洹雅沒想過再見謝安明,可是真的再見時,卻感慨良多。熟悉的地點,熟悉的時間,熟悉的人,甚至感情都是熟悉的,只有關系變陌生了:曾經的戀人變成了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就連彼此的習慣都變成了可以拿來調侃的談資。
在這一點上,洹雅和謝安明很像,在理智和情感面前,她們都遵從理智的驅使,情感偶爾從中調劑,也只是為了強化理智的積極性。
謝安明瘦了一些,洹雅覺得這樣的他更像讀書時的模樣,高挑瘦削、陽光清秀、斯文利落,總能輕輕松松地得到學妹們愛慕的眼光。一度,洹雅為自己能成為謝安明的女友而虛榮心激增,可是在看了《時間線索》后,她漸漸明白,自己的價值只能靠自己去實現,任何借助別人力量增加的意義都是曇花一現。于是,她學會正視自己、發現自己,用自己的光芒照亮前行的路。當她習慣了這種感覺后,她才發現,她對謝安明的感情已經變了。
“洹雅,我們可以重新來過嗎?”謝安明剛試著講了一個冷笑話,洹雅還沉浸在理解不明的錯愕中,乍聽到謝安明的提問,洹雅還以為這是另一個冷笑話,可是舉目相望,卻發現謝安明的目光已經灼熱起來。
“為什么要重新來過?就這樣繼續走下去不好嗎?”洹雅終于想明白了笑話冷在哪里,臉上露出了遲來的笑容。她了解的謝安明缺乏幽默感,所以這個冷笑話的出現著實令人驚異。
“洹雅,別這樣。看到你強顏歡笑,我的心會疼。”謝安明一想到洹雅堅持分手的決絕,就覺得心寒。他無法任八年時光就此化為泡沫,可是他更知道,他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那種做了決定就不會后悔的性格,屬于他們倆的八年,洹雅選擇了封存。
“你的笑話真的很冷,我想笑得自然真的很難。”洹雅選擇避重就輕,以她對謝安明的了解,此刻的堅持不過是沖擊過后理智思考帶來的醒悟。
“洹雅,我們重新開始吧,無論你要面對怎樣的困境,我都想陪你一起面對。”謝安明無法放任洹雅利用對他的了解斬斷他們之間的情感。他覺得洹雅變了,原本理性的洹雅變得感性了。從前的洹雅不懂任性、不會撒嬌、不愿放縱,理智得不像個女孩子。可是現在,她就像個小女人一樣,鬧別扭、鬧情緒,好像就等著別人來哄。
“安明,你我之間,沒有重新開始的必要了。我們倆的緣分或許只有那么多歲月,經歷過了就沒有了。你能把昨天變成明天嗎?你只能把明天變成昨天。”洹雅仔細審視著謝安明,她意識到,分開后,他們兩個人都比以前柔軟了一些。以前,那些不屬于年少的輕狂作為性格的棱角,始終橫亙在他們中間,現在,距離遠了,那些千溝萬壑反倒成了云淡風清。
“洹雅,就算你真的不愛我了,也讓我陪你度過這段艱難的歲月,好嗎?等你病好了,你還想離開的話,我們再分手,好嗎?不要用你的堅強拒絕我,好嗎?”謝安明了解洹雅的固執,卻看不懂洹雅的猶豫,明明有個瞬間,她的眼神松動了,可是經過片刻的茫然后,她的眼神又重新沉靜下來。
“安明,你覺得我是個堅強的人嗎?其實我不是,我只是一個堅持追求強大的人。你我都沒有看懂這一點,但是有人看懂了。感謝你說出剛才的那番話,更感謝你陪我走過八年的時光。現在的我,想要任性一次,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夠跟一個更懂我、更珍惜我的人走到最后。”洹雅從沒像此刻這樣輕松過,她知道自己的選擇帶給謝安明很多困擾,可是她覺得這樣也好,如果謝安明真的不能輕易放下這段感情,那么這些困惑也許能幫他很好地度過一段難過不安的歲月。
洹雅用八年的時間明白了她和謝安明之間的感情是喜歡而不是愛,用八秒的時間明白了她想要的感情是愛而不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