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未來的他是什么樣子的，但她知道自己隨時會死，所以本來亮起來的眸子又變得暗淡無光。這樣遠離家人，遠離朋友也是好的，起碼突然死去也不會讓人難過——這是聶桑榆開始懂事起來唯一的念頭。再后來，溫雅過來看她，聶桑榆為此高興了很久，也是那時起，她在哥哥和溫雅的目光流轉(zhuǎn)(zhuǎn)中真正讀懂什么是愛情，原來是那樣的目無他人。因此，聶桑榆還在佛堂里學(xué)(xué)著在聶府時娘親的模樣，誦經(jīng)(jīng)祈禱，祈禱哥哥和溫雅能執(zhí)(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都這局面了，你竟不害怕？”溫雅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聶桑榆恍恍惚惚地從回憶里回過神來，記憶中的溫雅和如今驕傲飛揚的溫雅重重疊疊，她張了張嘴，卻不知怎么答話。

“桑榆，我很討厭你，從小。”加重語氣，溫雅看著聶桑榆道：“因為他總是對你很好。雖然你是他妹妹，同樣是妹妹，他對青瑜沒有那么好。”

“那是因為我身子弱，他們，都沒想過我能活到現(xiàn)(xiàn)在。”聶桑榆輕聲說出事實。她自娘胎出來已經(jīng)(jīng)被大夫診斷因是雙生兒，娘親生產(chǎn)(chǎn)的時候有些小出錯，心疾留在了她的身上。家里原本有副小小的棺材，就是為她準(zhǔn)備的。再加上當(dāng)時榮朝與狄族戰(zhàn)(zhàn)火紛繁，司天監(jiān)(jiān)傳說什么榮朝有不吉征兆。聶國公就更不敢將聶桑榆的存在公諸天下，畢竟雙生兒，總是不吉利的。所以自出生起，除了聶府和榮昊天、榮昊明、溫雅，沒人知曉她的存在。聶桑榆就像個透明的空氣，哪怕后來長大，她與聶青瑜同去護國寺求簽，她的簽文是帝王燕，也要被說成是聶青瑜求得的。

“聶桑榆！”溫雅見聶桑榆又失了魂一樣，輕喝聲，伸手在聶桑榆眼前晃了晃。

“溫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很喜歡你，因為我沒有什么朋友，而你是其中一個。”聶桑榆有些虛弱，輕聲道：“這也是為什么我敢一個人進宮的原因。你們，還是我記憶中的小伙伴。我從鬼門關(guān)(guān)走過一趟，很多記憶沒了，可幼時咱們一起玩耍的回憶一直在。小雅，勸勸昊明哥哥吧，你是知道的，哥哥絕對沒有反心。”

“聶桑榆，你真以為我是騙你的？”溫雅笑得無奈：“皇上真的駕崩了，只是如今秘不發(fā)(fā)喪罷了。三皇子和端王是肯定會被召回京的，只是看他以什么方式召他們回來罷了。從你進宮，我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訴你，你錯了，因為現(xiàn)(xiàn)在的榮昊明早就不是從前的昊明哥哥了。”

聶桑榆有些不知所措，但見溫雅的態(tài)(tài)度緩和了下來，她不禁追問：“到底宮里發(fā)(fā)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被皇上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溫雅壓低了聲音，悄聲道：“本來皇上就寵聶貴妃，早有廢太子之心。如今皇后出了錯，皇上更是連廢太子的文書都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