,終自錐!”
沈清歡最后扯出自己脊髓的瞬間,動作被無限放慢。一滴混雜著銀光與鮮紅的脊髓液,從她指尖飛濺而出,劃過一道凄艷的弧線,精準(zhǔn)地濺落在刑鼎巨大的青銅耳廓之上。
青銅耳廓上原本銘刻的“噬卿髓”讖文,沾染了這滴混合髓血后,青銅竟如蠟般融化、重塑!轉(zhuǎn)眼間,化作了謝停云蒼白卻依舊俊朗的面容虛影!那嘴唇微微開合,仿佛用盡最后力氣想要吐出一個字——“念”?“歡”?“悔”?“等”?字音未成,便被鼎耳周圍最后一批鼎奴焚魂時發(fā)出的、山呼海嘯般的痛苦尖嘯徹底淹沒!只留下一個永恒的、無聲的唇形,與沈清歡空洞絕望的眼神遙遙相對……
當(dāng)那枚象征著終結(jié)與新生的鼎心錐鋒芒,在某個未知的時空,遵循著永恒的詛咒軌跡,再次刺入轉(zhuǎn)世謝停云的脊椎時。他肋間那個被刺中的“歡”字舊烙,驟然爆發(fā)出撕裂夜空的慘白光芒!
光芒中,一枚翡翠護甲的虛影如同全息投影般浮現(xiàn)!護甲并非靜止,甲背精巧的機關(guān)彈開,射出一根細如牛毛、完全由銀髓凝成的長針!長針在虛空中急速刻劃,留下一行由燃燒的銀髓構(gòu)成、照亮輪回的字跡——那正是沈清歡在刑鼎最終鑄成、謝停云被推入鼎爐的那個絕望雨夜,用自己瀕臨崩潰的脊髓為“墨”,以無上痛苦為“筆力”,刻在滾燙鼎腹內(nèi)壁的絕筆:
“來世卿為錐,吾為卿鼎髓!”
落款處,一滴深紅近黑的經(jīng)血急速凝結(jié),化作一枚微小的血色晶體。晶體內(nèi)部,駭然可見一朵由謝停云焚心后殘留的灰燼、以一種超越生死的力量、精心拼合而成的——合歡花!花朵在血晶中緩緩旋轉(zhuǎn),花瓣開合間,仿佛在無聲訴說著一個跨越萬世、浸透血淚的約定:錐與鼎,髓與燼,永世糾纏,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