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昊南走進一心軒，看見一心軒花亭的石桌上豐盛的酒菜不由一愣。

“主人，聶先生來了！”北唐櫻走到站在無風亭邊的夜略身后，輕聲說。

夜略緩緩地轉過身他抬眼看聶昊南，眼里有復雜的情緒。

“請坐！”夜略走到桌前。

聶昊南點頭若有所思地坐了下來。

夜略一揮手，北唐櫻退了下去。

“我敬聶先生一杯！”夜略端起面前的酒杯。

聶昊南沉默地端起酒杯一口而盡。

“我再敬聶先生一杯！”夜略將兩人的酒都倒滿，又端起酒杯說。

“你今天約我來這里就為了敬我酒嗎？”聶昊南看著他沒動。

夜略放下酒杯。“不是，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喝酒而已。”

“哦？”

“因為從沒和人喝過酒，所以不知道該怎么說。”夜略坦然地說。

“看來也是這樣！”聶昊南笑了一下端起酒杯。“那么我們繼續干杯！”

夜略舉杯和他相碰，然后一飲而盡。

在兩個同樣寡言的男人喝完第八杯酒后，夜略忽然說：“你喜歡小禾吧？”

聶昊南震了一下，抬眼看夜略，他的眼里已有一些醉意。

“你……愛她嗎？”夜略瞇起眼看著手里的杯子。

聶昊南端起酒杯喝酒。

“其實，我這一問根本就是多余的，有誰肯放棄一切，為一個不相干的女孩，重返他曾經千方百計想離開的地方？”夜略苦笑。

聶昊南低頭陷入沉思中。

“讓她快樂地活下去，做一個平凡而幸福的人吧！”夜略說。“你知道嗎？她的快樂會傳染，只要看著她的笑顏，人就會不由自主，想永遠把她留在身邊……就是留在身邊都還覺得不夠……”

聶昊南抬頭看夜略，俊美堅毅的臉上有著不可形容的柔情。

“她有讓人安寧的魔力，什么都不想，只想和她在一起……”夜略輕聲說著忽然一震，他一口喝手中的酒。“你帶她走……再也不要回來了，如果你愛她，就不要再讓她回來了！哦……不！是不要再讓她想起這里！想回來也回不來了不是嗎？”

聶昊南一口喝盡杯中的酒不語。

“為了救鏡花水月，這就是你能做的嗎？”聶昊南冷冷地問。

“挽救鏡花水月？”夜略皺起眉沉思，然后他笑了。“是啊……為了挽救鏡花水月只能這么做，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么原因？”聶昊南問，還有什么原因能讓他放棄——夜禾。

“因為……小禾喜歡你！”夜略說著感到自己胸口劇烈的痛散開來。

聶昊南呆了，夜禾喜歡他？

“當初能放心地讓你帶她走，就是因為我看出了她對你特別的感情。”夜略看著聶昊南，眼里交織著一些復雜的感情。“奮不顧身對愛來說是最好的詮釋吧！她為你奮不顧身，你……為了她奮不顧身。”為什么說出這些話來，有徹底的痛，也有從沒有過的平靜？

“如果，沒有鏡花水月之難，你會讓她跟我走嗎？”聶昊南問。

“沒有如果！”夜略喝著酒。

“真的只是為了這些？”聶昊南問。

“難道你要拒絕嗎？”夜略反問。

“如果她要的我能給，我會傾盡所有！”聶昊南不知在想什么。

“那么，我會準備你們的婚禮。”夜略看著聶昊南說，此時的他看上去清醒而冷靜。

“婚禮？！”聶昊南呆了呆。

“對！婚禮！”

夜略扔下酒杯，抓起酒壺一口氣喝下大半壺。

聶昊南已經離開了，那個男人臉上帶著深思，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此刻他是快樂的，即將與自己深愛的人成親，有誰不會感到快樂呢？

他對著酒壺大口大口的喝酒。

痛！好痛……他的心好痛……

小禾！你要快樂！你要快樂……我給你的只有這么多了，我能給的也只有這些了……

很快就不會痛了吧？在冰封的鏡花水月里，他就不會再痛了吧？

小禾……就這樣吧，忘記我為你所建的鏡花水月，忘記我們一起走過的千年歲月，忘記……愛你千年的我……

小禾……你已經忘了……

小禾……你已經忘了……

你已經忘了愛了千年的我……

所以你才說你不想做我的妻子，所以你才會說喜歡另一個男子，所以……

你已經忘了……

忘記吧！小禾！就這樣……就這樣忘記！只要你快樂！忘記也好，只要你能快樂地活著……只要你快樂，即使在冰封的鏡花水月里，我依然能感到你的快樂的！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