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shuō)(shuō)，我想看明星
你笑我，現(xiàn)(xiàn)在白日當(dāng)(dāng)頭
我轉(zhuǎn)(zhuǎn)身凝視著你的雙眸，然后我看見(jiàn)(jiàn)了最美的星空
我說(shuō)(shuō)，我想看最美麗的花朵
你笑我，那是冬雪紛飛，寒梅藏雪
我咯吱你的咯吱窩，然后我看到你的笑靨如花
我也說(shuō)(shuō)，我想大醉一場(chǎng)(chǎng)
你笑我，我的酒量只有半瓶啤酒
然后我看見(jiàn)(jiàn)你笑容下的酒窩，沒(méi)(méi)有酒，我卻如此如醉
我也說(shuō)(shuō)過(guò)(guò)，我想聽(tīng)(tīng)世上最動(dòng)(dòng)聽(tīng)(tīng)的聲音
你笑我，應(yīng)(yīng)該打開(kāi)(kāi)音樂(lè)(lè)頻道
我一遍一遍的呼喚你的名字，每一個(gè)(gè)音節(jié)(jié)都如同天籟
我常常說(shuō)(shuō)，我要和你長(zhǎng)(zhǎng)久相伴
這一次，你沒(méi)(méi)有笑我
因?yàn)椋鬩巡輝儻疑砼?p> 第三十章回家
我在候車(chē)室等待車(chē)，李云飛站在我身旁，他嘰嘰喳喳的說(shuō)(shuō)不不停，我微笑的看著他，凝視他。
我最后還沒(méi)(méi)沒(méi)(méi)能叫出口，陸晚秋的名字始終在我嘴邊晃悠，可是那一句媽我始終是說(shuō)(shuō)不出來(lái)(lái)，然后我們?cè)跓艄庀率帳傲誦欣睿鋵?shí)也沒(méi)(méi)有什么東西。
本來(lái)(lái)我想要出去買(mǎi)一個(gè)(gè)箱子，可最后收拾完所有的東西后，我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我的東西少的只有一個(gè)(gè)雙肩背包，和一個(gè)(gè)盒子。盒子里是陸晚秋的骨灰、遺照和蘇布棋的遺照、排位。
陸晚秋的保險(xiǎn)(xiǎn)金，我打電話給保險(xiǎn)(xiǎn)公司，讓他捐給了希望工程，她盒子里的錢(qián)(qián)，被我預(yù)(yù)約了一道門(mén)(mén)，裝在原來(lái)(lái)的那道斑駁的鐵門(mén)(mén)處。
至于那個(gè)(gè)鐵門(mén)(mén)，我和李云飛一起將它拆了下來(lái)(lái)，送給了院子里收廢鐵的老人。
走的時(shí)(shí)候，我還撫摸著這鐵門(mén)(mén)，我告訴他，你自由了，你也會(huì)(huì)化身千萬(wàn)(wàn)，走向這個(gè)(gè)世界，你會(huì)(huì)變成更有用的東西，而不是被困在這個(gè)(gè)小小的院落，慢慢腐爛。
“我要離開(kāi)(kāi)這個(gè)(gè)城市了。”我對(duì)(duì)李云飛說(shuō)(shuō)到，“從此這個(gè)(gè)城市的日出日落都不再與我有關(guān)(guān)，從此這個(gè)(gè)城市的一草一木，都將與我無(wú)(wú)緣。”
“那你媽媽留下的房子呢？”李云飛俯在我的耳邊，“你還會(huì)(huì)回來(lái)(lái)看看的吧。”
“那是陸晚秋剩下的最后的東西，如果有機(jī)(jī)會(huì)(huì)，我……”我看著李云飛，然后對(duì)(duì)他搖頭，“你知道的，我會(huì)(huì)變賣(mài)了它的。”
“是啊，它埋葬了多少傷心事，你終于可以解放了，可以離開(kāi)(kāi)這個(gè)(gè)城市，然后去大學(xué)(xué)讀書(shū)(shū)，然后永遠(yuǎn)(yuǎn)不回來(lái)(lái)。”
我凝視著李云飛，突然我覺(jué)(jué)得這個(gè)(gè)世界都變得那般的灰暗：“你說(shuō)(shuō)，我會(huì)(huì)死嗎？”
然后，李云飛沒(méi)(méi)有回答，因?yàn)槲抑潰卮鴆簧蟻?lái)，
良久之后，他開(kāi)(kāi)口給我講了一個(gè)(gè)笑話，他就在我耳邊，我能感覺(jué)(jué)到他的呼吸，我能感覺(jué)(jué)到他張嘴時(shí)(shí)空氣的流動(dòng)(dòng)，我能感覺(jué)(jué)到他的一切，即便我知道他并不存在。
他說(shuō)(shuō)：“曾經(jīng)(jīng)有一對(duì)(duì)浮游結(jié)(jié)婚了，可是一只浮游到中午的時(shí)(shí)候就死了，另一只浮游于是開(kāi)(kāi)始傷心，傷心到傍晚也死了。
你說(shuō)(shuō)他傻不傻，明明只有一天的生命，何必要在傷心中度過(guò)(guò)，多開(kāi)(kāi)心半天不好嗎？”
我將李云飛的頭拉著我的面前：“我們都只是看見(jiàn)(jiàn)了浮游的傷心，一天在我們看來(lái)(lái)很短，可是他卻是用了他的前半生和另一半走到了一起，用了余生來(lái)(lái)哀悼死去的另一半，這個(gè)(gè)不好笑。”
“那，螞蟻埋大象的故事呢？一只螞蟻和一只大象結(jié)(jié)婚了，可是第二天大象死了，螞蟻一邊埋大象一邊哭著說(shuō)(shuō)，‘你這個(gè)(gè)死人，咋死的這么早，我這余生什么都不做了，就只能埋你了’，你說(shuō)(shuō)好笑不好笑，螞蟻和大象誒。”
“可是，如果我死了，會(huì)(huì)是你埋下我嗎？”
然后我們兩個(gè)(gè)都愣住了，因?yàn)槲覀兌賈潰綣宜懶耍膊淮嬖諏耍踔?jǐn)炕?huì)再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又談何埋葬我。
最后，李云飛注意點(diǎn)(diǎn)這候車(chē)室的異常，他從我的手心這掙扎出去，理了理我額頭上的劉海：“或許你應(yīng)(yīng)該帶個(gè)(gè)藍(lán)(lán)牙耳機(jī)(jī)什么的，假裝你在打電話。”
“他們看就讓他們看吧，他們認(rèn)(rèn)為我瘋了，就讓他們認(rèn)(rèn)為吧，只要你在我身邊，瘋了有怎么樣，如果你不在了，即便是正常了，我也不過(guò)(guò)是行尸走肉，你知道的，為了你，我寧愿瘋掉。”
然后整個(gè)(gè)候車(chē)室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像是見(jiàn)(jiàn)到了鬼一樣，躲開(kāi)(kāi)我，遠(yuǎn)(yuǎn)離我，我看著他們離開(kāi)(kāi)，就好像是看見(jiàn)(jiàn)了那個(gè)(gè)坐在角落里面，修建了搞搞堡壘的自己，然后我笑了，笑著看他們離我更遠(yuǎn)(yuǎn)，笑著看他們畏懼我。
我知道，在他們的眼里，我已然是瘋了，瘋的無(wú)(wú)可救藥。
索性，我的手機(jī)(jī)在這一刻響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這空氣中的寂靜，我拿起手機(jī)(jī)，看著屏幕上吳君遲的名字，又將手機(jī)(jī)放在了腿上。
“接吧，或許只是想和你道別。”我和李云飛對(duì)(duì)視，然后我對(duì)(duì)他搖了搖頭，然后我們一起看著這屏幕從來(lái)(lái)電變成未接來(lái)(lái)電，然后屏幕暗淡。
我知道，這個(gè)(gè)電話我沒(méi)(méi)接，或許以后再也不會(huì)(huì)有通話的機(jī)(jī)會(huì)(huì)了，以后再也不會(huì)(huì)見(jiàn)(jiàn)到吳君遲，再也不會(huì)(huì)打擾他和趙雪柔了，他也自由了。
然后電話再一次響起，屏幕亮起，依舊是吳君遲的名字。
“接吧，同一個(gè)(gè)電話打了兩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給你說(shuō)(shuō)，如果你不接，以后后悔了可就沒(méi)(méi)機(jī)(jī)會(huì)(huì)了。”
在李云飛的鼓動(dòng)(dòng)下，我緩緩拿起了手機(jī)(jī)，電話里傳來(lái)(lái)了吳君遲的聲音。
“蘇薇，你、在哪里？”我能聽(tīng)(tīng)出了，他可以壓低了聲音，隱藏了他心中的那份急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擔(dān)(dān)心我，但是聽(tīng)(tīng)到他的這種語(yǔ)(yǔ)氣，我的心卻在一瞬間變得溫暖。
我緊緊抓著李云飛的手，然后一句一字的告訴吳君遲：“我，在車(chē)站。”
“你，要去，哪兒？”
“回家，回老家，然后永遠(yuǎn)(yuǎn)不在來(lái)(lái)這個(gè)(gè)城市。”
“對(duì)(duì)不起，蘇薇，對(duì)(duì)不起。”他的語(yǔ)(yǔ)氣突然變得急切記起，仿佛害怕錯(cuò)(cuò)過(guò)(guò)了什么，一直重復(fù)(fù)著說(shuō)(shuō)著對(duì)(duì)不起，“對(duì)(duì)不起蘇薇，我看過(guò)(guò)你給我的信，你的紅玫瑰我也收到了，只是對(duì)(duì)不起，蘇薇，我們……”
“我知道，吳君遲。”我強(qiáng)(qiáng)忍著自己的眼淚，不讓他落下，然后我感覺(jué)(jué)到李云飛手中傳來(lái)(lái)的溫暖，久久我才平復(fù)(fù)自己的心情，“謝謝你，吳君遲，謝謝你陪我度過(guò)(guò)這些年，謝謝你看過(guò)(guò)我的信，謝謝你心中有過(guò)(guò)我。”
“對(duì)(duì)，我心里有過(guò)(guò)你，蘇薇，你要冷靜，我們還有好多話沒(méi)(méi)說(shuō)(shuō)，我們還有好多事沒(méi)(méi)做，你要冷靜，不要沖動(dòng)(dòng)，蘇薇，我認(rèn)(rèn)識(shí)(shí)的你，從來(lái)(lái)都是那樣的冷靜，從來(lái)(lái)都是那般的沉著，蘇薇，你不要沖動(dòng)(dòng)，不要做出沖動(dòng)(dòng)的決定。”
我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lái)(lái)，落在這點(diǎn)(diǎn)亮的屏幕上，留下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的晶瑩。
“吳君遲，我沒(méi)(méi)有沖動(dòng)(dòng)，我只是要回老家了，我很想回去看看。”我盡量不要讓自己的哭出聲，在這個(gè)(gè)城市中，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以為我夠堅(jiān)(jiān)強(qiáng)(qiáng)，卻沒(méi)(méi)想到，當(dāng)(dāng)他打電話來(lái)(lái)要挽留我的時(shí)(shí)候，我竟然也是這般的脆弱。
“你老家在那兒？蘇薇，告訴我，你老家在哪兒？”
“河玉村。”說(shuō)(shuō)完這三個(gè)(gè)字，我將手機(jī)(jī)關(guān)(guān)機(jī)(jī)，然后趴在李云飛的懷里大哭起來(lái)(lái)。
他拍著我的背告訴我，我從來(lái)(lái)都有朋友，以后還會(huì)(huì)有更多的朋友。
我循著為數(shù)(shù)不多的記憶，走向回家的路。
路過(guò)(guò)那河的時(shí)(shí)候，我告訴李云飛，以前我覺(jué)(jué)得這河是世界上最寬的鴻溝，可現(xiàn)(xiàn)在，這鴻溝有了一座橋，雖然橋不大，可是這鴻溝卻便的這般的小了。
李云飛在我身邊，我們手牽著手，我告訴他，原來(lái)(lái)記憶也會(huì)(huì)騙人。
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看見(jiàn)(jiàn)蘇布棋游過(guò)(guò)這條河，他每一次過(guò)(guò)去，我都會(huì)(huì)在另一邊哭泣，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擔(dān)(dān)心這寬廣的河水會(huì)(huì)吞噬了他，其實(shí)(shí)現(xiàn)(xiàn)在看來(lái)(lái)這河水也不算多急多寬。
我指著那一座座山，我記憶里，那些山高不可攀，那些密林終日不見(jiàn)(jiàn)陽(yáng)(yáng)光，可現(xiàn)(xiàn)在看來(lái)(lái)，也不過(guò)(guò)這般回事。
我走過(guò)(guò)以前看電影的曬壩，當(dāng)(dāng)時(shí)(shí)那曬壩是那么的大，看電影的時(shí)(shí)候，我甚至不愿去上廁所。
我指著我家的草屋，以前這里曬滿了草藥，滿屋子的芬芳，可現(xiàn)(xiàn)在，它卻是這般的破敗，房頂上，還是茅草，甚至沒(méi)(méi)有蓋上瓦。
我突然有些理解陸晚秋所說(shuō)(shuō)的話了。
我拿著陸晚秋留下的鑰匙打開(kāi)(kāi)了門(mén)(mén)，這房間已經(jīng)(jīng)被陸晚秋打掃過(guò)(guò)，她回來(lái)(lái)的那一個(gè)(gè)多月里，定然是沒(méi)(méi)有空閑過(guò)(guò)。
雖說(shuō)(shuō)是茅草房，但是房間的格局卻不小，我知道，從小陸晚秋就說(shuō)(shuō)過(guò)(guò)，這房子，是這個(gè)(gè)村的人幫忙修的，為了報(bào)(bào)答我那個(gè)(gè)從未見(jiàn)(jiàn)過(guò)(guò)的爺爺方便行醫(yī)(yī)，全村人給他修建了這個(gè)(gè)村子最大的房間。
只是啊，這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我爺爺估計(jì)(jì)死都沒(méi)(méi)想過(guò)(guò)，他行醫(yī)(yī)醫(yī)(yī)生，竟會(huì)(huì)落到如此荒涼之境。
我在靈堂中看見(jiàn)(jiàn)了爺爺?shù)攆`位，原來(lái)(lái)，他叫蘇懷仁，人如其名，他仁義一生。
緊接著是奶奶的名字，只是，那靈位上知寫(xiě)(xiě)著蘇懷仁之妻劉氏。
我將蘇布棋的靈位放在他們之下，本來(lái)(lái)是反著放置，最后我還是將那個(gè)(gè)靈位翻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畢竟他已經(jīng)(jīng)死了。
我沒(méi)(méi)有立下陸晚秋的靈位，我想，如果她真的愛(ài)(ài)著那個(gè)(gè)男人，那么她也希望如同這里其他的妻子一樣，只留下姓氏。
我倒在陸晚秋新買(mǎi)的床上，拉著李云飛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對(duì)(duì)他說(shuō)(shuō)，“原來(lái)(lái)，記憶也會(huì)(huì)騙人。”
他撫摸著我的額頭告訴我：“只怪當(dāng)(dāng)初你太小。”
我被鈴聲吵醒，一個(gè)(gè)陌生的號(hào)(hào)碼，只是我不記得我有將我的手機(jī)(jī)開(kāi)(kāi)機(jī)(jī)。
接到的電話是猶白珊打來(lái)(lái)的，她說(shuō)(shuō)了一大堆我聽(tīng)(tīng)不懂的話。
說(shuō)(shuō)什么她爸爸為了我囚禁了她半月，她說(shuō)(shuō)她得不到的沒(méi)(méi)人可以得到，她說(shuō)(shuō)她為了愛(ài)(ài)情可以做任何事，她說(shuō)(shuō)我也一定會(huì)(huì)為了自己而做最簡(jiǎn)(jiǎn)單的選擇。
我不想聽(tīng)(tīng)到她的聲音，在她說(shuō)(shuō)完沒(méi)(méi)有多少時(shí)(shí)間的時(shí)(shí)候，我掛斷了她的電話，窗外月色朦朧，我關(guān)(guān)好門(mén)(mén)窗，和李云飛躲在這只有燭火的房間里，望著彼此，等著時(shí)(shí)間一分一秒的過(guò)(gu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