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為大周帝都,天子腳下,自然守衛(wèi)(wèi)森嚴(yán)(yán),警戒完備,除了長期駐守在京城外圍和皇宮之內(nèi)(nèi)的皇家禁衛(wèi)(wèi)軍外,城內(nèi)(nèi)也配備了相應(yīng)(yīng)的軍隊(duì)(duì)以備不時之需。
而高珩口中的城防營,顧名思義就是駐扎在京城之中,為了維護(hù)(hù)城中治安而存在的一股武裝力量。
雖然城防營不像禁衛(wèi)(wèi)軍和國防軍那般,需要沖在前線保家衛(wèi)(wèi)國,上陣殺敵,可但凡城內(nèi)(nèi)出現(xiàn)(xiàn)異動,或是發(fā)(fā)生暴亂,城防營都要在第一時間采取行動,出兵鎮(zhèn)(zhèn)壓,以確保整個京城的秩序與安定。
高珩之所以稱其為太子的心腹,恰好因?yàn)檫@支軍隊(duì)(duì)的統(tǒng)(tǒng)領(lǐng)(lǐng)正是身為右衛(wèi)(wèi)大將軍的林康。
林康向來在暗中支持太子早已是心照不宣之事,其手中的兵權(quán)(quán)雖不說盡數(shù)(shù)歸有,但這隨時可以聽命調(diào)(diào)遣的城防營,自然能夠第一時間為太子所用。
高珩本來不曾想到太子會派城防營介入其中,但面前的太子實(shí)(shí)在表現(xiàn)(xiàn)得太過鎮(zhèn)(zhèn)定,若非他已經(jīng)(jīng)鋪設(shè)(shè)好以防萬一的后路供自己進(jìn)(jìn)退,不會打一場沒有勝算之仗,冒然前來。
畢竟與他爭分奪秒之人,除了高珩之外,可大有人在。
“既然你已經(jīng)(jīng)一清二楚,那本宮也就不跟你們浪費(fèi)(fèi)時間了。”太子得意地輕挑眉角,“其實(shí)(shí)這件事未免小題大做了些,本宮也不想讓城防營介入其中,免得把事情鬧大傳到父皇耳朵里,給三弟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
“是嗎?”還未等太子說完,高珩便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想大哥其實(shí)(shí)也在擔(dān)(dān)心,你擅自從大理寺帶走人犯之事會被父皇所知曉吧?”
“三弟你說這話可就冤枉人了。”太子眼珠一轉(zhuǎn)(zhuǎn),裝出一副無辜之態(tài)(tài)嘆息道,“本宮這么煞費(fèi)(fèi)苦心,也是為了保護(hù)(hù)人犯,父皇心如明鏡,又豈會不知?這大理寺天牢又不是固若金湯之地,總是讓某些有心之人有機(jī)(jī)可乘,真教人防不勝防。”
他說著刻意瞟了一眼高珩,這才走到顧寒清面前聳了聳肩,面帶詭色道:“顧少主,本宮之前給足你面子,幾次三番苦口婆心地勸你,你偏偏心懷僥幸,不予理睬,難道你真以為...本宮不敢直接把罪狀遞到父皇跟前嗎?”
太子此話一出,高珩已然明白,太子之所以肯站在這里與自己周旋,并非因?yàn)樗兇銐虻臅r間和勝算去應(yīng)(yīng)付這場拉鋸戰(zhàn)(zhàn)。而是正如之前所述,他從大理寺帶走人犯之事確實(shí)(shí)不假,萬一鬧到周帝面前,還是無法完滿地自圓其說,此刻如果再冒然出動城防營,很難不會讓周帝覺得他對此事太過上心,大有賊喊捉賊,毀尸滅跡之嫌。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愿意以一種平和的方式去達(dá)(dá)成所愿,最多只是浪費(fèi)(fèi)些時間罷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高珩和程金枝此刻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拖延時間。
“罪狀?”程金枝隱隱猜測到了高珩所想,心念一動,故作憤然地接口道,“眾所周知,寒清只是暫被收監(jiān)(jiān),根本還未被判罪,何來罪狀?太子殿下您這么任性,皇后娘娘知道嗎?”
“誰說還未判罪?”太子臉色一沉,嘴邊卻浮現(xiàn)(xiàn)出一絲滲人的笑意,“顧寒清勾結(jié)(jié)顧家人盜取當(dāng)(dāng)年畢州平阜縣賑災(zāi)(zāi)官銀,后來又于年前指使賊人前往刑部天牢劫獄,光這個兩個罪名,就足以讓顧少主萬劫不復(fù)(fù),讓整個顧家家破人亡。”
程金枝一怔,聽著太子這番字句陰狠的話語,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就連隱在衣袖中的雙手都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
她扭頭望著顧寒清平靜卻稍顯憔悴的臉龐,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強(qiáng)(qiáng)烈而迅疾的痛楚。
太子見程金枝默然不語,深知她被自己的言辭所震懾,笑吟吟地繼續(xù)(xù)道:“當(dāng)(dāng)然,這其中或許還有隱情。畢竟這可是官銀,背后若是沒有哪個朝廷要員或是皇親國戚從中指使,也是很難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不翼而飛。顧少主這么萬般隱忍,想必是想袒護(hù)(hù)誰吧?”
袒護(hù)(hù)誰?
程金枝眸子一顫,視線猛然落到了高珩身上,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面沉似水,并沒有表現(xiàn)(xiàn)出多余的意外。
也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太子費(fèi)(fèi)盡心機(jī)(jī)想要讓顧寒清認(rèn)(rèn)罪,原來不是為了針對顧家,而是為了陷害高珩。
她晃神片刻,重重地沉下一口氣,頭一回為自己的后知后覺感到慚愧和怨念。
但還是很快便收起眼角的沉重,調(diào)(diào)轉(zhuǎn)(zhuǎn)臉色揚(yáng)(yáng)聲道:“空口無憑,證據(jù)(jù)何在?殿下以為是天橋底下聽說書嗎,愛唱哪出就哪出。”
“王妃還是不要費(fèi)(fèi)心思來套本宮的話了,證據(jù)(jù)自然是要交給父皇的,憑什么要向你報告?”
太子輕蔑地抬了抬眼眸,眼珠轉(zhuǎn)(zhuǎn)向顧寒清語帶威脅:“這罪狀此刻已經(jīng)(jīng)在路上了,如果顧少主愿意道出真相,本宮即刻找人截下,那少主和顧家便可幸免于難。但如果沒有,到時候父皇看了這張罪狀,那本宮就是想保,也保不了少主了。”
太子說完默然不語,刻意留給顧寒清思考的時間,卻不曾想到話音剛落,顧寒清便抬起頭不疾不徐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為顧某著想,顧某怎可辜負(fù)(fù)殿下的一片好意?”
太子聞言,眼睛一亮,臉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識時務(wù)(wù)者為俊杰,我就說顧少主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舍棄。畢竟,只有舍,才有得啊。”
顧寒清淡淡一哂,故意忽略過程金枝憂切的眼眸,視線牢牢地鎖在了太子臉上。
“這兩樁案子,確如殿下所說,是某位皇親貴胄在背后指使的。”
“哦?那你快告訴本宮,到底是何人所為?”太子嘴邊笑容更甚,迫不及待地傾身湊近了顧寒清,“對了,到時候在父皇面前,還請少主也要一樣如實(shí)(shí)相告。”
“此人是誰,想必殿下再清楚不過。”
顧寒清面龐清肅地收緊眉宇,目光凝然不動,嘴邊淺笑如冰。
“這個人,不正是太子殿下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