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玄門的演武場旁邊聚集了十數名弟子,圍了一圈,中間有一名弟子,身材瘦高,一雙眼睛狹長,閃著算計的光。
此刻這名弟子正繪聲繪色的向周圍的人講述:“哎哎,都知道了嗎?滄瀾江里的那個水怪,厲害著哪!那妖怪雷劈都不死,還能興風作浪,聽說他白天是人,到了晚上就現出原形,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張,就生吃活人!”
聽見這話,有膽小的弟子不禁覺得后背發寒,打了個哆嗦。
一名抱劍的弟子嗤笑,“瞧你那出息!咱們修道之人,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怎么還反倒怕起妖怪了!”
中間那名散布消息的瘦高弟子聽了,感緊幫著打圓場,“斬妖除魔為己任是沒錯,可咱們也得清楚對方實力才行啊,那樣的雷劫我要挨上一下,咦--”說完抱著肩膀夸張的打了個哆嗦。
說岳衡這個水怪有多可怕,眾人不見得都認可,可說到昨天晚上的雷劫,親眼見過的弟子無不心有余悸。
“哎,我見到那個水怪被兩位副門主帶回來了!”造謠那弟子又上綱上線兒的接著說,因為門中長老眾多,白眉和青衣的身份特殊,所以弟子私下都稱他二人為副門主。
“可是關到了水牢?”
“沒有,被安排到了北苑的客房?!?p> “啊?讓妖怪住客房?要是傷了人可如何是好?”
“也不能斷言他就是妖怪,”還是那名抱著劍的弟子頭腦清楚,“若是傷人的妖怪,門主豈不處置,而且雷劫過后,好多師兄都去閉關了,據說是有感悟,今天早上水浪那么大響聲,都沒驚醒他們。”
“哎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怎么說,咱們離遠些準沒錯!”造謠弟子不死心。
“不錯不錯,小心為上?!庇脅簧俚蘢癰膠?。
“行啦,行啦,散了吧!一會被長老看見,該罵我們偷懶了?!北е鴦Φ牡蘢硬荒蜔┑南茸吡耍淥艘捕箋納⒘?。
待人都走了,那個造謠的弟子翹起一側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一甩衣袖,倒背起雙手,慢悠悠向沈洪的小院走去。
這名背后給岳衡造謠的弟子叫沈發,是沈洪長老的關門弟子,幾年前沈洪修煉遇到瓶頸,幾次都突破失敗,就連林震親自指點都沒辦法突破,眼看成了心結無解,所以就讓他外出游歷尋找機緣,以免生成心魔。
這沈洪出去兩年,果然成功突破,回來時帶著沈發,說是族中后輩,資質不凡,要將他收做關門弟子親自指導。
見沈洪突破了瓶頸,林震大喜,對于收個關門弟子自然也沒意見,還親自給主持了沈發的拜師儀式,這沈發一來就成了內門弟子。
不過沈發的資質確實很好,稱得上勤學苦練,還喜歡和師兄弟請教切磋,所以在內門口碑還算不錯。
只見這口碑不錯的沈發悠哉悠哉的進了沈洪的院子,見有其他弟子在,規規矩矩的向沈洪行了禮,沈洪也照例像對其他弟子那般,對沈發考校一些修煉問題,就令他們去自行修煉,獨留下沈發。
當室中只剩沈洪沈發,兩人角色立馬發生轉變,沈發高高在上,一臉的高深莫測,沈洪小心翼翼,一臉謙恭。
“圣差大人辛苦了?!鄙蠔櫓t卑的向上座的沈發拱手。
沈發平易近人的擺擺手,“早跟你說不用這么見外,你既已入我圣道,我們便是同門師兄弟,叫我師兄既可,我們同是圣尊弟子,職位雖不同,但都是師兄弟?!?p> 沈洪小心的應了聲:“是,陸師兄?!痹瓉砩虬l并不是真名。
“唉!”沈發悲天憫人的嘆了一口氣,“三千年前,天道受損而偏,導致正義之士修為不高,殺人奪寶等歪風邪氣屢禁不止,如今正是圣道當起之時,只可惜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閉f完又搖頭低嘆一聲。
這等悲憫的表情,若是呈現在沈洪這樣年紀的人臉上,是真能打動人,可以沈發這等年紀做出來,看著就有些違和了,也就沈洪還一本正經的點頭附和。
“那個引動天雷的,明顯就是個妖孽,不知怎么竟蠱惑了你們副門主,將他帶回了門中,日后必是禍害。”沈發很是擔憂。
“可我必殺的一擊,被白眉長老當住了,再出手恐怕掌門不悅。”沈洪很是為難,而且他也想不通,掌門為何如此善待一妖物。
“師兄,要不我去找掌門,向他陳明利害,不能受了這妖物的迷惑,害了靖玄門可如何是好!”沈洪說完就站起來要走。
“慢著,師弟,我知道你心急,可你也不想想,這妖物剛一出現,就能令掌門都護著他,可見必是善長蠱惑人心的,你有圣道之靈護體,不受迷惑,他們可沒有,你口說無憑,他們怎么會相信呢,快坐下,這件事我們要從長計議?!?p> 沈發拉著沈洪坐到椅子上,看著沈洪著急的神情,沈發出言安慰,語重心長:“沈師弟,這除妖并非只靠蠻力,也要斗智斗勇,你想想,如今這情況,你要硬出手,可有成功的把握?弄不好還得把你自己搭上,到時候那妖物成了氣候,還能有靖玄門的好嗎?”
“放心,既然有我在,必會助你除妖,趁著那妖物還沒成氣候,我們一定想辦法,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現出原形,我已經在眾多弟子中說出他是水怪,大家必會提防他,短時間他還害不了人,我們再盡快想辦法收集他是妖的證據,必讓他現原形?!?p> 兩人默默點頭,分頭行動了。
沈發回到自己房中,將門關好,抬手設了個結界,然后掐起一道奇怪的法決,口中念念有詞,只見他面前浮現出一個黑色的旋渦,將手中的一枚玉柬放了進去,旋渦和玉柬一起消失不見,做完這些后,撤了結界,若無其事一般。
沈發宣傳的水怪漸漸的在門中傳開,以至于在青衣去找岳衡時,正有幾名弟子在北苑外的一棵樹后,對著岳衡的房門指指點點的說著什么妖怪。
青衣見了當時不悅,沉著臉叱責:“都在這兒干什么?不用修煉了?沒規矩!竟也學著世俗嚼舌根,道法都修到哪兒去了?”
幾個弟子頓時嚇得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青衣只在心里嘆了口氣,也沒興趣教訓他們,畢竟修道者各自修心,不耐的擺手叫他們散去。
以青衣的修為,自是老遠就聽見他們說的話,此刻遣散他們并沒立刻進去北苑,而是站在原地品味起來,心中暗想:看來我門中是來了不速之客啊,下手的速度好快呀!我這還沒收徒呢,他就先給冠上一個“水怪”的名頭,欺負我徒弟,是看我做師父的好惹?
青衣心中憤憤的,原本心如止水的心境,竟在不知不覺中,因為岳衡泛起了波濤。
不過青衣抬眼看了看岳衡房間,心想:還沒正式入我靖玄門,就先頂著個“水怪”的名聲,這可真是個考驗啊,不過萬事有我這個師父,我倒要看看,哪個能在我面前欺負了我徒弟去,然后抬腳就進了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