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寧聽了凌庭的話,更是柔弱靠在他懷里,聲音微顫:“可是陛下,那兒,那兒有具尸骸。你方才說蘭軒宮不讓進,是因為這兒有死人么?”狀似楚楚可憐地抬眸望著凌庭,繼而轉了視線引著凌庭看向那被如貴人折騰得有些凌亂的土坑,白骨森森,赫然在目。
“莫凡,這是怎么回事?”凌庭眉間緊鎖,臉色愈漸深沉,“蘭軒宮怎么可能會出現尸骸?”
“回陛下話,臣也是適才進來才知曉。若要探清這白骨身份,許需些日子才能調查清楚。”莫凡如實稟報,緊接著又提起了疑問:“只是這蘭軒宮素為禁地,了無人煙,怎么會突然有個突兀的坑,還白骨露出。臣觀之坑內泥土色較四周鮮,估摸這白骨已經被埋多時,應該是新進才被人挖出的。”
凌庭聽著這話,目光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如貴人。如貴人被凌庭的目光憷住,身子忍不住發抖,只敢卑微地申述:“陛下,妾即進蘭軒宮所見與將軍相同,萬萬不是妾所為。”卻久久聽不見凌庭的答復,只是感覺到凌庭銳利的目光仍鎖住自己。正當四周空氣壓抑到一個極點時,又是一細長的嗓音:“婁太后駕到!”——如貴人的心頓時穩了下來,婁太后來了,就不是那妖媚女子的天下了。可還由不得她歡喜多一時,另一尖細的嗓音又傳來:“陸太后駕到!”——這兩宮太后齊聚,如貴人心里重又忐忑起來,偷偷用余光瞄著,卻見凌庭懷中女子竟嘴角掛起了笑意,好似這一切并不值得憂慮。這般一看,如貴人徹底心涼,她連那是人是鬼都辨不清,而那人卻已經將后路都鋪了好。可是她不甘心呀,她是冤枉的!發狂的人明明是舒寧,要進蘭軒宮的人也是舒寧,她不過輸在了凌庭的寵愛上,但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忽而如貴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竟在所有人跪迎兩宮太后時,猛地站了起來,急急沖向才下了輦的婁太后——“太后娘娘!妾是冤枉的!是皇貴妃——”喊冤之聲戛然而止,如貴人不能自信地低頭看向自己前襟,鮮血滿滿,都是從自己口中溢出。背部才傳來刺痛,她艱難地轉過頭,看不清身后的人,也看不清凌庭所在,想再說些什么卻又沒了力氣——“砰!”在所有的注視下,如貴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部朝上,竟被箭密密插成了刺猬!
這一些發生的太突然,舒寧來不及驚呼已經被凌庭用身子擋住,他并不想她看到這么血腥的一幕。舒寧只知道在如貴人準備奔向婁太后那伸冤時,凌庭已經暗暗打了手勢示意莫凡讓護衛弓箭準備,及如貴人快到婁太后跟前時,莫凡利落示意護衛拉弓,一時她只聽見利箭齊發“簌簌”的聲音,繼而如貴人就沒了聲響。待凌庭側開身子時,舒寧看到的如貴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皇帝這是為何?”婁太后語氣并不好,臉色鐵青,隔著如貴人的尸體質問著凌庭。
凌庭看向陸太后,見其并無表示,他也就不甚為意地對婁太后言:“擅闖蘭軒宮、驚嚇皇貴妃、意圖沖撞母后您,這隨便一條都是死罪。朕不過是為了母后您的安危。”
“她是嚴家的女兒,嫻太妃的侄女!”婁太后一字一頓說著,眼眸露著寒光。
“但咱們也不可姑息養奸。”凌庭游刃有余地應對著,“想來嫻太妃是明理之人,定能理解朕今日的旨意。”
“好!皇帝說的是。那哀家想問,您身邊的皇貴妃難道不是擅闖蘭軒宮的么?怎么還姑息在懷?”婁太后冷笑,這凌庭今日居然這般不給臺階她下,那她也只管瞧瞧誰能笑著離開這蘭軒宮。這兒,從前凌蕭活著時她是贏家,今兒她也定是贏家!
“母后忘了寧兒才入宮不久么?宮里規矩這般多,她記不得何足為奇?況且是如貴人強要寧兒進來,也非她所愿。”凌庭松開了舒寧,負手而立,目光冷冽。
“哦?”婁太后示意宮人扶自己繞過如貴人的尸體,一步步走近凌庭,咄咄逼人道:“哀家怎么聽說皇帝有令總管太監向皇貴妃言明宮規呢?莫不是連身邊太監都膽敢無視圣旨了?”
德明原默默在側,此番一聽婁太后意有所指,忙下跪:“太后明察,奴才萬萬不敢違抗陛下的旨意。”可話一出,德明眼角余光可見凌庭的目光更冷,他細細琢磨驀然心驚——若是這番說豈不是推皇貴妃去死么?他忙又想辯駁——“妾有罪,還請太后娘娘饒了德明公公。”溫婉悅耳的聲音傳來,德明急急止住了話端,悄悄抬眸見皇貴妃身影翩翩,緩緩步至婁太后跟前跪了下來。
“妾進宮時公公已告知妾宮規細里,可妾這榆木腦袋記性不好,犯了差錯。如今還累及景珍妹妹,還請太后娘娘責罰。”舒寧帶著哭腔,低著頭乞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