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應該好好練字了，拜你為師怎樣？”陸赫泉故裝著沒什么。

　　“我呀，不敢要你這個徒弟，你是扶不起的阿斗。”曉倩說著拉了凳子在他身邊坐下。她身上的淡淡清香襲來，陸赫泉的心怦怦地跳起來。

　　“怎樣，陳緣竹不錯吧？”她忽然問。

　　“怎么說呢，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嗎，你猜陳緣竹怎樣說你。她說你是她心中千錘百煉的一尊塑像，所以一見如故，愛上你了。”

　　“不會吧，你倆何時見面的？”陸赫泉多少不信。

　　“別忘了，她是我的家庭教師啊。”

　　“千錘百煉？我有什么好，也會讓人一見鐘情？”

　　“你也別得意，陳緣竹說你像她的初戀情人。”

　　曉倩給他潑冷水，似笑非笑地看著陸赫泉，陸赫泉馬上沉悶起來。像她的初戀情人，他媽的像誰不行，怎會像他呢？

　　“你吃醋了，你吃醋了。”曉倩看到他臉色變了，就拍著掌笑他。

　　“誰吃醋了，哪里？”陸赫泉勉強笑了。

　　“唉，真沒意思，和一個過去的人計較，肚量太小了吧。難道你沒有愛上陳緣竹？”曉倩盯著他看。

　　陸赫泉不想讓自己太嚴肅，那樣未免太小氣。

　　“我嗎，不知道呀。我并沒有認真想過我和她的關系，最多想過我會娶她。”陸赫泉確實想過要娶陳緣竹。

　　就是在見到陳緣竹倮身躺在他懷里的那個早上，她問他，她喝醉酒的樣子好看不，陸赫泉說很好看。那時，陸赫泉沉默地坐在床上，陳緣竹的頭發掃得他的下巴癢癢的。

　　陸赫泉想起楊靜霞來，眼睛澀澀的。幾年前，他可以和她這樣地紅果果地躺在一起，可是他拒絕了。而今卻和她的替身躺在一起，而且有過甜美的纏綿，這是為什么？難道為了彌補當初的不足和缺憾？楊靜霞比起郭薈薈，賀蓉，云沫曦，還有曉倩，一點也不遜色。性格是那樣健康，人是那樣惹人愛和尊重。而其他人在美麗的外表下，都掩藏著些許病態。郭薈薈的深沉，賀蓉的造作，云沫曦的憂郁，曉倩的浮躁，無不說明她們生活的困倦和空虛，她們多少是不健康的。

　　也多么可笑，陸赫泉是在別后近兩年，才明白自己愛過楊靜霞。這種愛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因好感而滋生的愛。他原本是在游戲，可最終他投入到游戲的角色中，就那樣愛上她。只不過陸赫泉一直以為這是游戲，不曾在意，即使在意過，那也是一時的開心，總之他是害怕承認自己愛上她。現在經過歲月的漂白，人才后悔起來，感到一種淡淡地牽扯，但都晚了。

　　而今他能失去陳緣竹嗎？他不會后悔嗎？陳緣竹確實不漂亮，但她富有朝氣，生機勃勃地活著。她比別人活得坦然和充實，活力使她比別人具有更持久的氣質，這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在潛移默化中感染陸赫泉。和她在一起，他感到輕松，感到真實。有了她，他才開始深入地呼吸生活。

　　現在陸赫泉開始考慮結婚生子，可是沒有考慮愛。也許生活并不渴求愛情，他陸赫泉可以說愛郭薈薈，愛賀蓉，還可以說愛云沫曦，可是卻始終沒有勇氣說愛著陳緣竹。她是他心中千錘百煉的一尊塑像？她不是，即便會像愛上楊靜霞一樣愛上她，也不會明白內心的感受。

　　“你那么快就想到結婚？”曉倩問。

　　“我們都要結婚，你將來也不例外。”

　　“可陳緣竹未必會嫁給你。”曉倩盯著他看。

　　“不會吧，她不是說我是她心中的一尊塑像？”遲疑了一下。

　　“塑像是擺起來敬的，愛情一回事，婚姻是另一回事。我敢肯定，陳緣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不簡單的。”曉倩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陸赫泉忽地不敢往下想了，感到自己可笑。還沒有向她求婚，卻想著娶她，并為之做了長久的打算，可是她真的會嫁給他嗎？

　　陸赫泉從沒有向她證實，也沒有向她提起，又憑什么讓她寄托終身？這是不是一場游戲？有一天她會對他說，游戲結束了，把你的道具返還給我吧？

　　他們都在不覺中走入游戲的角色中，為之驚心動魄，為之矯揉造作，為之傷感動情，直到最終才明白這不過是場戲而已。就像以前的楊靜霞，當她走進游戲中時，她就開始做夢，把一切想象得完美，然而現實卻讓人傷感。而今，陸赫泉將重蹈覆轍，步入一個愚蠢的游戲中？陳緣竹是那樣的人嗎？精于布局？男人對決女人，總是不負輸的，但總是粗心大意，進入了圈套，死在女人手中會死得很難看的。

　　陸赫泉隨之笑了，感到一切遐想都很有意思，也不可思議。以前是他在布局游戲，現在是陳緣竹嗎？他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是陳緣竹本人，她也不可能這么攻于心計吧。

　　“學你的習，專心學你的習，小姑娘該有什么深刻見識？”他對曉倩笑了。

　　“你沒感到我與別的學生不一樣？”曉倩撲閃著大眼睛。

　　“學生終歸是學生，最多有個性差異。”

　　“假如說我愛上陳緣竹呢？”曉倩盯著他看。

　　陸赫泉感到吃驚，一時不明白曉倩的意思。

　　“那一定是天大的笑話。”隨即他哈哈地笑了。

　　而曉倩一本正經地坐著，傻愣愣地盯著他。陸赫泉只好停止夸張的笑聲。

　　“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想給你說實話，我是真的愛上陳緣竹。你不要吃驚，你記得嫵媚嗎，陳緣竹有點像她，嫵媚和我一樣的病，她不堪重負最后自殺了。”曉倩的眼睛頓時變得黯然，不再看他，她把頭轉向一側。

　　陸赫泉一怔，簡直入了云霧中。那個大嘴黃牙獅子頭的女孩，像陳緣竹？猛地想，兩人是有些像，只是記不起來，隔了這么久，嫵媚變得遙遠了。

　　“你說你是同性戀？”陸赫泉試探地問，可是他怎么也不會相信，即使她肯定。

　　“你該知道，我不太相信男人，是我害了嫵媚。她不能自拔，為此她有深深的罪惡感。原想通過與異性的一次左愛救了自己，可最終她還是從你朋友的身下逃之夭夭，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回事，太恐怖了。幾天后，她就失蹤，后來我聽說她跳江自殺，她早做了選擇的。你該知我是那種不能寂寞的女人，我幾乎陷入絕望。”她站了起來，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碟放到DVD機中。

　　“不，我不看。”陸赫泉莫名其妙地激動起來，流了眼淚。他起來，空氣停滯下來，讓人呼吸不暢。就要要往外走，陸赫泉怎么也不會相信。

　　但是曉倩拉住他，依著他的肩膀哭了。陸赫泉的眼淚也潸潸而下，就勢摟了曉倩。

　　“我是在陳緣竹給我講課時愛上她的。我太寂寞，不能控制自己，感到她有誘惑力。”她摟緊他，似乎怕他隨時離去。

　　陸赫泉渾身不聽使喚，感到肌體正在僵硬。

　　“赫泉，你要救我，讓我徹底健康起來，現在只有你了。”她開始剝他的衣服。陸赫泉木然地呆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著DVD機中的畫面。

　　就在他們脫光衣服時，手機驟然響起。陸赫泉遲疑了一下，或許是陳緣竹打來的，她提醒他去接她。陸赫泉就在這時驟然清醒。

　　他不知所措，看著曉倩癡迷地閉著眼睛，陸赫泉的頭酒醉般的疼痛，肌體已經繃得緊緊的。就忍不住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感到自己就在瞬間融化，水一般流去。

　　手機仍在嘀嘀地響著。一切都是前生注定，就在快要不能自拔時，一種巨大的恐慌席卷過來。

　　“不，我不能這樣，即使我愛著你。”陸赫泉大吼著，從她身上驟然爬起，那一刻他的臉一定很冷漠，他渾身冰冷。

　　陸赫泉看到曉倩的眼淚依著臉龐滾落下來，那淚水流進他的心海。

　　陸赫泉拿了衣服，可怎樣也穿不上去，手沒有一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