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益奇是落荒而逃的,所以連生幫他撿起來的橙子一個都沒帶走。一路上臉紅得堪比映山紅,腦袋里回想著兩次接吻,然后連耳根子都紅了,包括脖頸那塊。出現(xiàn)在成椿家時,就像是個發(fā)燒的人。
安降好奇地問他怎么了,他一手遞過東西,跑進了廁所。房間里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親吻的當下紹益奇并沒有心跳如擂鼓,只是一時腦袋如漿糊。反倒是走在路上回想起連生柔軟的唇,感覺心臟就要從嗓子口跳出來了。
他不能告訴客廳里的兩人,他又被連生吻了。臉像是一塊漸進燒紅的烙鐵,成為夏末秋初最后一道炙熱。
晚霞染紅了離城的步行街,成椿在公園的亭子等雷華。最后一點光亮殆盡的時候,山東和雷華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交易的過程短暫而簡捷,因為照片在雷華手機上的緣故,成椿另外又加錢把手機也買了,確認無誤后揚長而去。
雷華本來想借這次勒索,報上次被羞辱的一箭之仇,可成椿少爺只是用錢就輕松解決了。手里捧著分好之后的錢,雷華反而更加不爽了。身旁的山東倒是因為輕松到手的錢感到疑惑,“這小子為了一張照片大費周章到底是為了什么?”盤問身邊的雷華,雷華從手中抽出幾張人民幣塞進自己的口袋里。
“可能是因為他害死了安綺紗。”
“安綺紗是誰?”
“上次他叫你湊的那人的姐姐?!?p> “哈哈哈啊哈哈哈”山東聽到雷華的答案爆笑,“這小子玩什么?”
“我也不清楚。”
“早知道錢來得這么容易,就該多洗幾張照片?!?p> “這個當然?!鄙綎|特別滿意雷華的回答,止不住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表示稱贊。
而雷華則盯著成椿帥氣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內(nèi)心涌動的不服氣似乎是在醞釀著下一次的破壞。
成椿行走在步行街上,口袋里的是一顆定時炸彈。走了一段路,停下掏出了手機。翻出照片,是出事那天他們在屋檐下?lián)肀У漠嬅?。振x詿蠼稚?,攥緊了手機。
夏天悶聲不響地過去,毫無察覺。直到老師宣布學校要進行秋游活動,安降才發(fā)覺一個月一個月似乎變得很快。
幾次考試幾個周末,時間便唰唰過去了。小時候覺得每一天都很長,像是放學后長柄傘在夕陽下的倒影,尾部拖出長長的時光。暑假兩個月仿佛有半年那么長,每一天都和綺紗搶西瓜,搶電視。因為盯著電視太長而擔心近視的綺紗,還會做奇怪的視力表,拉上他測試。
又或者是學習龍珠里的格斗畫面,與自己進行什么武道大會,簡直幼稚得不可理喻。
一直以為會這樣一起長大,然后某一天把她抱上花轎,可是突然不能一起長大了又是怎么回事。
是考試結束后,再也看不到她因為成績而欲哭無淚的臉。是她再也不會因為一道數(shù)學題,拿巧克力來賄賂自己。是自己再也看不到被挖空中心的蛋羹,是再也不會有人在清晨聒噪不停
“安降!安降!”
一切習以為常到從不去在意的畫面,忽然軟軟地闖進來,很多事情總是在失去之后察覺重要。
夜自修的教室同學都在低著頭寫作業(yè)。忽然有一滴溫熱滴到修長的手指上,安降才發(fā)覺自己哭了。
這太荒唐了,喘不過氣來的胸悶,下課鈴一響他就逃離人群,逃離教學樓,快步走著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最后索性跑到操場的階地上呆呆坐著,天夠黑,什么表情都能完美地藏起來。靜悄悄的廣闊黑暗,微風吹過微涼,他想沖到里面去吶喊。
但身邊響起的腳步聲讓人跳出思維,有人從光亮中走過來了,以為是逃課路過的同學。那個人卻徑直往他的方向走來,最后停在他跟前。
抬頭看到墨默,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好久好久,直到明亮的眼珠中涌出許多的淚來。
根本止不住,啪嗒啪嗒地落到手背上,染濕了她的雪紡襯衫。安降心一疼,把她藏進了懷抱里。軟軟的身體在黑暗中乖巧貼合,鼻尖都是青草的味道,卻掩蓋不了嘴邊的酸澀。
墨默的心咚咚地跳著,頻率有點嚇人。好像度過這一刻,下一瞬間就要死掉。躲在安降的懷抱里既高興又無比害怕,忐忑的心情更想哭了。
是來安慰他的,最后卻是安降擦掉了她的眼淚。
所有的少女情懷都泛上來。
喜歡的人就在眼前。
要怎么安慰,要怎么開始訴說漲滿的喜愛。
因為喜歡,所以每一個動作、表情都看在眼里。他高興的時候,自己會微笑,他難過的時候,便會心痛。
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循環(huán):“只要他能快樂,怎么都愿意?!?p> 可她并不知道正確的方法。
安降~~安降~~~你很難過吧?
期待與患得患失并行前進。幼稚的心想要在某刻急速膨脹,身形拔高如一個真正的成年人,臉龐也是漸進成熟的美麗,站在人群中仿佛區(qū)分不出青春的年紀。但都被一顆正跳動的心擾亂,似乎正從胸口爬出酸澀教會人成長。
初心總是帶著粗劣的微痛,明白喜歡是什么,在喧鬧中就開始有了寂寞的情緒。
所有的事情沒有答案,沒完沒了。只有站在的周遭綻放著妖艷的花朵,無窮無盡。
現(xiàn)在連生終于明白為何她會在意某些畫面,原來是在意出現(xiàn)在其中的紹益奇。
喜歡是什么?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她轉(zhuǎn)身招呼夜店里的客人。那時候她想:以后大概會越來越格格不入與疏遠。
高二的盛夏,每一個人都難以開口的情愫。
少年的嘴拙像是一座大山堵在每個人的心口。只有那些情感隨意的人,才能趁著青春為非作歹。
周圍的人都像是食物鏈,一環(huán)連套著一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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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務車在城市林立的高層公寓停下來。對方一路上都沒有話,兩個人你死我活的氛圍。對方停好車下來。安降還在位置上慌神,一動不動。
他打開車門,一頭炸天的白毛,身上天花亂墜的裝扮。
“到了,下來吧?!彼f,語氣溫柔中近乎討好。因為長大聲線都變了。
“把我送回去!”
“啊降別鬧。”
然后嗙————的一聲,一拳就砸了過去。打在臉上瞬間便紅暈了。對方吃痛得半蹲下去,沒有力氣爬起來。
誰能想到安降會動手動腳。
“哎,你這樣揍我,明天我都工作不了。”他說完,安降終于從車上下來了。
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問:“你怎么還沒死?”
————————“哈?”
是轉(zhuǎn)瞬即逝的懷疑,成椿摸著吃痛的地方求他:“我們能不能先上樓?”

水草大人
反正有堅持住一段時間的碼字。把坑都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