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好毒一起喝
“怎么了?江隨怎么會突然中毒了?“
折風(fēng)急匆匆趕回來時,額頭上還掛著細(xì)密的汗珠。
床榻上,江隨面色慘白如紙,整個人虛弱地倚靠在昭窈懷中,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纖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是咱們后山的溪水。”二師弟流火看向了他,聲音有些發(fā)顫,轉(zhuǎn)身指向角落里的一桶清水,手指微微發(fā)抖:“方才江隨就是倒在溪水邊。墟主剛剛查驗過,溪水中被人投了毒,無色無味,飲下后會...會穿腸而亡。”
穿腸而亡!?
折風(fēng)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
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這條溪水是我們整個霄渺墟的水源!投毒的人是要讓我們所有人...一起死?。 ?p> 昭窈修長的手指輕輕梳理著江隨額前散亂的發(fā)絲,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她的聲音卻平靜得可怕:“別擔(dān)心,這種毒素要解很簡單。我已經(jīng)把溪流里的水凈化了?!?p> “那江隨……”折風(fēng)聽到這話稍微放下了心來,可是看著江隨那痛苦的樣子,他又不免有些擔(dān)憂。
雖然他不喜歡這個一連偷了幾天懶的家伙,可是這次要不是他先中毒,恐怕整個霄渺墟,除了昭窈之外,都要全軍覆沒了。
這次,他是大功臣。
昭窈低頭看著懷中眼淚汪汪的江隨,忽然挑了挑眉。她清晰地感覺到某人正偷偷將臉往她衣襟里埋得更深了些。
“他裝的,別管他。”她毫不留情地把那顆腦袋推開,江隨的身體立刻軟綿綿地歪向一旁,卻在即將倒下時微妙地調(diào)整了姿勢,轉(zhuǎn)頭,委屈巴巴地看著昭窈。
昭窈的眉頭緊緊蹙起,眼中閃過一絲自責(zé):“當(dāng)時的溪水源頭不在茶山結(jié)界范圍內(nèi),是我疏忽了,沒想到竟給了歹人可乘之機?!?p> 折風(fēng)腦中靈光一閃,臉色驟變:“黑巖宗居然陰狠至此???”
昭窈卻緩緩搖頭,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我倒覺得不會是黑巖宗。”她起身,看著一屋子的人,“他們與我們共用同一水系,下毒等于自取滅亡。黑巖宗雖然與我們不和,但宗主不是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之事的蠢貨?!?p> 更何況目前為止他們也只是在采買問題上使了絆子而已,若是他們有這種能毀滅整個霄渺墟的手段,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流火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眼中浮現(xiàn)驚恐:“如果不是黑巖宗,那么與我們有這樣恩怨的,就只有……”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折風(fēng)。
“玉云宗!”
折風(fēng)脫口而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是王玉兒?”
室內(nèi)無人回應(yīng)他,可這也是他們的答案了。
折風(fēng)的聲音開始不可置信:“可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同意了她的退婚,也忍過了他們所有的羞辱,他們?yōu)槭裁?,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或許,是他們依舊覺得委屈呢?”
昭窈緩緩起身,衣袂無風(fēng)自動。她的眼神冷得嚇人,周身氣息驟然變得凌厲。“你們兩個,”她的目光在折風(fēng)通紅的雙眼和流火蒼白的臉色上掃過,道:
“收拾好自己?!?p> “這種事情,隨我親自去玉云宗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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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云宗地界也就比現(xiàn)在的霄渺墟大一點點,遠(yuǎn)不如黑巖宗那樣威嚴(yán)龐大,宗門結(jié)界更是跟玩似的,昭窈輕微一揮手,搖搖欲墜的結(jié)界便已經(jīng)七零八碎地散了一地。
在宗門內(nèi)部休息的玉云宗宗主王玨一下被驚動了,立刻出門,很快就看到了跟逛自己家庭院一樣大搖大擺走來的幾人,眉心突突地皺著,格外不滿地問:
“你們是誰?怎么這樣沒有禮貌,擅闖我玉云宗!”
“我們也不算外人了,何必如此見外呢?”昭窈笑了笑,身體微微側(cè)過,露出了身后的折風(fēng):“霄渺墟墟主昭窈,前來拜訪。”
身后的折風(fēng)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無數(shù)金燦燦的亮片差點閃瞎了玉玨的眼,忍不住脫口而出:“哪來的暴發(fā)戶?”
這次來折風(fēng)前未婚妻的宗門,昭窈和剩余師兄弟三人不顧他的反對,把手上最華麗的衣服與珠寶首飾都往他身上套,恨不得把“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老子現(xiàn)在有錢了成為你以后都攀不上的人了你就躲在爸爸懷里哭吧”一行大字寫在臉上。
而聽到暴發(fā)戶三個字,昭窈目光幽幽,直勾勾盯著王玨:“這是我的審美,你不喜歡?”
折風(fēng)一聽,腰桿子也挺直了一些,同樣盯著王玨:“你敢不喜歡墟主給我的穿搭?”
誰會喜歡這么惹仇恨的穿搭?。?p> 王玨只覺得眼前的折風(fēng)好像發(fā)癲了一樣,曾經(jīng)多么溫文爾雅謙遜溫和的一個人,這些好像只要他真的說出“不喜歡”,他就能撲上來咬死自己似的。
“一群瘋子?!?p> 王玨心有余悸,咬著牙,瞪著昭窈和折風(fēng),流火三人,罵到:“你們?nèi)齻€闖入我玉云宗,到底想干什么!”
昭窈禮儀得體地拱手,用王玨挑不出半點毛病的姿態(tài)道:“昭窈剛剛接任霄渺墟墟主之位,聽聞曾經(jīng)你我二宗曾有姻親之喜,如今斷姻不斷親,作為墟主與小輩,在下是要來拜訪一二的。”
若不是他們進(jìn)來的步伐太過招搖,王玨都快要信了這女孩的胡言亂語了。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在王玨背后出現(xiàn):“爸爸,就是這個人,上次在一群凡人面前不顧我一個女孩子的臉面狠狠羞辱了我!”
隨著聲音出現(xiàn)的,還有王玉兒嬌俏的面龐,只是那雙眼在看到折風(fēng)的時候,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昭窈笑著招了招手:“你好呀,我家弟子的前未婚妻?!?p> 看著那張臉,王玉兒想起了至今還在自己雙手之中的金子,嚇得狠狠一顫,抱著王玨的胳膊,強撐著膽子問:“你少在這里假仁假義了!現(xiàn)在來我們這里,到底要干什么!”
昭窈輕笑一聲,一招手,流火便扛著兩桶水前來。
“倒也無事,只是霄渺墟后山的溪水格外香甜,故而帶來,給玉云宗,共同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