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的拐杖重重敲在地面，“我讓老周調了三個加強連守在傅家外圍，安哲那邊的特種部隊也隨時待命。”

　　“你要什么支援，直接讓小寒跟我說。”

　　電話掛斷時，安晚晚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眼底浮起層薄冰。

　　她摸出那封加密郵件，地圖上的五個紅點在屏幕里明明滅滅——市立醫院、會展中心、中央圖書館、金融大廈、城郊廢棄碼頭。

　　“在想什么？”傅司寒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側，體溫隔著半尺空氣漫過來。

　　安晚晚抬頭，看見他喉結處還沾著方才跑樓梯時蹭到的灰，突然伸手替他抹掉：“他們在引導我，像牽著線的提線木偶。”她把手機轉向他，紅點在兩人之間明明滅滅，“可提線木偶也能學會咬斷繩子。”

　　傅司寒的手指覆上她手背，指腹碾過她腕間的擦傷：“需要我怎么做？”

　　“陪我演場戲。”安晚晚的拇指摩挲著手機邊緣，“下午三點，金融大廈37樓，金盛資本的總裁辦公室。”她仰起臉，眼尾的淚痣在晨光里忽閃，“我要以‘明遠基金亞洲區總監’的身份，見見那位總在慈善晚會上說‘最恨資本黑箱’的周董事。”

　　下午的金融大廈玻璃幕墻反射著烈日，安晚晚踩著細高跟走進電梯時，耳麥里傳來韓霜的低語：“目標在辦公室，助理剛送了茶進去。”她對著電梯鏡面理了理珍珠項鏈，妝容是特意找造型師化的——眼尾微挑，唇色偏冷，像株帶刺的白玫瑰。

　　周董事的辦公室飄著檀香味。

　　五十歲的男人從真皮轉椅上起身，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在她胸前的明遠工牌上多停了兩秒：“安總監？

　　久仰。“他伸過手來，指尖有常年打高爾夫的繭，”聽說明遠最近在找醫療科技領域的投資標的？“

　　“周董消息靈通。”安晚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微型追蹤器貼著他手腕內側的血管。

　　她能感覺到他脈搏跳得有點快——前世她在安氏集團做財務時學過，人在緊張時，橈動脈的跳動頻率會比平時快15%。

　　“天鏡醫療的項目書。”她從鱷魚皮手包里抽出文件，故意讓封皮擦過他辦公桌上的私人手機，“周董應該知道，他們的意識存儲技術...很有市場。”

　　周董事的瞳孔縮了縮。

　　他接過文件時，安晚晚看見他后頸冒起細汗——那是長期服用β受體阻滯劑的人才會有的特征，用來壓制緊張時的生理反應。

　　“安總監說笑了。”他扯了扯領帶，“天鏡醫療三年前就破產清算......”

　　“所以他們的服務器才會藏在地下三層？”安晚晚打斷他，指尖輕輕叩了叩他手機，“周董，您手機里那封‘09號項目進度款已到賬’的郵件，需要我幫您念出來嗎？”

　　周董事的臉瞬間煞白。

　　安晚晚轉身時，耳麥里傳來韓霜的聲音：“追蹤器信號穩定，境外賬戶正在跳轉。”她踩著高跟鞋走向門口，在推門的瞬間回頭：“周董最好想想，是繼續替別人扛雷，還是...換個更可靠的雇主。”

　　暮色漫進金融大廈時，安晚晚坐在地下車庫的保姆車里，盯著平板上跳動的數據流——周董事的境外賬戶像條滑不溜秋的鱔魚，在開曼、維京、塞舌爾的離岸架構里鉆來鉆去，卻終究在第七次跳轉時，露出了條細尾巴：所有資金的最終匯出方，都是個注冊在百慕大的空殼公司，名叫“藍月資本”。

　　“找到了。”安若宇的聲音從視頻通話里炸出來，“這條資金鏈繞了十二層，不過量子計算機已經鎖定了三個關鍵節點！

　　晚晚姐你看——“

　　他的話突然被韓霜的低喝截斷。

　　駕駛座上的保鏢猛地踩下剎車，韓霜的戰術刀已經抵在車窗玻璃上：“有車跟了我們三條街，改裝過的黑色奔馳，車牌是套牌。”她轉頭看向安晚晚，瞳孔里映著后視鏡里的車燈，“對方剛才超了我們兩次，現在又慢下來，裝備精良，不是普通探子。”

　　安晚晚的手指在平板邊緣扣出白印。

　　她望著車外漸沉的天色，忽然笑了——這是她今天第三次笑，比銷毀意識艙時更冷，比和周董事交鋒時更銳：“看來，他們終于坐不住了。”

　　韓霜的手按在車門把手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下去截——”

　　“不用。”安晚晚按住她手腕，目光掃過后視鏡里那團越來越近的黑影，“讓他們跟。”她摸出手機給安哲發了條消息，抬頭時眼里閃著狼一樣的光，“正好，釣條大魚。”

　　保姆車重新啟動時，后視鏡里的黑色奔馳也跟了上來。

　　暮色中，安晚晚望著車窗外倒退的霓虹，指尖輕輕劃過平板上“藍月資本”的字樣——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這條藏在陰影里的尾巴，就會自己露出獠牙。

　　而那時，就是收網的時候。

　　保姆車在環城高速的匝道口突然急轉，黑色奔馳緊追不舍時，前方突然亮起刺目的警燈——三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呈品字形堵死了去路。

　　安哲的聲音從車載對講機里傳來，帶著金屬質感的冷硬：“晚晚，我在三公里外布了網。”

　　安晚晚按住險些滑下膝蓋的平板，指腹擦過“藍月資本”的字樣。

　　她望著后視鏡里那輛奔馳猛然急剎，輪胎在地面拖出焦黑痕跡，唇角揚起極淡的弧度——這是她要的“大魚”。

　　韓霜已經拉開了車門，戰術靴碾過碎石的聲響混著夜風灌進來：“我去帶活口。”安晚晚點頭，指尖在手機屏上快速劃動，給蘇清嵐發了條消息：“按原計劃。”

　　十分鐘后，安全屋的單向玻璃后，安晚晚看著椅子上被捆成粽子的男人。

　　他左眉骨裂了道血口，軍靴的鞋跟還抵在他腳踝的麻筋上——這是安哲帶來的特種兵慣用的審訊手段，既不致命，又能讓人清醒著疼。

　　“說。”安哲的拇指摩挲著戰術刀的刀背，刀刃在頂光燈下泛著冷光，“誰派你來的？”

　　男人喉結滾動，冷汗順著下巴滴在水泥地上。

　　他突然抬頭，目光透過玻璃直刺向安晚晚的方向：“鏡面守望者。

　　我們頭兒說，只要做掉安小姐，就能拿三百萬安家費。“

　　安晚晚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轉身走向操作間，安若宇的視頻通話已經彈了出來，少年的臉被電腦藍光映得發青：“晚晚姐！

　　我查了‘鏡面守望者’的論壇暗網，他們近三年的資金流水里，有十七筆和藍月資本重合！

　　更關鍵的是——”他點開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這個組織的創始成員名單里，有林姨當年在’晨光生物‘的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