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居室里，黑二頭坐在沙發(fā)上抽著大煙，他稀疏的頭發(fā)上露出光潔的腦門，而他的腿上坐著一個穿著性感的妖嬈美人。手下為他遞來了電話，他腿上的美人懂事地幫他拿好了未抽完的大煙。黑二頭這才對電話那頭說道，“D老板這次又是什么好計謀？”

而那頭是個暗淡的密室，一個著一身黑西裝的男子坐在沙發(fā)里，燈光昏黃，只看得到那張薄薄的涼唇。“這個龍海先別動他，嚇嚇就行，他的用處可大得很。”他的聲音明顯是用了變音器，暗啞低沉得像一位老人。“D老板可好久沒找我做生意了。這次破天荒的倒是因為個女人，難道離家小姐龍木兮得罪了您？”黑二頭試探地問了一下。

“知道那么多對你沒有好處。”那邊的聲音突然冰冷了起來，“只要你聽我的話，你就可以賺大錢。黑老大這幾年‘生意’不錯，不想有一天斷了財路吧？”

黑二頭大笑了起來，可額頭上也起了些許的冷汗，“是，是，是，全仰仗了您的庇護。這件事您放心，您有什么要求盡管囑咐。”可D老板冷笑了幾聲也不再廢話便掛了電話。

黑二頭放下電話，腿上的美人不明就里，正魅惑地用手在他身體上游走，可此時他可沒有那個興致，心情一煩，便破口罵道，“賤人！”然后把美人甩到了一旁，美人嚇得一臉害怕，手下人識相地連忙拉她出去。

“D老板……哼，姑且再忍你一會，誰叫這世間奉行有錢就是爹的法則呢。”黑二頭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又慢慢放松。

月色漸濃，街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而在路邊的大排擋里，露天一角坐著兩人。

張小項夾起了一塊雞肉放進了唐仙瑤的碗里，臉上堆滿了笑容，“小仙女，來，多吃點，高考結(jié)束了，可得好好補補，看這小臉瘦的。”

“再吃就成豬了，我還要減肥呢。”唐仙瑤不滿地嘀咕，然后淺淺地喝了一點西紅柿蛋湯。張小項一聽立即把筷子撂在桌上了，臉色不悅，“你這樣的身材最好，別天天想著減肥減肥。誰和你說你胖的？讓我揪住他非打他個屁股開花！”

“我的朋友都說我有些胖，難道你真去打人家？別人的嘴可管不了。”

張小項抓了抓頭發(fā)，心想確實也沒有辦法，吶吶開口道，“不用去在乎別人的目光，你在我心里美就行了。我……我還怕你要是變得更漂亮了，有多少男生得惦記著我的女朋友。”這樣說著，張小項喝了一口悶酒。

“我才怕咱們大隊長被別的花癡女惦記著呢。”唐仙瑤嗤笑。張小項反問她，“對了，志愿都填好了嗎？一定得填本省的。”

她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有些遲疑，語氣也變得吞吞吐吐了，“這個呀……還沒填好，我……我的會考慮的。”

張小項卻沒有發(fā)覺她的神色有異，而是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禮盒，臉上有些靦腆羞澀，“小仙女，這是我送給你的畢業(yè)禮物。”

“什么東西呀？”唐仙瑤驚喜地連忙拿了過來，一打開，臉上開心的表情卻一下子凝住。“上次逛街我看中的那條項鏈。”她放下了禮盒然后合好，推回到張小項的面前。

“怎么，不喜歡了？不喜歡我再去買別的……”他一個緊張，急促地問，她打斷他，微低下了頭，“不用了。小項，這個項鏈可是要兩萬的高價……你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那么一點……”

“小仙女。我想把最好的送給你，錢我可以再存。”

“不是這個。小項，我只是喜歡這個項鏈，并不是一定要買。那么貴的東西，下次你買的時候可以和我商量一下嗎？”唐仙瑤嘆道。可張小項不依不饒地解釋，“沒關(guān)系的，我愛你……”

“夠了。”唐仙瑤有些生氣地叫停他，“上次你就買了幾千塊錢的禮物送我，這次你又買了上萬的！張小項你以為你很有錢嗎？我不要你對我那么好，我接受不了。你奶奶上次生病住院治療的錢都難湊，而你卻買那么貴重的禮物送我。我一點也不開心，你知道嗎？”她站了起來，臉上因生氣而泛紅。她突然高起來的分貝，引得別桌的人紛紛看了過來。張小項用手拉她坐下來，邊拉邊哄，“你別鬧好嗎？我買給你，那是我樂意。”

唐仙瑤看向他，眼里含著失望，她甩開他的手，“可我不樂意。”然后她拿起了書包就跑了，張小項呆在原地不動，還辨不清自己哪里做錯了。他也不去追，而是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悶喝了下去。

唐仙瑤沒有做公交，而是徒步走著回家。一路上，她思緒萬千，有很多事情埋在她心里。她知道他愛她，可是他對她太好了，好得她不能接受。為什么要買那么貴重的禮物呢，他以為最貴的就是最好的，可是他錯了。她唐仙瑤不是貪戀物質(zhì)財富的人。這一次，她覺得很難過。這種事情不止一次了，只是都在今夜爆發(fā)。

回到家后，媽媽做了面條端進她房里。“仙瑤，來，餓了吧，吃點夜宵。”唐仙瑤臉色黯然地搖頭，“媽，我在外面吃過了，一點也不餓。”唐媽把面擱在書桌上，大致猜出她有心事。“仙瑤啊，雖然你和那個什么張小項在一起，你喜歡誰我也無權(quán)干涉，可是他是警察，且不說你在他身邊有多危險，再說他可能哪一天執(zhí)行任務(wù)就不小心殉職了也不一定……”唐仙瑤打斷她媽媽的話，“媽，你不要亂說。”

“好。”唐媽嘆了一口氣。仙瑤一向成熟，她應(yīng)該自己也清楚。她岔開話題，問填志愿的事，唐仙瑤沉思了一會才說，“我想填外省，離開杭州。”

“行，你如果決定了就填吧。”唐媽也不好多說什么。唐仙瑤望向窗外的皓月，內(nèi)心一片平靜。她在心里說，張小項，我不能讓我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