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墨上筠,你特么真行!
朗衍是感覺(jué)(jué)到異樣后,才回過(guò)(guò)神去看情況的。
第一眼,就見(jiàn)(jiàn)到穿著雨衣、撐著雨傘立于大雨中的墨上筠。
雨下的很大、也很涼,滴滴答答地打在雨傘上,聲響極其清脆、且悅耳。
墨上筠站著不動(dòng)(dòng),身形纖細(xì)(xì),偌大的黑色雨傘仿佛能將她隔絕于雨幕中,黑色雨衣披在身上,將那抹頎長(zhǎng)(zhǎng)的身影襯得暗沉陰郁,水滴在雨傘上,沿著傘骨滑落,匯聚成水柱流下,噠噠地摔在水泥地上,又啪地濺起來(lái)(lái),水花四處飛散,濺濕了她的軍靴、褲腳、雨衣。
握住雨傘傘柄的手,皮膚比尋常時(shí)(shí)更要白上幾分,估計(jì)(jì)是凍的,在一片黑色中,十分顯眼。
往上,是墨上筠那張漂亮的臉,那是一種接近于冷漠的漂亮,細(xì)(xì)長(zhǎng)(zhǎng)的鳳眼,染了冰冷的寒意,眉如遠(yuǎn)(yuǎn)山,更為清冷,五官精致的不像話(huà),在極少存在女性的部隊(duì)(duì)里,這是極其亮眼的存在。
偏偏,也就是這樣一張臉,讓人很難對(duì)(duì)她產(chǎn)(chǎn)生歪念。
漸漸回過(guò)(guò)神來(lái)(lái),朗衍最初還有些不明白,為何墨上筠會(huì)(huì)穿成這樣站在這里——
畢竟太不符合她平時(shí)(shí)的做事習(xí)(xí)慣了。
然而,在注意到她清冷眸子里那抹譏笑和趣味時(shí)(shí),朗衍的心頓時(shí)(shí)被戳的千穿百孔,那種欣賞美的丁點(diǎn)(diǎn)心思化作煙消雨散,唯有對(duì)(duì)眼前這位“斤斤計(jì)(jì)較”的“小人”表示佩服。
都過(guò)(guò)了一周了,虧她還能記得,還用這種方式來(lái)(lái)扇二連的耳光。
——上周,二連因?yàn)橄掠甓型就V褂?xùn)練,后來(lái)(lái)朗衍得知墨上筠在一連淋雨訓(xùn)(xùn)練,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墨上筠并沒(méi)(méi)有發(fā)(fā)火。
——眼下,依舊下著大雨,二連和一連在一個(gè)(gè)訓(xùn)(xùn)練場(chǎng)(chǎng)淋著雨、準(zhǔn)(zhǔn)備訓(xùn)(xùn)練,而她則是將自己包裹的嚴(yán)(yán)嚴(yán)(yán)實(shí)(shí)實(shí)(shí),還“雙重諷刺”地加上把雨傘,以這種滑稽的方式來(lái)(lái)反諷。
當(dāng)(dāng)初的二連,被她比喻為眼下的自己。
就是這般不倫不類(lèi)。
就是這般小題大做。
就是這般嬌生慣養(yǎng)(yǎng)。
她沒(méi)(méi)有直言,卻讓二連那群明白過(guò)(guò)來(lái)(lái)的戰(zhàn)(zhàn)士,包括朗衍這個(gè)(gè)連長(zhǎng)(zhǎng),都覺(jué)(jué)得難堪至極。
如果不是處于窘迫,那一刻的朗衍,估計(jì)(jì)還會(huì)(huì)為她這種行為拍手贊揚(yáng)(yáng)。
行!
墨上筠,你特么真行!
朗衍打心底佩服她。
*
說(shuō)(shuō)完訓(xùn)(xùn)練項(xiàng)(xiàng)目的陳科,讓一連和二連原地做基本體能訓(xùn)(xùn)練時(shí)(shí),注意到雨衣和雨傘“雙重技能”加身的墨上筠,有點(diǎn)(diǎn)兒好奇地朝墨上筠走過(guò)(guò)來(lái)(lái)。
上周墨上筠都淋著雨和他們一起訓(xùn)(xùn)練了,現(xiàn)(xiàn)在遮得這么嚴(yán)(yán)實(shí)(shí),到底幾個(gè)(gè)意思?
他可不信,墨上筠有那么嬌氣。
“怎么了這是?”陳科抬了抬帽檐,問(wèn)(wèn)。
“這樣對(duì)(duì)比比較強(qiáng)(qiáng)烈,”墨上筠凝眸,聲音比尋常更要大一些,“順便,讓人看一看笑話(huà)。”
與此同時(shí)(shí),離得近的朗衍和幾個(gè)(gè)二連戰(zhàn)(zhàn)士,都透過(guò)(guò)雨聲將這話(huà)聽(tīng)(tīng)在了耳里。
陳科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huì)(huì)覺(jué)(jué)得墨上筠真想當(dāng)(dāng)“笑話(huà)”,很快聯(lián)(lián)想到二連身上,雖然不知道發(fā)(fā)生了什么,但墨上筠肯定是沖著二連去的。
而且,還不是聲援和鼓舞的行為,而是……紅果果的扇耳光。
陳科朝她豎起拇指,晃了晃,然后就回去繼續(xù)(xù)帶隊(duì)(duì)伍訓(xùn)(xùn)練。
這時(shí)(shí),朗衍摸了摸鼻子,來(lái)(lái)到墨上筠面前。
“生氣了?”朗衍打量著她。
“不生氣。”墨上筠淡漠地回答。
“真的?”
墨上筠笑了,“都這么久了,我還至于惦記著那口氣嗎?”
哦……朗衍懂了。
很顯然,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她是生氣了,可現(xiàn)(xiàn)在,人家不生氣,而已。
想到陳科和墨上筠好轉(zhuǎn)(zhuǎn)的關(guān)(guān)系,朗衍這個(gè)(gè)當(dāng)(dāng)連長(zhǎng)(zhǎng)的,覺(jué)(jué)得心痛到無(wú)(wú)法呼吸。
朗衍?chē)@息,“那你現(xiàn)(xiàn)在是……”
“放心,我對(duì)(duì)你,還有他們,都沒(méi)(méi)意見(jiàn)(jiàn)。”墨上筠不緊不慢說(shuō)(shuō)著,打消了朗衍的顧慮,“我的目的在于,讓他們反思一下。”
她不愛(ài)(ài)記仇,基本有仇都當(dāng)(dāng)場(chǎng)(chǎng)了結(jié)(jié)。
既然當(dāng)(dāng)初沒(méi)(méi)對(duì)(duì)二連發(fā)(fā)火,那么,現(xiàn)(xiàn)在不可能秋后算賬。
正如她跟陳科所說(shuō)(shuō)的——
對(duì)(duì)比。
一連都能堅(jiān)(jiān)持,二連為什么不能?
她穿雨衣、撐雨傘有多不協(xié)(xié)調(diào)(diào),二連在整個(gè)(gè)偵察營(yíng)(yíng),就有多不協(xié)(xié)調(diào)(diào)!
她只是想讓他們更深刻的反思,當(dāng)(dāng)初他們的“一時(shí)(shí)偷懶”,是多么“嬌氣”的一件事。
“那挺好。”朗衍點(diǎn)(diǎn)頭,明白過(guò)(guò)來(lái)(lái)后,真誠(chéng)(chéng)道歉,“先前是我的錯(cuò)(cuò)。”
墨上筠輕笑,“各管各的,我不能顧及到的,還得你來(lái)(lái)。”
這話(huà),算是給了朗衍一個(gè)(gè)臺(tái)(tái)階下。
朗衍笑了笑,踩著臺(tái)(tái)階就下了,“必須的。”
*
下午和晚上,墨上筠依舊穿雨衣、撐雨傘,卻全程在旁監(jiān)(jiān)督。
倒是朗衍,偶爾覺(jué)(jué)得丟臉、不忍直視,找借口出去晃蕩了幾圈。
除了集體的項(xiàng)(xiàng)目,一連和二連可以整一把,在其他的項(xiàng)(xiàng)目上,二連簡(jiǎn)(jiǎn)直是被完虐的節(jié)(jié)奏。
墨上筠雖然看著有點(diǎn)(diǎn)煩,心想自己怎么會(huì)(huì)帶出這么弱的一批兵來(lái)(lái),但還是為他們策劃了一番,琢磨著下次考核必須拿第一才行,最起碼也得鼓舞一下他們的士氣。
訓(xùn)(xùn)練直至晚上九點(diǎn)(diǎn)才結(jié)(jié)束。
二連戰(zhàn)(zhàn)士們傷痕累累,一連戰(zhàn)(zhàn)士們斗志昂揚(yáng)(yáng)。
墨上筠讓朗衍先走一步,然后跟一連告別,得到一致的呼聲和挽留后,毅然決然地帶著懵逼的二連回了他們的地盤(pán)。
一路上,二連除了懊惱、失望、灰心、不甘等情緒之外,還抽空思考了一下,為什么墨上筠跟一連的關(guān)(guān)系這么好了?
當(dāng)(dāng)然,他們是沒(méi)(méi)想出個(gè)(gè)結(jié)(jié)果的。
二連宿辦樓外,操場(chǎng)(chǎng)上。
“嗶——嗶——嗶——”
走至操場(chǎng)(chǎng),墨上筠就吹響了手中黑色的哨子。
二連戰(zhàn)(zhàn)士集體驚醒,知道今天不會(huì)(huì)輕易結(jié)(jié)束,登時(shí)(shí)以最快速度在她面前集合。
墨上筠一手撐著傘,一手晃悠著被雨水淋濕的哨子,臉上帶著淡然和氣、卻在昏暗光線(xiàn)下顯得無(wú)(wú)比陰森的笑容。
半響,墨上筠眸色一凝,臉上笑容收回,聲音冷冷地,“菜鳥(niǎo)(niǎo)們,服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