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女自孤巷而出，夜清河步履如常，并無異樣，但其身后的李青幻卻有些扭捏。
其如今身著的，正是山古門女弟子服飾，上衣之上青紅相間的圖案，與男裝并無不同。
但下身的馬面長裙，似乎行動起來，便不是那般適合修習武技之人。
許是許久未曾換上女裝的緣故，李青幻的神色顯得有些拘謹。
“葉師姐，我...當真非這樣不可么？”
夜清河看她一眼“你這般穿，反而顯得尋常一些。”
但她沒有說的是，若李青幻繼續身著男裝，且日日跟在自己身邊，麻煩的或許會是自己。
“眼下我們要去何處？”
這一次，輪到李青幻發問，因為如今身份已然不同。
夜清河再看她一眼，隨后平靜開口：“先尋一穩妥之處，將你這傷勢養好。”
“我沒事，我可以...”
“我不可以。”
夜清河打斷了對方的言語，知道與此女說話，尋常方式無法奏效，于是補充道：
“如今你我身著淺色服飾，血色難以遮掩，你那傷口若再崩開，便是人群矚目。”
果然，聽夜清河如此一說，李青幻縱使有毅力強撐，卻也不好再說什么。
見她語塞，夜清河再度發問：
“所以，我們該去哪里？”
是了，夜清河此前跟隨接引之人去往宗門各處時，只記下了對于自己而言的重要之地..
像是什么火灶之處、灑掃之處、又或與生活起居有關的，皆被其自動忽略。
所以自然也就不清楚，宗門弟子居住何處。
甚至她都好奇，通云塔內的修士，當真需要居住之所么？
當初與聞劍二七和古道友一同散功重修時，也從未見過他們吃飯睡覺，只以打坐入定，便可代替一切。
“四層西側是弟子居住之所，而東側則為閉關之地。”
“有何不同？”
關于此點，夜清河略有有些印象，但是不多。
李青幻耐心解釋道：
“閉關之所有陣法加持，修煉效果更好，但需持續消耗宗門貢獻。
而居住之所，則無需繳納宗門貢獻，但也沒有修煉增幅。”
“你我如今皆無貢獻在身，那便前往四層西側吧。”
話音落定，兩女便朝四層而去，只是夜清河的腳步刻意放緩了些許，沒有全速行進。
李青幻看在眼內，心底一陣溫暖。
至于姐姐之事，她知道不可急于一時半刻，還當徐徐圖之。
這一路稍顯平靜，因為兩人已換上弟子服飾的緣故，不再顯得那般惹眼。
李青幻的樣貌，雖有幾分冷艷之感，但她一路上頗為拘謹，始終低頭跟在夜清河身后。
是以這一路，倒沒有吸引到什么注意。
不多時，兩女便進入弟子居所區域，一目望去，盡是高樓。
李青幻取出身份木牌，輕易間找到了居住之處，而興許是因為兩人同屬新晉弟子的緣故，居住之所相連。
步入樓中三層，兩人進入到李青幻的房間之內，掃眼望去，并無任何出奇之處。
這弟子的房間，雖說不上簡陋，但大抵也就是江湖客棧單間的規模，只不過是多了一張軟榻而已。
“你的功法進展如何？距離重回一境，還有多遠？”
夜清河查探了李青幻的傷勢之后，問出此問。
因為自己的狀況，與李青幻有所不同，所以自己的修煉經歷，怕是不能作為依照。
因此夜清河也看不出李青幻如今究竟到了哪一步，只知道她還沒有掌握萬化歸元功的第一層，沒有躋身一境。
但具體差上多少，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方才一戰，我偶有所得，如今距離突破應是只差最后一步，但...”
說到這里，李青幻話音一頓，因為她能明顯感覺到，此部功法的玄妙之處，便在于體內真元數倍于同階修士。
但同時，突破所需的積累，亦是如此。
若是尋常破境，她有信心不依靠外物而為，可如今她丹田受損，轉修的又是此前從未見過的神奇功法。
因此先前的修行經驗，可用者微乎其微。
如今想要短時間內突破，要么得到什么機緣，讓傷勢盡數痊愈，然后放手一搏。
要么...
便需要...
“但什么？”
“沒..”
見李青幻又如此扭捏，夜清河實在不大習慣。
“我說過，此前你如何，今后便如何，你若一直是這副拘謹模樣，跟在我身邊，便是徒增負累。”
夜清河的話，讓李青幻身形一顫，因為這話對她而言極重。
所以盡管她萬分不愿，卻還是小聲開口：
“若想踏出這最后一步，只怕，需要借助外力。”
終究還是沒有直說。
“外力？”
可夜清河對于如今的通云塔，的確知之甚少，否則便該在此女說出第一句話時，便猜到她欠缺何物。
不過，夜清河沒有耽擱太多時間，便也后知后覺，想到了什么。
于是自儲物袋中，取出當初自己在奇朽客處，賒賬換來的一階上品寶材天靈須。
當時自己不知如何吸收此物，所以踏足一境之時，沒有冒險嘗試吸收。
如今看來，正可用在此女身上，也算沒有浪費。
“此物是一階上品寶材，可否用來突破？”
夜清河隨手將天靈須遞給李青幻，可后者卻沒有抬手去接，而是望向夜清河，驚訝道：
“此物太過貴重，價值數千宗門貢獻，且有價無市，我...配不上此物。”
“此物于我而言毫無用處，且如今你我皆是新晉弟子，用此物換取宗門貢獻，未免有些樹大招風。
更何況，我既然給你，便說明此物與你有緣。”
“可是..”
見李青幻還要推脫，夜清河話鋒一轉：
“你如今實力太差，根本無法為我所用，我若是你，便會趕緊煉化此物，提升實力，讓自己變得有用些。
而不是在此逞口舌之利，作出一幅為我節省資源的姿態。”
果然，與此女好好說話，她斷然不聽，唯有這般違心，她方才能夠接受。
見李青幻接過寶材，夜清河不去看她，但卻以神識，暗中觀察其行功走氣。
因為夜清河還未使用過寶材，并不知道通云修士如何煉化寶材，用于突破或是修煉。
而自己身上，還有當初入門之時，林淼給自己的“不義之財”，那十余株二品寶材，興許足夠自己和李青幻修煉。
“原來如此...”
夜清河觀察些許，心中已然有數，此界修士煉化寶材的手法，便與自己在云山宗時，吸收靈石一般無二。
只不過...修士吸收靈石，不需要施展什么特殊功法，只需要催動玄氣，打開丹田氣海便可。
但這寶材，卻似乎需要額外的功法才能辦到。
雖然不認得李青幻所用功法，但夜清河可以確定，這并非自己傳授她的萬化歸元。
見李青幻開始突破，夜清河知道沒有半日時間，她怕是無法結束，于是便來到屋中一旁，為其護法。
“嗯？”
卻在此時，感覺到那塊身份木牌，發出一陣灼燒之感，下意識將其納入掌中。
心念一動，一幅畫面立時涌現心中，密密麻麻的文字，顯化其上。
而最主要的，便是開頭醒目的大字：
宗門貢獻-40
明細如下
正式入門+10
兌換宗門物資-10
同門相殘-40
而明細之后，更有一行血色小字：“請于三日內補正宗門貢獻，否則執法隊將登門造訪。”
夜清河眉頭微皺，本以為自己當初沒有宗門貢獻可扣，所以殺那四人殺了便殺了..
卻不想，宗門貢獻還能被扣成負數。
而且擊殺同門弟子，這執法隊居然不是直接上門，還要給自己緩沖三日。
這山古門...
當真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