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高考結束

2015年6月8日清晨六點整，我從另一所學校的寢室醒來，晨曦中，這個學校顯得格外的寂靜。

沒有殘缺的廣播，沒有稀疏的人做早操，也沒有來往的車輛，這個學校，在現在依舊在沉睡中。

我知道，這樣的沉睡不會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或許每一個人都在興奮，都有一些睡不著，可是他們都有必須要睡覺的理由，只因為今天還在高考，他們要保持最好的精神狀態。

我睡不著，因為我在等，在等下一場考試的到來，在等最后一場考試的到來，對于這次高考，我努力的，如果非要說有什么遺憾，那么，只有在最后的一刻，我還不能確認的是，李云飛是否在這個考場。

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到李云飛了，我無數次的在他帶我去的天臺看星星，我也去了他帶我吃包子的地方買包子，也在那圍墻外啃完了一堆蘋果，更是在我們賣掛件的街角看過人流，可是我終究沒有等到他，終究沒有見到他。

在那顆樹被搬走的時候，我去找過他，我記得，他曾在我耳邊說過，“城南中學三年級十六班高中生，李云飛?！?p> 于是我去那里了，我站在他的校門口，我猶豫，我徘徊，我在那校門口站了一整天，可是我終究沒能走進去，沒能到他的教室，甚至是他所在的教學樓下。

我就那樣傻傻的站在校門口，靠在樹上，一站就是一整天，人來人往，直到他們上課，他們下課，直到城南中學變成燈光，直到學校的校門關閉，我還是沒能走進學校，也沒有看見李云飛出來。

那一天，我忽然明白了，或許我從來沒有在意過高考，或許我讀書只是為了讀書，但是他們不是，他們高考是臺階，他們讀書是理想。

至少，那天，我在城南高中的門口是這般想的。

于是，那天夜里，我回去了，抱著我身上沉重的書包推開了斑駁的鐵門，然后我看見那天，路晚秋將我房間上那剩下的木門殘骸剝離了下來，而我，卻無心干預。

我不再注意路晚秋的去留，不會再在清晨叫醒路晚秋，也不會在夜晚受到路晚秋的大罵，因為我很少和路晚秋交流，因為我心里被一個人裝滿了，隨著時間推移，他在我心頭的位置越來越重要。

終于明白了，我愛的人不是吳君遲，我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李云飛，可是我不能打擾他，不能干擾他，因為他有他的路，他有他的理想。

可是我不想他就這樣離我而去，我不愿再次看到他的背影的時候，是離別，所以，我在等，在等高考的結束。

我沒有寫信，沒有情書，但是我卻想要對他表白，哪怕最后他是拒絕我也好，忽略我也好，甚至是恨我，我都無所謂，因為，我已經離不開他。

考試結束的那一刻，我發了瘋似的找他，我在人群中穿越，我在喧嘩中流浪，只是，直到這個學校的最后一個人離開，我也沒能見到李云飛，我想他應該不在這個考場。

他在無形中改變了我，可是卻沒有給我勇氣面對自己，當我看清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所想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在這夜里飄蕩，遠遠的看著花店，看見梔子姐和她老公在這花店里忙碌，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然后我從這黑夜中消失，我想，我再也不要來打擾他們的生活，我再也不要干擾其他人的生活。

猶白珊的車停在我的身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繞行，然后她下車跟著我。

“吳君遲有女朋友了，我也畢業了，你還想怎樣？”我站在猶白珊的對面，看著這周圍的燈光，不愿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啊，你畢業了，我再也無法買通你學校的人，給你貼小廣告，再也沒法再學校里給你散播留言，再也無法讓你班上的同學欺負你，再也不能買通你的老師，不能逼迫你兼職的老板，我還能干什么，就連吳君遲最后選擇的都不是我。

你問我，我想怎樣，你說我能怎樣？你說我還能干什么？我猶白珊這輩子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要不是你，我早就得到君遲了，我早就得到他的心了。”

“看來我得慶幸他沒有選你了。”我推開她，從她身旁走過，一步一腳印，一步一回響。

“蘇薇，不要以為你贏了，也不要以為你們贏了，我猶白珊這輩子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就算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當我再次走進院落的時候，我看見陸晚秋正蹲在那樹樁下，我走過去的時候，她正在用不知道哪里來的轉頭一點點的的將這樹樁圍起來。

“你、回來了？”她看著我在燈光下的影子，然后撫摸著這烏心石樹的樹樁，“一個月過去了，我們都以為她死了，卻沒想到今天我又看見了她新生的嫩芽。”

我看著陸晚秋砌好的圈，那樹樁的根部竟然又有一個小小的翠綠，那一抹翠綠在這燈光下顯得格外顯眼。

我呆呆的看著這翠綠，看著這奇跡，喃喃道：“我，回來了，你也回來了嗎？”

我進屋，再次出來的時候，陸晚秋叫住了我。

“又要去那個天臺嗎？”今夜，她的聲音變得異常的柔和，毫無往日的嚴厲。

只是我的心，卻不能平靜：“你跟蹤我！”

“要去的話，桌子上有你最愛的小籠包，你小時候最愛吃了，帶上吧?！彼龥]有回答我的問題，卻給了我最肯定的答案。

“你這兩個月不出去找生意，就是為了晚上跟蹤我！”我憤怒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只是我的憤怒中竟然多出了一種釋然，一種興奮。

“這顆樹倒下了，但是她并未完全死去，我希望等她長大之后，你還可以在這樹下成蔭，在這樹上睡覺。”

我看不見她的目光，可是我卻感覺到她的目光好深邃，像是包含了無數的記憶。

我終歸還是出去了，離開了這個院落，離開了這個轉角，去到了那個天臺，只是我手中多了一屜小籠包。

我在這天臺等人，只是我知道，我今夜等不到他了，可能永遠都等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