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河凝視這被吊在半空的一男一女,半息之后吐出一句:
“何以為證?”
執法堂女修聞言一愣,而男修則更覺顏面無光,更想對方認不出自己身份。
“我二人腰間自有令牌證明身份。”
“僅有令牌,如何證明是你二人所屬?”
夜清河操控漫天紅線,果真從二人腰間處尋得一枚黑鐵令牌,與木制身份令牌有所出入。
男女修士對望一眼,仍是由那女修開口道:
“道友可施接引之術,一驗便知。”
夜清河當初自林淼處,見識過這山古門的接引之術,凡是山古門的老弟子,應該都會施展此術。
所以對方此舉,不排除試探自己的可能。
但可惜..
“我是新晉弟子,尚未來得及修煉接引之術。”
女修略微遲疑“師妹可任尋他人施展此法,一試便知。”
隨后目光落向那先鋒會的光頭男子“便例如此子。”
聽了此女的言語,其實夜清河心中已經信了三分,只是心中疑惑更甚...
若對方是執法弟子,那為何要在場外窺視自己,而不是直接現身拿人?
明明這兩人皆是不弱于三境的修為,以二對一,更是對付如今只有一境的自己,應該輕而易舉才是。
為何非要等自己凝結陣法,弄得如今這般弄巧成拙的模樣?
“此人與你們為一丘之貉,我不敢輕信。”
“這...”
女修面色一僵,原本此時承認身份,就是有些令人難以啟齒,如今更要反復說服對方...
即便自己對面子不是十分看重,但此時也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可在場的,除了自己與師兄之外,便只有先鋒會之人,而這些先鋒會...
“讓我來!”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下方響起,夜清河立時眉頭微皺。
打眼之間,正見李青幻飛身而上,落在身側。
雖說此時危機已解,但...
也罷,既然她來了,便順其自然。
“得罪了。”
李青幻淡淡開口,隨后接過令牌,便開始施展山古門接引之術。
看到這眼熟的術法,夜清河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因為李青幻與自己一樣都是新晉弟子,而根據當時林淼的說法,新晉弟子需要一千貢獻才能兌換這接引之術。
可李青幻剛入山古門一日,哪里有時間獲取如此多的貢獻?
她此時當眾施展此術,一旦有心人追究,豈非...
飲鴆止渴?
這接引之法,并無玄奇外顯,唯有施展之人可知玄妙。
李青幻面色平靜,但在施術之后,卻是傳音于夜清河道:
“葉師姐,這兩人真是執法弟子。”
聽到李青幻的話,夜清河確定了兩人的身份,但此刻卻不能直接認同兩人的身份。
于是面色一冷:
“倘若這位師姐當真是執法弟子,為何方才要暗中窺視于我,坐視我與先鋒會之人動手,而非直接現身調解?”
此言一出,那被吊在半空中的女修面色一沉,沒有言語...
而夜清河見其不答,便轉向光頭男子問道:
“而你又為何一口咬定,我不知所謂紅塵卷,便一定是他宗奸細?”
“因為...”
光頭男子似乎想說些什么,但一看到半空中被吊著的兩人,便又閉口不言。
而半空中的一直沉默的男修,此時似乎忍不下去,主動出聲道:
“師妹可知,先鋒會與我執法堂的關系?”
“不知。”
見夜清河回應得輕松,男修惡狠狠盯了那光頭男子一眼...
“實不相瞞,先鋒會是執法堂選拔弟子之處,欲入執法堂,除每次宗門小比前二十之外,便唯有入先鋒會一途。
是以先鋒會高層,可擁有些許執法堂權柄,例如查看紅塵卷。”
“何為紅塵卷?”
見夜清河問得直白,且自己若是不與她說清楚,怕是對方根本不會放開自己與師妹。
于是男修咬牙開口道:
“紅塵卷為本門秘寶,凡入宗弟子,每日皆可接取其內的紅塵任務,完成之后,便可獲取宗門貢獻以及大量感悟。
此感悟可用于修煉任何功法,轉化修行進度。
紅塵任務千奇百怪,其中不乏行惡事之人,所行任務如何,與接取之人當時的心境有關。
至于他們能夠確定師妹今日擊殺四名同門,并非使用執法堂權柄,而是因為...
執行紅塵任務之人若被擊殺,紅塵卷便會自動將其任務轉嫁擊殺者之身,持續三日。
而本門弟子,皆知紅塵卷玄妙之處,若真擊殺同門,亦會以宗門貢獻為代價,強行抹去相關任務。
是以這先鋒會之人,當是以紅塵卷變化為由,追查到師妹擊殺同門四人之事,前來討要說法。”
夜清河注意到,這山古門的執法修士,在提到“擊殺同門”四字之時,面色異常平靜,好似并非什么大事一般。
可盡管如此,夜清河還是想要糾正一點:
“那四人無恥敗類,行牲畜之舉,也能算是同門?
莫非依師兄之言,那四人當日如此行事,是因接取了對應的紅塵任務?
若門中弟子,個個接取此等任務執行,山古門與魔門又有何異?”
夜清河此時,學著先前李青幻的模樣,質問起眼前之人。
她雖已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此刻萬萬不能服軟,態度必須強硬,如此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倘若因為對方的身份而阿諛奉承,那便可任由對方拿捏了。
“師妹慎言...
紅塵任務,本就因人而異,行惡事者,亦非只有遵循任務要求完成一途,可自行點到為止,亦可以宗門貢獻化去此任務。
接來惡事,本就是道心蒙塵,若能懸崖勒馬,亦是煉心之術。
如若不能,遭他人擊殺,亦是個人命數。”
聽完此人所言,夜清河終于明白,為何那些先鋒會之人,會一口咬定自己是他宗奸細。
按理說,自己是新晉弟子,還未來得及學習宗門功法,如何以一境白身,擊殺四名老弟子?
他們不敵自己,自然要將自己朝他宗奸細的方向去想,如此才能遮掩自身無能。
而另一旁,那面色微沉的女修,亦再度抬頭開口,目光掃向先鋒會:
“凡入執法堂者,當明心見性,謀定而后動。是以當初,我會在暗中觀察師妹,想看師妹有幾分能為。
不想,反被這陣法所制,說來慚愧。
而先鋒會之人,未查先動,行事魯莽,與人栽贓罪名,今日首惡必罰。
褫奪其入執法堂資格十年,以儆效尤。”
此言入耳,光頭男子腳步一個踉蹌,險些從高樓之上摔落,此時只覺全身沒了力氣,如無根浮萍。
今日他之所以如此激進,便是因為他在先鋒會內積攢的功績只差最后些許,便可憑借這條渠道加入執法堂。
可如今...
被褫奪十年入堂資格,這...
自己還不如當場自盡,出塔重來。
“此人背后之人,陣法造詣不俗,我今日所用陣法,還是此人所授。
今日之事既是誤會一場,如今真相大白,我與師妹便先行一步。”
夜清河刻意交代了此陣出處,那是因為她也看出此陣不凡,能夠讓一境修士操控陣法,輕易困住三境之人。
擔心執法堂覺得,這又是什么他宗邪法,從此盯上自己。
于是,交代完一切,夜清河便撤去了此陣,使得被吊在半空的兩人,得以解脫。
“師妹,今日之事雖是先鋒會有錯在先,但師妹所欠宗門貢獻,亦需盡早補上。
倘若三日后,師妹貢獻仍然為負,屆時找上門來的,便不是我二人了。”
那男修剛一脫困,立時便冷言相對,但卻被夜清河全然無視,毫無回應。
只是帶著李青幻,朝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