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變化在新林并不明顯,即使是要入寒冬之際,仍是艷陽高照,葉綠花香。
“回來啦,這次去娜兒玩了?”伯禹問著進門的年豐和孤啟悅。
”百生谷。“孤啟悅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開心,雖然百生谷沒什么玩的,但它是年豐的故里,這是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
伯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年豐,擺出一副長輩般欣慰的笑容。
一只羽毛黑白相間,紅爪紅嘴的靈鳥飛進院墻,停在悅的肩膀上。
這是絕屠專用于傳信的靈鳥,倉靈。
孤啟悅高興的取下信,離開絕屠三年多,就剛開始回去過一次也是在邊界,應覺整理了東西帶給她,寤青閣一別,孤啟悅再沒見過孤啟汜,這信,一定是他寫的。
激動地打開信,看到上面寫的內容,孤啟悅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伯禹,我要見靈主,現在。”孤啟悅前所未有的表情,讓伯禹和年豐都一臉茫然。孤啟悅認真起來的魄力跟孤啟汜有幾分相似啊,不愧是兄妹。
王城內宮,三人行色匆匆進了大殿。靈主剛處理完晨務,正在用茶休息,聽說伯禹有急事求見也是嚇了一跳。
“這么急著是什么事啊。”靈主放下茶杯,湍正的坐著。
”靈主,絕屠軍受絕屠王尊命已出邊境,向各方行進。“伯離正經地說到。來的路上,孤啟悅已將信給年豐,伯禹看過。
靈主集中精神,用嚴峻的語氣地問道”哪里來的消息?”
“是我哥哥孤啟汜傳信告訴我的。”
孤啟悅的話吸引了靈主的注意。絕屠來的消息,讓人有一點懷疑。
此時殿上走進來新林的一位將軍,“啟稟靈主,邊境幾處發現絕屠軍蹤跡。”
將軍的一句話消了所有疑慮,靈主問孤啟悅:“可有說軍數幾何?”
“三將、六屬、九軍。”
賦絕屠全力,看來他是賭上了王尊的位置。靈主想著,立刻傳音上介。
靈主轉頭對將軍說:“傳令全新林最高警戒,派軍隊支緩邊境,讓洛佟、流光帶護衛隊到各地支援指揮,讓百姓做好準備,”又轉過來看著孤啟悅“你們三個,跟我去上介。”
茫茫云海上,那個令人神往的地方成了孤啟悅、年豐、伯禹腳下站的地方。第一次來上介的三人,安靜恭順地跟在洛裔身后,見到人就點頭問好,一直跟看進了上眾最莊嚴的萬生大殿。收到靈圣主傳音的仙帝召集了所有仙神及各方管事來上介對此事出行對策.。
輝煌的大殿上,靈氣四溢,每一股都有靈力強盛的主人。殿上每一位仙神都氣宇非凡,給人望塵莫及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仙神,聽到絕屠出軍的消息,也紛紛面露難色。
六屬、九軍、甚至是中下二將都不是問題。令所有仙神頭痛的是孤啟汜,還有他親訓的的上將軍。這一百零一人,又是抵三將、六屬、九軍的一隊人馬。孤啟記的話,北胎去了,也是一場勝負難分的硬仗。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殿會結束,萬生大殿上散去了大片的人,空間一下變大了不少,仙帝坐在椅上,并準備好時刻接收各地情況并做出指示。此會后,預示著不知數個無眠夜的到來,也預示著未知的生死。
離去的仙神們中間,偃修同伯禹、年豐打著招呼,然后各自朝歸處走去。
萬年如一日的涼潭下,用靈氣維持著干凈的衣裳穿了三年,細看去還是有發舊的痕跡,與手邊縫制的衣裳相比就顯得更加素舊...
“看來快做好了。“偃修看著石桌上的衣裳。
”你拿來的紗綢、還有金絲飾品應是仙衣塢制的,等我出去會還你人情的。“
“這人情你就算是欠芥兒的吧。”
光線昏暗,驀疏的頭也是低著的,偃修看不清他的表情。
“絕屠出兵了,定又是一場惡戰,若對上孤啟汜,北眙歷守規矩,不一定能贏,至時若有可能,我會請命讓你出戰,即時你若成功,芥兒等待的時日或能縮短。”
“謝射。”在偃修走出去之前,驀疏輕聲道。
“不用,我是把你送上了戰場,沒有救你,結果如何的前提是你還活著。“
驀疏疊好縫制好的衣裳,手摸著面上繡著的暗花,“就剩最后一步了,得在離開這里前縫完。”驀疏微笑著,眸里的深情包含了太多話。
靈主回到新林王城著手布屬,柴胡回到蛟井也命停下手頭的一切工作,隨時準備支援各方,由其是幫助千上國加強防護。千上國作為后方,仙帝派遣了上介第二大將和剛去不久但實力出眾的懷信帶領云兵前去助陣,同時令獵道山為陣地,接收各方傷員并予以救助。
殿會結束,回到各自職位的一個時辰后,第一個戰點出現了,千上國與新林交界處,常安莊。此地離蛟井很近,柴胡第一時間帶人前往,報往上介的是此軍由絕屠中將帶領。蛟井作為中介直達上介消息之地,絕屠決定以此地作為第一戰點定是信心十足且制定好了萬全之策。
又一個時辰,新林婁梁成為第二戰點,絕屠下將帶兵,已入新林周城,婁梁以已不是邊境,是王城周圍一圈都城的其中一城。如此悄無聲息的潛入,下將莫屈也是將他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此后的每一個時辰,都有一處新戰點的出現,由六屬的各個屬帶領,大肆破壞;其中半佘屬行為最甚,波及最廣。
八個戰點都陸續出現后,天色已暗,對處于明處的各方軍隊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而對于絕屬,簡直是再好不過了。由于每個戰點的距離較遠又十分分散,前去支援耗時長,高強度的集中和靈力損耗導致戰場拖拉,牽扯越泛,送往獵道山的傷員也是源源不斷。
卿芥也是頭一次見這么多傷員,整個臺場上鋪滿了白布,每一塊上都躺一個被傷口折磨難言的傷員。卿芥用靈力輔助治療的每個過程,速度加快狠多,稞子和赤沄也四處奔跑,幫助救治和清理傷口。
臺場上的銀杏樹枝上幾片孤零的樹葉搖搖欲墜,樹下的土壤有點點血跡滲入。上介派來救助的仙神和獵道山的學徒們一起忙得焦頭爛額,師宗也被召往上介議事,整個獵道山由師尊主持大局。
萬生大殿上,三位仙神圍著一張桌子,桌上呈現著八個站點傳來的戰況畫面,其中有五個戰點目前處于優勢,另外三個由中下將,半佘屬引領的戰點情況焦著,難分勝負,就以目前的情況總說,己方的勝算要大。
仙帝、肅清和云禮都皺緊了眉頭,眼睛仔細地看過每一個畫面,此時的勝算根本持續不了多久。已經入夜了,各方應戰的軍隊都損失嚴重,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倦意,身子也很疲備。而絕屠往往會在這種時候更加方亢奮,這對他們來說,一切只是剛剛拉開序幕;更何況,孤啟汜和他的上將軍還沒有出現。
本就若大的上介今日顯得尤為空曠,一眼望去亦是寥無人煙,安靜地可以聽清靈鵡落在枝頭的聲音。
北眙坐在自己寢殿的屋檐上,鳩環臥在他身后,手中擦試的劍映著那雙冷漠的眼睛。北眙的劍一直是帶在身上的,只是要用的時候才用靈力將它顯現出來。這把劍跟了北眙數百年,是一個重要的人送給他上為仙神的禮物,他帶著它毫不留情的解決了所有他認為罪孽深重的犯人,每次都會在劍上附層靈氣避免沾到血。北眙也不像別人身上腰間總會配帶些什么,他什么也沒有,寢殿也很空蕩;他有的,就是一鳩一劍,沒事的時候不是擦試劍、就是照顧鳩。
屋檐上北眙擦試完劍、別在腰間,站起來高高地立在檐上,一身輕甲正好貼合身體的曲線,襯著一身從無數戰斗中練就的肌肉。
“要出發了。”北眙摸著鳩頸上的羽毛,輕身一躍,坐到鳩背上,盤著腿,雙手環抱,閉上眼睛。
鳩發出了一聲清亮的叫聲,張開翅膀一振,向絕屠和深海交界處上方的西南云海飛去。
大殿上,守衛匆忙地走進,”啟稟仙帝,絕屠上將孤啟汜出現在西南云海。”
“果然,傾全絕屠之力想要的不僅是中介;先在中介消磨,再派底牌來上介,真是打的好算盤啊。”仙帝看了一下畫面,不知不覺,一個漫漫長夜就要過去了,畫面上剛出地面的太陽發著微弱的光,“北眙呢?”
“已前往西南云海。”
北眙這一仗,若贏,才便是曙光。
漫漫云海之上,孤啟汜只身一人,已在等候北眙的到來。
風悠悠,云一絲一絲的繞在衣擺邊,灰墨的衣裳勾著金邊,在曦光下波動,若不是一把冰冷的銅劍在手,還是一幅幽靜美好的畫面。
鳩停落在云上,翅膀收起的波動欣起一陣云風。北眙晃身,出現在孤啟汜面前,兩人間隔著一段距離,沉默著,直到云風靜下來。
“還需要寒暄嗎?”北眙手握著劍柄。
“自是不用。”孤啟汜回道,握緊了手中的銅劍。
一切的開始只在一瞬間,刀光劍影,斬了空氣又斬云。兩人身上都見賦滿了強勁的靈力,在空中來回跳躍穿梭,形成兩條時有時無的線。劍與劍相互碰撞的聲者此起彼伏,一道一道沒有擊中的力向四周飛去,到很遠之處才消散。
孤啟汜用靈術操控著銅劍,接下北眙的每一擊,突然轉身出現在北眙身側,出左手化力推向北眙,北眙快速做出反應,用左臂抵住,孤啟汜輕挑起嘴角退到一邊。停下來才感受到原來起風了。
“是仙帝讓你活捉我么?在顧慮什么?”孤啟汜對北眙未用全力有一點疑惑。
北眙一把將劍插入面前的云里,左手摸了一下剛剛分神抵擋時,孤啟汜右手擊傷的腰部。
“應該可以不用拿活的交差。”北眙冷靜下來呼了一口氣,自在地運起體內靈力療傷。
“那就是守慣了上介的規矩。”
“你不是一樣有顧慮。”
“何出此言?”
“你妹妹孤啟悅,你讓她來傳活,不就是怕敗后牽連她,才讓她傳來這個消息,讓我們記著她有一份功勞。”
孤啟汜笑著,“這確實在我的計劃之內,不過就算不告訴她,到最后她也有朋友照顧她,我又何須擔心。”
北眙的傷已經治了個大概,孤啟汜的這一擊還是留力了,不然他根本天法讓靈力到達傷處,更不用提治療,但目前的療法也只是讓自己感受不到疼痛而已。
“最后...看來你已經預見到自己最會輸。”
“因為你我分不出勝負,正看著的幾位仙神定會上他來結束。”
他?孤啟汜的話北眙一時沒去想,剛剛一擊得先要回來才行。
”那都是后話了。“
話落,北眙催動劍,附著在劍上的靈氣散開,幻成幾道劍光,隨主劍一同刺向孤啟汜。孤啟汜沒有閃躲,一只手揮起腳下的云,形成一阻云墻,劍穿過云墻,停在了孤啟汜胸前一寸的地方,瞬而,劍又回到北眙手中。
真險。孤啟汜笑著,指尖卷起風束在銅劍上,飛速族轉的風加大了劍的殺傷力,就算不被劍傷到,也會被劍周的風速劃出傷口。銅劍飛出,北眙一掌隔在劍前,掌心的氣流去了風速,右手用劍一挑,銅劍彈回立在孤啟汜腳邊的云上。
“來吧,別整虛的了。”
“正合我意。”
和氣了一會兒的場面又激烈起來,這回,兩邊都拿出了比剛才一戰更多的力量。
太陽已經整個露了出來,中介的戰點一片狼籍,觸目驚心,無論是各方還是絕屠,兵力都消耗了太多,疲憊爬上了每一個人的臉。但是進攻、破壞仍在持續。
偃修作為留守上介的仙神之一,靜靜地候在萬生大殿外。
“這樣下去不行。“云禮先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或許把留在上介的部分兵力調往中介幾個戰點會有好轉。”仙帝指著幾個情況較樂觀的戰點。
“孤啟汜的上將軍還沒出現,這樣調兵或讓他們有機可乘。“肅清說道。
畫面上呈現的場景使三位仙神間的氣氛十分嚴肅,他們不能光是看著,得盡早想出應對之策。
天淵顯示的有一個人可以打破僵局,肅清知道,但這個對策所承受的風險太大,不到萬不得已,肅清是不會提出來的。
獵道山的臺場已經放不下更多的傷員,云義在新林與千上國北界尚未陷入戰亂之地置了臨時救點。
作為整個獵道山醫術最好的醫者,卿芥已經連續二十多個時辰用靈力給傷員療傷,水食未盡,身體也開始有吃不消的癥狀;但救好的人又上了戰場,還有陸續送來的傷員,戰場上還有在拼命的人,在倒下去之前,再多的不適也不能阻止卿芥繼續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師卿,藥草不夠用了。”稞子大喘著氣跑過來。
卿芥看著所剩無幾的藥草,細想了一下,“稞子,叫上赤沄,我們去采藥。”說著,卿芥跟云羲師尊示意了一下。帶著稞子、赤沄坐在異凈身上,離開了獵道山,以最快的速度朝惇物山飛去。飛行在云間,中介各地高高升起的黑煙清晰地看在眼里。
有幾年沒回來了,惇物山的藥草應該長了很多出來吧。
卿芥帶著赤沄、稞子一進惇物山就開始采取,凡是感覺能用上的都采了放進筐子里。
上介西南云海,一場無休止的戰斗,持續不斷,孤啟汜和北眙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從空中重回云面喘息的瞬間,分明看到兩邊都已傷痕累累,也還在用好似用不完的靈力麻痹著自己傷口。原本干凈整潔的衣裳都濺上了血,有自己的也有對方的。
正如孤啟汜所說的,他和北眙是分不出勝負的,不管嘴上再怎么說,內心深處都有惦記的和忌憚的。
萬生大殿上,已經看著北眙和孤啟汜從日出打到快日落,依舊分不出勝負。上將軍已派出九十人分成九隊支援九個戰點,中介局勢大落,呈現敗勢。肅清正費心斟酌著要不要說。
仙侍乘上來的茶,涼了一杯又一杯。
“仙帝,如今上將軍出軍,剩下的十人應是隨時準備支援孤啟汜的,這樣一來我們目前所有的優勢便會全數失去,必須先人一步出策壓制。而要從中介制造優勢恐怕很難,只能從孤啟汜身上尋找突破口。”偃修走進殿內。
“北眙已經與他對峙了這么久,還有誰...?”
“有一人。”
“誰?”仙帝和云羲一同問道,肅清都很吸了一口氣。
“此人現在正被看押在天淵涼潭。”
仙帝期待的眼神瞬間滅去,陷入沉思。
“如今若是想要打破局面,也只有此計了。”肅清對仙帝說到。
見仙帝還拿不定主意,偃修又說:“我知道仙帝有合理的顧慮,我保證,一旦戰爭結束,定會帶驀疏回來請命。”
仙帝咬了咬牙,看著桌上的畫面,“去吧,記著你說的話,若是失言,后果可不是你一人能承擔的。”
“偃修謹遵仙帝之命。”
肅清看著偃修離開的背影,隱隱有些擔憂。自己在天淵看到的,到驀疏失去控制后就再無預示。
涼潭。
偃修揮去了涼潭的靈力限制,”走吧。“
“比我想象的要快呢,”驀疏整理著手中的綢緞,“再等一下。”
手中的金絲線三兩下收了尾,驀疏滿意的看著制完的衣裳。
“走吧。”
恢復了靈力的驀疏輕輕一躍出了涼潭,消失了五年多的靈力一下全回來,還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西南云海,三介就交給你了。”偃修站在清山洞口說到。
“把三介安危交到一個三介重犯手上不太合適吧。”驀疏左右歪著頭,活動著筋骨。
“對了,”驀疏走出一步又停下,“萬一沒能救得了,那嫁衣就算是你給她的。”
“若有萬一,三介就全毀你手上了,還需要那件衣裳嗎?自己回來給。”
驀疏微微笑著,“也是。”
偃修在下面看著,這么多年不用靈力,也沒有生疏嘛。
西南云海上,孤啟汜和北眙正交著手,被一陣靈力突然彈開甚遠。孤啟汜擦去嘴角的血跡,咧嘴笑著。終于來了。
“北眙,仙帝叫你回去。”驀疏慢慢的從渾厚的云中走來,毫不掩飾的撒發著剛剛拿回的靈力。
驀疏雙手握拳,從衣角、袖口開始,青藍色的靈光一直到領口,久違的換上了最喜歡的流云紋衣裳;靜靜地看著孤啟汜。
可不能有萬一呢,再怎么樣,不能讓卿芥穿著我做的嫁衣嫁給孤啟汜啊。

五步咸
好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