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子!你要的東西到了!”楊哲的面包車停在門口,跳下車,拍了拍手。
“謝了。”林琦走過去,和楊哲一起動手卸貨。兩人合力把沉重的工作臺抬進倉庫,擺放在靠窗的位置。
“以后這兒就是咱們的革命根據地了!”楊哲叉著腰,環顧四周,臉上洋溢著興奮,“林總,接下來怎么干?你指哪兒我打哪兒!”
“那先把基礎工具歸位,然后,”他指了指那堆新到的元器件,“把這些寶貝拆包分類。感應線圈、主控芯片、接口板……按清單核對清楚,別弄混了。”
“得令!”楊哲立刻擼起袖子,動作麻利地開始拆箱。別看他平時咋咋呼呼,做起事來并不含糊,尤其是在林琦明確指令下。
林琦則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核心模組從防靜電袋里取出,固定在特制的夾具上。他拿出萬用表,開始逐點測試電路的通斷和阻抗。倉庫里很快只剩下拆包裝的窸窣聲和元器件碰撞的輕響,以及林琦偶爾報出的電壓和電阻數值。
有了精良的“武器”,研發進度一日千里。林琦幾乎住在了工作室。餓了啃面包泡面,困了就在工作臺旁的行軍床上瞇一會兒。
無數個深夜,只有示波器跳動的綠色光點和電腦屏幕上滾動的代碼陪伴著他。失敗是家常便飯,一個參數的微小偏差,一個焊接點的虛焊,都可能導致數天的努力付諸東流。
但每一次挫折,都讓林琦對技術的理解更深一層,也讓那個“能畫畫的板子”離完美更近一步。
楊哲則成了最好的后勤保障和“小白鼠”。他負責采購所有耗材、處理各種雜務、聯系加工廠制作外殼,更重要的是,每當林琦做出一個新的測試版本,楊哲總是第一個興奮地沖上去試用,然后用他那夸張的充滿游戲玩家視角的反饋把林琦折磨得夠嗆。
“琦子!延遲!延遲還是能感覺到!畫快一點就感覺筆在飄!”
“壓力!這個筆壓感覺不對啊,我明明用力了,怎么畫出來還是細線?”
“靠!又死機了!林總,你這板子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雖然抱怨不斷,但楊哲眼中的興奮和期待從未減退。他成了林琦產品不可替代的最直接、最真實的驅動力。
創業的日子,在枯燥而充實中渡過了。
林琦忙到幾乎住在了倉庫。
楊哲平時跑遍了本地的電子市場,尋找林琦需要的各種稀奇古怪的配件。他也負責和林琦一起出去跑業務,偶爾聯系那位“神秘朋友”介紹的供應商,確認訂單,催發貨。
那位朋友的能力確實不小,不僅供貨價格優惠,遇到技術難題,供應商和合作商那邊偶爾還能指點一二,雖然只是泛泛之談,但對林琦來說也彌足珍貴,他也只是默默記下這份情誼。
“林總,深市那邊的新一批傳感器到了,測試參數我抄下來了,你看下?!睏钫馨岩粡埣埮脑谧郎希厦婷苊苈槁閷懼鴶祿?。
“還有,你要的那種特殊排線,問了三家才找到,價格有點小貴,但保證質量?!?p> “老王師傅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他說你要的舊示波器管子他幫你留意著。”
林琦接過紙條,快速掃了一眼數據,點點頭:“嗯,參數符合要求。排線貴點沒事,關鍵要穩定。謝了?!彼D了頓,看著楊哲曬黑了一點的臉,“最近總逃課,學校那邊沒事?”
楊哲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事!老頭子跟老師打過招呼了,說我跟著你‘社會實踐’,學真本事呢!再說了,那些課有啥意思?哪有跟著林總你造‘神器’刺激!”他湊過來,看著林琦正在焊接的一塊復雜電路板,“這玩意兒真能行?我看著頭都大了?!?p> “快了。”林琦頭也沒抬,專注地用熱風槍吹化焊錫,“核心驅動基本調通了,現在就差把外殼做出來,把所有模塊整合到一起,解決散熱和電磁屏蔽,再優化軟件算法?!?p> “牛!”楊哲由衷地豎起大拇指。
“你不是馬上要高考了?”林琦再次認真的抬起頭看著楊哲,“你先回去吧,這里我能行的。高考最重要?!?p> “行,你有事給我打電話?!?p> 楊哲認真思考后開始收拾東西會江南準備高考。
轉眼間,明德高中迎來了決定性的高考季。
楊哲雖然平時看著吊兒郎當,但腦子絕對夠用,加上家里也施加了不小的壓力,最終有驚無險地考上了本省一所不錯的理工大學,專業是林琦幫他參謀選的電子信息工程。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楊哲第一時間沖到了啟航工作室。
“林總!看看!哥們兒也是大學生了!”楊哲把燙金的錄取通知書拍在林琦的工作臺上,一臉得意。
林琦從一堆電路板中抬起頭,看著通知書,由衷地笑了:“恭喜!楊大學生!”
“同喜同喜!”楊哲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林琦喝了一半的水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忽然想起什么,語氣帶著點唏噓,“對了,琦子,你猜我前幾天跟誰聯系上了?”
“誰?”
“黃穎穎那丫頭!”楊哲眼神有點飄忽,語氣卻努力裝得隨意,“她跟慕煜……好像都出國了。去英國,學什么藝術管理還是設計來著?具體不清楚,反正是漂洋過海了。”
林琦調試電路的動作微微一頓。慕煜……那個名字,連同明德的一切,都已被他刻意封存在了記憶最深的角落。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了。他淡淡地“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楊哲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自顧自地說下去,語氣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懊惱和……不甘心?“你說這丫頭,以前在明德的時候,整天跟在慕煜后面,眼睛長在頭頂上,看誰都像欠她錢似的,說話能噎死人……可現在吧,隔著大洋,偶爾在微信上聊兩句,感覺……好像也沒那么討厭了?有時候還挺逗的,跟我抱怨倫敦的鬼天氣,抱怨難吃的炸魚薯條……嘖,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