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桀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八荒之主。
事實上,如今的八荒只有三個大國,其余的小部落聽說三國共主后,如同江河入海一般歸順了,此時才算真正統一了八荒,成為了皇帝。
霍蘭夜和月神回到了霍蘭國,再次搞了一個風風光光的冊妃大典,月神成為霍蘭王妃。
霍蘭夜的兒子,取名做霍玖玥,他將永遠不會知道在他出生之前發生的那些事,當他開始牙牙學語的時候,第一個說出來的詞,便是娘,他的娘親,是那位清冷又慈愛的仙人,月神。后來當他長大了些,便不能經常待在月神身邊,而被送去了全天制的學堂。
“他還小,你太狠心了。”月神有些埋怨。
霍蘭夜溫溫和和,眼里只看到月神,別無他物,“那個小鬼已經纏了你五年了,我再也受不了啦。”
月神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最終還是把小玖玥接回來,又親自教導了三年。
小玖玥的性子與他父親別無二致,細心又專情,從未發過火,對著誰都是一副耐心的模樣,每次見他像個小大人一樣替別人悲傷,月神就深感慶幸這孩子沒有遺傳到蒼惜月的性情,但過后會為他的柔軟心腸感到憂慮。
十年一次,他們必須到夏陽去朝拜皇帝。
如今的日月城,日神神殿中只供奉著一尊神女的雕像,香火十分旺盛,夏陽人人都是虔誠的教民,當然,在其他國家,也都是相同的景象。
這是第五個十年,月神和霍蘭夜到達夏陽王宮的時候,夏修桀已經坐在殿里等他們了。
“許久不見了,夏王。”霍蘭夜早已白發蒼蒼,朝著夏王行了一禮。
“虛禮就不必了,坐下吧。”夏修桀如同與老朋友說話一般,還附帶了一句“我可是覺得昨天才見過你們似的。”
月神忍不住笑了,“夏王若覺得我們來得太頻繁,不如改為五十年一約,如何?”
“好極,好極,我也不愿意長度跋涉,舟車勞頓。”霍蘭夜微笑贊同。
聽到霍蘭夜此言,月神面有戚色,但只是看了霍蘭夜一眼,沒有說話。
等到正式的見面結束,夏王和月神來到來到蓮花池畔。
“他不同意?”
“他說人自有天命,不可擅自逆天改命,況且,他也不愿成為妖魔。”
“雖生得一副文弱書生樣,倒是個有骨氣的男子。”夏修桀不由得贊嘆。
“他倒是有骨氣了,可他一日日變老,玖玥一天天長大,只有我是不變的,早晚會被戳破。”
“你想帶他走?”夏修桀聽出了月神的言外之意。
“是的,但他若不同意,我也不能強求。”
“待他百年之后,我便回我的銀月宮。”月神的話有一股濃濃的蒼涼,好像已經見到霍蘭夜死了一般。
“想回就回來,雖然我毀了神子的雕像,銀月宮可是給你保存得很好。”
夏修桀的話把剛才的陰沉吹散了不少。
月神噗嗤一笑,“等到那時候,真的就只有我們二人為伴了。”
“是啊。只剩我們二人為伴了。”夏修桀不由自主地又往天上看了看,除了幾顆星星,什么也看不穿。
“既然不舍,為何當時要放走她?”月神看他入迷,突然問道。
夏修桀沒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
月神走到遠處,看他孤孤單單站在池畔,還在看著黑夜的天空,心里不免也有些難過起來。
“都是傻子。”
夏修桀當然聽到她的話,但是懶得回頭。
他在思考月神剛才的問題,很多事情都從記憶的匣子中翻找出來,有些很明顯地鋪散在表面,但是更多的,卻在盒子里,需要費心挖掘。
為什么?
他把真核從寧光心口取出的時候,寧光幾度暈死過去,但看到真核后,卻大笑許久。
他把自己的半個魔核放進寧光心口時,他感受到兩人同樣的心跳,不,神和魔是沒有心跳的,但是那種同呼吸共命運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你不能傷他。”她對夏修桀的請求卻用命令的形式提出來,他明知戰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他點了點頭。
紫紅色的天火是寧光引來的,她身體內的血不允許她直接傷害寧蒼,她只能用火,從體外,從天上,來懲罰寧蒼。
她的眼淚,如同甘泉。
她最后的笑容,照亮了他身后的路,也照亮了他一直等待的時間和空間。
她說“再見”的時候,他本可以拉住她,卻遲遲不去握她的手。
為什么?
“我發過誓,所以我一定要服從。”
“我首先是神女,其次才是寧光。”
“寧光可以失敗,神女不可以。”
所以他讓神女離開了。
但他還在等。
他在等寧光。
普通人看到的是他形單影只,哪知他心中裝著那樣火熱的愛,他自己從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