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
太和殿恢復了寧靜。
距離太和殿不遠的御花園內,略帶倦意的太子側坐在攆車上。
侍衛和羽林衛都離的遠遠的,獨有繡衣使指揮使齊曜長身玉立的站在攆車旁。
“看清楚了嘛?”太子低聲道。
“四人!”齊曜低聲回,“武功路數各不相同,繡衣使沒把握一擊拿下!”
“那就再等等!”太子長出了口氣,“只要陛下知道此次行刺的是北蠻冥夜使也不算沒有收獲!”
齊曜冷聲問:“還要證明那個刺客就是忠勇侯府的門客嗎?”
“先等等!”太子抬手示意,“她那顏料早晚會起作用的!去吧!等等!”
已經轉身要走的齊曜止步又轉身面對太子:“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你父王那邊都求本宮好多次了,說是舊傷復發病的厲害,不管如何他都是你生身之父,抽空去看看他吧!”
“是!”
齊王府就在永樂巷子最北端。
早些年齊王府是在齊州府的,對北蠻那一戰齊王死了三個兒子?;噬舷轮箭R王遷府到京城和朱姓王享同等尊榮。表面是給足了榮耀,但實質是防止齊王復仇心切利用虎威軍再次攻打北蠻。
齊曜趕到齊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
門人看清楚了齊曜,一路狂奔齊王寢殿。
也就是一會的功夫,已經熄燈半宿的齊王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給世子爺備膳!”
“給世子爺準備山泉水!”
“世子爺的房間再熏一次香!”
“世子爺不喜這個......”
胖胖的管家忙成了陀螺!
相對外面過年一樣的熱鬧,齊王寢殿內靜的可怕。
床榻上頭發花白卻滿臉紅光的齊王蓋著厚厚的被子,時不時的咳嗽兩聲,細看額頭上已經有汗珠子冒出來了。
福安大氣不敢出的跪在床邊。
齊曜筆直的坐在床邊的高椅上,靜靜地看著齊王不說話。
齊曜還穿著玄色的指揮使制服,只是臉上沒有帶面罩,白凈光潔如玉的臉看不出喜怒,唯有一雙漆黑的眸子射著寒意。
最終齊王忍不住借著咳嗽捂嘴的空隙抹了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曜兒,今夜的行動可還順利?”
“你們厲害啊!”齊曜說著話掃了一眼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福安,“把人都帶進宮里了!”
“不是!”福安連忙抬頭回道,“奴才都說了真不是奴才帶去的!是七公主帶的!不信您去問七公主!”
“是嗎?”齊曜冷冷的望著福安,“是你把南央金的事告訴她的?”
“不不不!”福安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奴才真的什么都沒說!上次奴才是一時糊涂要把您的身份告訴她。但是王爺英明沒讓奴才說。奴才真的什么都沒有說!”
“那可是你把人領到后殿的?”
“是奴才!”福安苦笑,“可是奴才真是碰巧了遇到林姑娘了啊!她要找錦繡十二!她找的也是錦繡十二啊,她根本不知道您的身份!”
“你沒告訴她南央金的事?”齊曜又問了一遍。
“奴才真的沒有!奴才本來就知道的不多,不信您問王爺!”
齊曜轉頭看齊王,齊王正擦汗,連忙放下了手,又接連咳嗽了幾聲才道:“什么南什么金的,你的事,父王當年就下了封口令了,更不會對外人說。這一點關乎齊王府的榮耀,父王絕對不會含糊的!”
齊曜眉心漸漸地皺了起來,人也站了起來,大步走開了!
齊王一把撩開被子,下了床,抓起扇子狂扇:“這個逆子,熱死老子了!熱死老子了!都是福貴那蠢貨出的餿主意!好端端的非要詛咒老子!”
福安還趴在地上,以極慢的速度往外蠕動。
“你!”齊王指著福安,“你給我說說今晚什么情況?”
福安語不敢動了跪直了身體語速極快的將遇到林昭昭之后的事都說了一遍。
“世子爺這次做的有點過了!直接把人頭砍出去老遠血噴的跟下雨一樣,那林姑娘只怕嚇壞了!奴才行禮她連句話都沒說!”
“她會害怕?”齊王一瞪眼,“她能兩次從賊島好端端出來,又私自入宮的,你覺得她會怕?”
“那賊島還不是世子爺救了她!不然她怎么可能活著出來!”
“對噢!”齊王一拍大腿,“你說說這么多年,除了殺人,你見過他救過誰嘛!這個丫頭不錯?。]想到林顯這個憨貨,還能生出這么機靈的女兒。老子以后盡量少針對他!”
齊王說著又對著福安道:“不過也對這個逆子砍人頭這事有點過,太血腥了!不是讓你不要告訴她世子的身份嗎?”
“奴才沒說??!”
“那還擔心什么!她現在愛上的是錦繡十二!砍人頭的又不是錦繡十二!”
“可是以后總歸……”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等他們兩個生米煮成熟飯了就什么都不用擔心了?!饼R王怒道,“還有南央金的事你真沒說?”
“我的王爺!”福安苦笑,“您要是不信就照著您說的,把奴才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齊王拿起一旁的涼茶猛灌了兩口:“既然不是你說的,那丫頭是如何知道的?”
福安不敢接話。
“老子知道了!”齊王捶桌子,“肯定是那丫頭用情太深,去查了底細!你去,弄個真的錦繡十二出來!身世越可憐越好!讓她好好查!”
福安依舊不敢接話。
齊王說著看了一眼還跪的直挺挺的福安不耐煩道:“滾吧!你去看看那小子在干什么!有情況隨時給老子匯報!”
福安如獲特赦一般小碎步輪的飛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福安趕到時,齊曜正在沐浴。
水汽氤氳齊曜靠在浴池邊上眉頭緊鎖。
福安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薄紗外。
“我再問你一次!”齊曜的聲音滿是威脅的味道,“你當真沒給她提過南央金?”
“沒有!”福安連忙接道,“方才王爺也問了奴才,王爺說是林姑娘用情太深,去查了您的底!”
“那她查的應該是錦繡十二,不是本座!你還說你沒告訴她?”
“奴才真沒有!”福安撲通一下又跪了下來,“奴才發誓!不信您直接去問林姑娘!她還會講北蠻話呢!您怎么就認定是奴才說的,難道不能是北蠻人說的嗎?”
“你跟本座去一趟北蠻!天亮就走,不許耽擱!更不許告訴齊瑯!”
福安默默抹了把汗,還好,這次叫的是齊瑯,至少不是齊老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