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地主家住村口靠官道，背北朝南三進(jìn)三出的青磚大瓦房。高門樓子前站著三個粗衣家丁。比起清水縣幸福大街上那些富戶，朱大地主家遜色多了，但在大五柳一片泥墻茅屋里顯得鶴立雞群。

“小哥給朱老爺通報(bào)一下，就說我湯大山有事求見老爺！”湯大山雙手叉袖里作揖。

“村里人誰不知道你湯老摳發(fā)(fā)財(cái)了，還能有事求著老爺？”看門小廝斜眼瞟湯大山。原來爹的外號叫湯老摳，湯小小想著平日里湯大山那小氣樣兒，想著爹這外號還真被村里人封對了。

“勞煩小哥了，我們有急事求見老爺。”湯小小從口袋里摸出十幾個銅錢來塞到小廝手里：“這兩小錢送于小哥們喝酒。”

小廝畢竟是鄉(xiāng)(xiāng)村仆從，沒見過多大世面，見錢眼開立馬變了笑臉，掇條長凳來請湯大山爺倆坐然后笑咪咪小跑進(jìn)院報(bào)信去了。

不多時小廝出來，殷勤地引著爺倆進(jìn)了院子。湯小小一路走一路瞧，進(jìn)了大門是一片開闊的院子，屋不多院很大，也只不過三四十間房子罷了，只是院落占地倒有三四十畝。陳設(shè)倒也簡樸。如果放在現(xiàn)代也就是一農(nóng)村普通富戶罷了。但放在戰(zhàn)(zhàn)國時代，養(yǎng)(yǎng)著成百個奴隸那排場就不同了。

“草民湯大山拜見朱大老爺！”進(jìn)了三開間大客廳，湯大山就沖著上座一胖老頭一輯到底。朱明達(dá)小眼瞇著，坐在上座并不理會湯大山，只是看著站在湯大山身邊左顧右盼的湯小小。

“你就是把商鋪開到清水縣的那個姑娘嗎？”拖著長腔的老頭音把湯小小嚇了一跳。

“我叫湯小小，只是借我爹朋友的福租房開了一間百貨鋪?zhàn)恿T了，哪里能入朱老爺你的眼。今兒我陪著我爹來給朱老爺請安，順便把地給退了。”朱明達(dá)聽著湯小小緊不慢的回答，瞇起眼笑了，這姑娘說話行事有條有理不卑不亢，比村人傳中的還更讓他中意。

“雖說開了個小鋪?zhàn)櫻擅刻熘形邕€得到碼頭賣飯，掙錢不多活挺忙人。我估摸著來回跑不方便。所以來拜見朱老爺，想把租給退了。”湯大山陪著笑臉。四里八鄉(xiāng)(xiāng)誰不知道朱達(dá)明是刮地三尺的主，租他的地種不容易，他不先說退，你想退租更不容易。

“你說什么？”朱達(dá)明的小瞇瞇眼閃出一道寒光。

“老爺，你知道草民瘸兒啞女的，草民和拙妻又年老體弱，實(shí)在忙不過來，還請老爺可憐草民把租給退了。”湯大山感覺后背發(fā)(fā)冷。

“湯老摳，你發(fā)(fā)財(cái)我自不擋著。只是這租嗎？你說這收了麥子就種秋，這時節(jié)(jié)你讓我租給誰啊？再急你也得等到秋收后種麥子那時節(jié)(jié)再退不是？”朱達(dá)明拖著長腔，看著湯大山畏畏縮縮的樣兒。

“朱老爺這天底下凡是兩條腿走路的都得講個理字不是，我爹租你地種，這些年少了你的租子沒有？如今我爹年老體弱種不動了，退租也是自然的事。有什么事你明著說，又何必推三阻四的。再說我爹當(dāng)年租你地的時候，簽的文書說必須要租種多少年了嗎？”湯小小忍不住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