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云知意就坐在土炕邊,手里摩挲著那本破舊的素描本。陽光透過窗縫灑在她臉上,暖洋洋的,像是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
“既然老天讓我來到這里,那就讓我看看,我能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走出一條什么樣的路吧。”
她合上素描本,嘴角微微揚起。
“云知意,加油。”
說干就干,她決定出門去供銷社轉轉,先搞清楚這個年代的生活節奏和物資情況。趙嬸昨天送來的粗布衣裳她實在穿不慣,還是得想辦法弄點能讓自己舒坦的衣服。
她走到樟木箱前,打開蓋子,翻出一件改短了的旗袍——這是她在第一夜醒來時穿的那件,雖然樣式復古,但剪裁利落,袖口和下擺都做了調整,露出一截小腿和手腕,配上那雙馬丁靴,倒是有點兒21世紀街頭風的味道。
她對著墻上掛著的一面小鏡子照了照,左眼尾那顆朱砂痣在晨光里泛著淡淡的紅暈。
“嗯……還挺有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寒風撲面而來,她縮了縮脖子,但腳步沒停,徑直往村口走去。
一路上果然不少人對她側目而視,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竊竊私語。
“這姑娘打扮太出格了。”鄰居王大爺蹲在門口啃窩頭,一邊嚼一邊嘀咕。
“可不是嘛,這年頭哪見過這么穿的?”旁邊賣豆腐的老李也湊熱鬧,“八成是城里來的小妖精。”
云知意裝作沒聽見,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心里卻忍不住吐槽:你們懂個屁,這可是我親手設計的改良款!
供銷社離村子不遠,是一排灰撲撲的磚瓦房,門口掛著一塊掉了漆的牌子,寫著“百貨供應站”。
她走進去,準備買點肥皂和牙刷,結果剛挑完東西準備結賬,門口忽然一陣騷動。
“讓開!軍爺來了!”
幾個村民趕緊讓到兩邊,只見一個身穿洗得發白軍裝的男人走了進來,肩章筆挺,步伐穩健,整個人像一把繃緊的弓,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他劍眉星目,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左肩隱約可見一道疤痕,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云知意抬頭一看,愣住了。
這人……怎么長得跟蕭景然一模一樣?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眉頭皺得能夾蒼蠅。
“你是誰?”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一絲命令式的語氣。
云知意眨眨眼:“你問誰呢?”
“就是你。”他盯著她的腳踝,眼神像是發現了敵情,“你怎么穿成這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馬丁靴和露出來的腳踝,有點無語:“這叫時尚。”
“時尚?”蕭景然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在紙上快速畫了幾筆,然后遞到她面前,“這是我給你畫的畫像,我要向街道辦舉報你作風不良。”
云知意差點沒把牙刷摔在地上:“你瘋了吧?我穿什么跟你有什么關系?”
“軍人職責就是維護社會風氣。”他一臉正經,“你這種穿著暴露、行為輕浮的女性,影響惡劣。”
“輕浮?”她氣笑了,“我這是改良旗袍加現代元素融合,懂不懂什么叫審美多元?”
“我不懂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他冷冷道,“但我看得出你不守規矩。”
“你這人怎么這么死板啊!”她瞪著他,“你就不能有點開放思維嗎?”
“開放?現在是八十年代,不是你們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橫行的時候。”他說著,轉身就要走。
云知意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等等!你憑什么說我作風不良?有沒有證據?”
“你這身打扮,就是證據。”他甩開她的手,轉身朝門外走去。
她咬咬牙,追上去:“你別以為穿身軍裝就很了不起,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
蕭景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意外。
“你膽子不小。”
“我膽子不大,是腦子正常。”她叉腰,“你以為我是那種靠打扮博眼球的人?告訴你,我可是設計師,未來要改變整個服裝行業的!”
他嗤笑一聲:“就你?”
“對,就我。”她挺直腰板,“不信你可以等著看。”
兩人就這么站在供銷社門口對峙著,周圍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女的真敢跟軍爺頂嘴。”
“哎喲,這不是趙嬸家那個‘妖女’嘛?”
“聽說昨晚還勾引王二狗來著。”
蕭景然聽了幾句閑話,眼神更冷了。
“看來我不是第一個覺得你有問題的人。”
云知意翻了個白眼:“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沒空陪你瞎掰扯。”
她說完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街角。
蕭景然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她那雙馬丁靴踩在地面的聲音,格外清脆,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點。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畫的畫像,上面那個女人歪著頭,嘴角帶笑,眼神倔強又狡黠。
他輕輕“哼”了一聲,把畫像折好,放回口袋。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