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廢地的一角,深海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
東荒廢地原來(lái)不是這個(gè)(gè)名稱,傳說(shuō)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忘了究竟是幾個(gè)(gè)年頭的遠(yuǎn)(yuǎn)古,東邊是一片一望無(wú)際的海洋,名為東海,后來(lái)東海因?yàn)橐粓?chǎng)曠日持久的天地之戰(zhàn)(zhàn)毀滅了,化作了無(wú)數(shù)(shù)碎片在蒼茫中飄蕩。
而東荒廢地也就是這其中的一塊碎片,在圣烏大陸外徘徊。
然后在天地之戰(zhàn)(zhàn)后又過(guò)了很久很久,亙古魔界大軍襲來(lái),和以圣烏大陸為首的蒼茫大軍相互廝殺,經(jīng)(jīng)歷了幾千年的腥風(fēng)(fēng)血雨,才將魔界大軍毀滅,可也讓蒼茫的諸多勢(shì)(shì)力重創(chuàng)(chuàng),許多星辰崩滅,也在很多地方,留下了曾經(jīng)(jīng)遠(yuǎn)(yuǎn)古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的遺跡。
東荒廢地的深海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就是這其中之一。
那汪洋大海不是蔚藍(lán)(lán),而是一片渾濁,那渾濁中幾乎沒(méi)有半點(diǎn)(diǎn)靈氣存在,可在這層表面下百萬(wàn)丈的無(wú)盡海底,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景象。
這里的海水,不是渾濁,而是徹底的漆黑,那是被魔氣浸染的黑!
這里的魔氣幾乎濃郁得讓人窒息,即使在這里多呆上一會(huì)(huì),怕是會(huì)(huì)神志紊亂,立刻墮入魔道!
在這漆黑如墨中,橫尸遍野,碎裂的兵器隨處可見(jiàn),有人有妖有魔,每一具尸體即使死后,都散發(fā)(fā)著讓人觸目驚心的恐怖威壓,每一塊破碎的兵器碎片,若是放在外界,其價(jià)(jià)值都足以讓所有人為之癲狂。
而就是在這樣一個(gè)(gè)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中,居然站立著一個(gè)(gè)人影。
此人看上去如青年一般,散發(fā)(fā)出來(lái)的修為氣息,即使是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里橫死的一具最弱的尸體,也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不及,大喘著粗氣,在這個(gè)(gè)魔氣濃郁的海底,即使是呼吸也非常困難。
青年打著赤膊,上身纏繞著重重鎖鏈,赤紅著雙目,可卻沒(méi)有被魔氣所侵蝕魔化,渾身是傷,鮮血在身上的一道道傷痕中狂涌不止,一副瀕死的樣子,卻硬是沒(méi)有倒下。而在他的四周,十幾只陰森的黑色影子徘徊盤(pán)旋,發(fā)(fā)出桀桀的笑聲,更是散發(fā)(fā)著磅礴的魔氣。
這些黑色影子,是這片海底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中失去者的殘魂,常年被魔氣侵蝕,逆變而成的魔魂!
這些魔魂包圍著青年,它們身上的魔氣威壓,即使只是一只也足以碾壓青年,十幾只魔魂肆無(wú)忌憚的展現(xiàn)(xiàn)出暴虐的思緒,欲要吞噬青年,可在感受到青年身上一絲若有若無(wú)的氣息后全部被震懾,不敢下口,但又不甘離去,久久徘徊不散。
在魔魂和青年的上方,魔氣如狂潮般翻滾,一個(gè)(gè)蒼老的身影盤(pán)膝坐在那里,渾身上下彌漫著真魔之力,滿臉的冷峻,和下方的魔魂截然不同,可他只要坐在那里,整個(gè)(gè)海底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的魔氣都在顫動(dòng)(dòng),似乎在說(shuō),以此人為基準(zhǔn)(zhǔn)的話,整個(gè)(gè)海底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沒(méi)有一個(gè)(gè)能稱魔!
他在那里,他就是魔!
那冷峻老人睜開(kāi)雙眼,漠然的看著青年,道:“縱使你是那邪劍老兒介紹而來(lái)之人,可連區(qū)(qū)區(qū)(qū)魔魂都打不過(guò),要么滾,要么死!”
青年聽(tīng)聞,依舊大喘著粗氣,可神色卻沒(méi)有絲毫不甘,反倒是展現(xiàn)(xiàn)出和老人相近的冷漠表情,身上鎖鏈啷啷作響散開(kāi)四周,不是襲向魔魂,竟是以此為引子,吞噬吸收此地的魔氣海水。
本來(lái)以他的修為,抗拒魔氣就很是勉強(qiáng)(qiáng),若是放開(kāi)吸收,那么很有可能,便會(huì)(huì)魔化瘋癲!可青年還是這樣做了,因?yàn)椴賄@樣做,不能抗衡這些魔魂,不能……繼承那老人的衣缽。
這個(gè)(gè)青年,正是湛言。
名字雖然有個(gè)(gè)言字,可他一生,始終沉默寡言。
記得凡俗間有這么一句俗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好像他就這么一類(lèi)人吧。
在他的心底,始終有一個(gè)(gè)人影揮之不去,那個(gè)(gè)人,是他的兄弟。
雖然他經(jīng)(jīng)常做哥哥的角色,可太多的時(shí)(shí)候,這個(gè)(gè)弟弟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出色過(guò)他這個(gè)(gè)哥哥。
當(dāng)(dāng)年的他兩,一同修煉,可弟弟憑借著一股狠勁,冒著會(huì)(huì)死的危險(xiǎn)(xiǎn),走在了他的前面。
然后他離開(kāi)了故鄉(xiāng)(xiāng),湛言雖然將自己的大半積蓄拿來(lái)踐行,可湛言知道,那太少了。給兄弟踐行的東西怎么能少?可他太弱,時(shí)(shí)間又緊迫,能湊齊的,也就那么點(diǎn)(diǎn),雖然兄弟沒(méi)說(shuō),可湛言那會(huì)(huì),總感覺(jué)心里不舒服。
兄弟闖天下,可他因?yàn)樽約禾?,只能留守故鄉(xiāng)(xiāng),繼續(xù)(xù)默默修煉。
兩年渺無(wú)音訊,直到那人來(lái)到了故鄉(xiāng)(xiāng),帶來(lái)了兄弟的消息,那時(shí)(shí),湛言沉默,可心底也還是生出了一絲羨慕。
短短兩年,你就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的將我拋在了身后。
可雖然羨慕,可湛言沒(méi)有嫉妒,因?yàn)槭切值堋?p> 直到后來(lái),獸潮起,直到后來(lái),聽(tīng)見(jiàn)你的那一聲吼。
沒(méi)過(guò)多久,整個(gè)(gè)故鄉(xiāng)(xiāng)的人都昏迷了,不知過(guò)了多久,醒來(lái)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那里能感受到天地靈氣的存在,體內(nèi)(nèi)的桎梏不在,終于可以展開(kāi)屬于靈氣的修行。
可擔(dān)(dān)憂一直存在在心中,存在在每一個(gè)(gè)族人的心中。
因?yàn)闆](méi)有了他的身影。
同樣的疑問(wèn)也在每個(gè)(gè)族人內(nèi)(nèi)心,你在哪里?那離開(kāi)的幾年你經(jīng)(jīng)歷了什么?
可不能因?yàn)橐粋€(gè)(gè)疑問(wèn)而荒廢了建設(shè)(shè),所有族人,包括兄弟們,包括他的阿爹阿娘,都埋在了內(nèi)(nèi)心的深處,展開(kāi)了新家園的建設(shè)(shè),只是這個(gè)(gè)疑問(wèn),隨著時(shí)(shí)間的醞釀,越發(fā)(fā)的深。
家園的建設(shè)(shè)很是順利。
失去了桎梏封印后,如厚積薄發(fā)(fā)一般,修為突飛猛進(jìn)(jìn)。
直到那一天,一個(gè)(gè)老人的到來(lái)。
此人滿臉的邪氣,背負(fù)(fù)著一把青劍,修為深不可測(cè)(cè),自稱是兄弟的師傅。
他帶來(lái)了兄弟的消息,和天地間的知識(shí)(shí)。
在那邪劍仙前輩將要離去時(shí)(shí),湛言一輩的人全部跪下,向其拜師。
原因不是為了自身。
都聽(tīng)說(shuō)了他的消息,聽(tīng)說(shuō)了他的狀況,他們?cè)趺茨芐涫峙雜^。
幫他一把。
為了讓他復(fù)(fù)蘇。
因?yàn)槭切值埽驗(yàn)(yàn)槭菗唇?,除此之外,還有什么理由,還需要什么理由?
邪劍仙前輩看向他們時(shí)(shí),目中露出了感慨,像是看到了依稀間徒兒的身影。
真像啊,他那會(huì)(huì),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些族人,這些兄弟姐妹,這些親人。
邪劍仙開(kāi)口了。
“我不能收你們做弟子,可我知道很多適合你們的師傅,給你們引薦,你們可自行過(guò)去。”
后來(lái)才知道邪劍仙是當(dāng)(dāng)今至強(qiáng)(qiáng)的幾位散修之一,性格怪僻得很,認(rèn)(rèn)識(shí)(shí)之人,仙魔兩道,也大多不是什么正道之輩。
然后湛言來(lái)到了這個(gè)(gè)海底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拜見(jiàn)這位魔痕子,正巧魔痕子隱居在東荒廢地之內(nèi)(nèi)。
并非圖近,事實(shí)(shí)上邪劍仙給了他們每個(gè)(gè)人一塊玉佩,據(jù)(jù)說(shuō)是如意宗搶來(lái)的至寶,能在星辰間來(lái)回傳送。
也并非沒(méi)有其他選擇,邪劍仙給了他們所有仙魔的資料,若是他們想,完全可以選擇一個(gè)(gè)大門(mén)派進(jìn)(jìn)入,成為掌門(mén)的傳承弟子,可幾乎所有人都選擇成為散仙散魔的弟子。
湛言選擇魔痕子,原因無(wú)它,因?yàn)樗ぺぶ杏蟹N感覺(jué),魔痕子的道,和他契合,因?yàn)檳Ш圩郵撬猩⑾繕⒛е?,和邪劍仙平?jí)的,至強(qiáng)(qiáng)之一!
深呼一口氣,湛言目中露出執(zhí)(zhí)著和瘋狂,驀然發(fā)(fā)出一聲巨吼。那吼聲之大,蘊(yùn)(yùn)含的意志之瘋狂,即使是那么癲瘋的魔魂,居然也為之一顫。
“我要變強(qiáng)(qiáng)!區(qū)(qū)區(qū)(qū)魔氣,怎么能侵蝕我的變強(qiáng)(qiáng)之心!”
“沒(méi)有強(qiáng)(qiáng)悍的修為,如何跨越蒼茫!又怎么能喚醒你!”
“既然邪劍仙古賢仙都不能做到,那么我就要比他們都要高深的修為!”
“仙也好,魔也罷,我不在乎!”
“等我,姬云!”
那一聲嘶吼,那仿佛永恒的咆哮,即使是魔魂,也為之震撼,居然像是懼怕一般,顫抖后退!
這一刻的湛言披頭散發(fā)(fā),傷痕累累,即使如同螻蟻一般,可比起那些殘魂所化之魔,他,更像魔!
所謂的魔,就是為了心中的執(zhí)(zhí)念,即使顛覆天地,即使毀滅蒼茫,也在所不惜!
上方,那始終冷漠的魔痕子,嘴角露出一絲弧度。
“倒也和我的道相符?!?p> 說(shuō)著,居然抬手隔空對(duì)(duì)著湛言一指。這一指之下,頓時(shí)(shí)湛言身子一顫,一股蠻橫的吸力從他身上爆發(fā)(fā)而開(kāi),將磅礴恐怖的大量魔氣海水吸扯吞噬。
那勢(shì)(shì)頭太過(guò)恐怖,瞬息間就讓湛言身子漲大一圈,隱隱有種要被漲爆的模樣。暴虐的邪念不斷涌現(xiàn)(xiàn)腦海,仿佛是要將他的魂魄吞噬,讓他喪失理智,墜入魔道!
極致的生死危機(jī)(jī)涌現(xiàn)(xiàn),可湛言非但沒(méi)有有一絲皺眉,反倒是放肆的狂笑!
“就是這樣,如果不把自己逼到了絕境,又怎么能獲得最大的造化!”
“區(qū)(qū)區(qū)(qū)魔氣何足掛齒,當(dāng)(dāng)年的你敢那么做,那么我今天,就重復(fù)(fù)你當(dāng)(dāng)初的動(dòng)(dòng)作!”
“天蠻訣,起!”
只聽(tīng)湛言狂笑間,體內(nèi)(nèi)功法轟然運(yùn)(yùn)作,竟是連邪劍仙也贊不絕口的天蠻訣,此訣神秘,此刻運(yùn)(yùn)作間,吸收的并不是氣血之力,而是那無(wú)盡魔氣!
而在天蠻訣起的剎那,湛言口中喃喃自語(yǔ),煉訣隨之而起,雙訣同時(shí)(shí)運(yùn)(yùn)轉(zhuǎn)(zhuǎn),煉化速度達(dá)(dá)到了極致,如海潮般的痛楚席卷而來(lái),可湛言不在乎!
“兄弟,你睡了那么久,也是時(shí)(shí)候,醒了??!”那肆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