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衰帝猛地拍打龍椅扶手,手背上青筋錯雜暴起,噴發著火焰的眼睛掃視群臣后聲音低沉地道,“是誰掌管邊塞稅收之事,給朕滾出來。”
文官隊列中間,雙肩向內塌陷,鼻梁下凹,口似酒樽的內常侍顫抖著從隊列移出半步后撲通跪到地上,聲音顫抖著回應,“回,回,是微臣。”
周衰帝的臉已經完全變黑,經濟發達之地和邊塞歷來都是皇家極度重視之地,所派官員更皆是朝中才能大盛之輩,眼前官員雖也有一定才能,但離大盛者絕對相差甚遠。“朕且問你,李伯將軍所言之事你可知曉?”
豆大的汗珠像盛夏時分的暴雨從內常侍的面額流下,“回吾皇,微臣不知。”
周衰帝的龍怒徹底爆發,偌大的朝政殿被寒氣包裹,“好個不知,那朕要你有何用,來人,把他拉出去給朕砍了。”
周衰帝話音落,四個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蹬粘厚重鐵片繡云齊膝靴,手握劍柄刻四爪紅龍玄鐵劍御征衛士進入朝堂,四人抬起內常侍向外走。
從周衰帝登基到昨天,四個御征衛士共進朝政殿兩次。首次是在周衰帝登基的第二天,近一半兒官員反對周衰帝當大周的皇帝,面對諸多官員的逼宮,初任皇帝的周衰帝并不能很好地掌控局面,就在被逼降旨的時候,四個御征衛士沖了進來,如同猛獸般對反對之人進行砍殺,包括五十多個藝高膽大的軍士;第二次是五年前,時日大雨傾盆,五名官員因飲酒貽誤了軍情的發送,導致前方死傷前人,四人再次沖進來砍殺。今天是第三次,那么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眾人心比明鏡。
御征衛士押內常侍走出大殿不超半刻,就聽得外面傳來痛苦的慘叫和人頭在地面滾動的聲音。
秦林立刻跪地,雙手手掌與額頭緊貼地面,其他大臣亦效仿秦林,眾人齊跪地正欲認罪,周衰帝再拍龍椅,指著群臣大罵,“朕給你們高官厚祿,不是讓你們有事兒就磕頭認罪的,必須給朕個交待,秦林,你先說。”
秦林伏在地上的臉由紅色變成了墨綠色,他移步出列就想說個豫州孩童引入京城的事兒,沒想到還被半路殺出的李伯給破壞了,現在問他邊塞的事兒,不純粹是給他找難題呢嘛,而且御征衛士在門外站著,他的每個字都關乎著身家性命。
秦林雙臂彎曲肘部撐地起身,“回稟吾皇,微臣以為內常侍只是個小卒,真正的黑手應該還在后面。”
“哦?說說你的想法。”周衰帝坐回龍椅,內常侍出行列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可這話不能從他嘴里說出,秦林正中他的心意。
看周衰帝的火氣沒再上升,秦林稍稍松了口氣,而后繼續道,“內常侍在我朝屬五品官職,能擔任邊塞要務,說明肯定是受到委任,吾皇既然不知,那么”秦林話沒再往下講,可已經掐到了重點。
秦林話停數秒,與秦林同行三文官同步起身,冷汗連連地看周衰帝,“回稟吾皇,吾等雖掌管下階官員調任,可從來接手過內常侍的官職調任啊!”
周衰帝龍目向三人而視不語,想憑著三言兩語就擺脫與此事的關系,豈不是太過兒戲了!
三人也明白,御征衛士都出場了,事兒肯定不會就這么過去!等待數秒,左邊濃眉大眼,四方臉,身高七尺有余中書令向前半步,拱手遮半臉道,“啟稟吾皇,今三月六日夜半,我三人飲酒甚歡,窗紙突破,一信箭從洞口而入,紙上道:委任之事,管份內即可。自那日起,微臣不敢多言。”另二人點頭示意真實。
周衰帝聞言,手撫下顎之須,不知其所意,“朕委任爾等擔任其他官員委任之職時已然講過,爾等由我直統,為何因一紙書便將朕之言作耳旁之風,再有,發生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向朕匯報?”
中書令急語“罪臣不敢”,他還沒張狂到把皇帝的話當耳旁風。“微臣不是故意隱瞞不報,而是,而是,”中書令吞吞吐吐不敢說完整。
大魚要上鉤了!周衰帝稍放低點聲音,“不要顧及,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朕保你安全。”
中書令看了看另外兩人,長長地呼了口氣后說出了個令所有人都舌橋不下的秘密,“因為紙張后面寫明不讓我們把事情說出去,字跡上蓋著國印。”
“你說什么?”周衰帝大手緊扣龍椅,真龍天子的皇威如百米火山噴發,滾滾熔漿澆在眾官員身上燙得他們生疼。
中書令又硬著頭皮頭皮說了句國印,周衰帝的表現說明他根本沒有動用國印暗中給他們三人發信,那也就說明國印起碼被盜用了。
國印之重堪比皇帝,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超越皇帝。大周王土拓延萬里,見過皇帝畫像的不足十分之一,可見過國印印記的足有九成之多,如果那盜用國印的人不只是印了一封書信,而是動用了軍隊或者給百姓們傳遞了假消息,那京城?眾臣不敢想象!
臣子想的是京城安慰,畢竟他們的家眷都在京城,如果大周不在,他們要提前考慮將來的出路。
周衰帝再度起身,聲音洪亮,“忠武、壯武將軍何在?”
“末將在。”兩身高八尺,足踏平底高束護踝鞋,虎背熊腰的將軍從武官列中移步而出,兩將軍雖年老,可氣勢絲毫不差中年人,氣勢剛健超正日金烏。
“朕現命你二人接管京城中皇城之外的軍隊,并立刻展開徹查。”
“末將得令。”兩將軍抱拳接命轉身離開。
“中都督,下都督何在?”“末將在。”又是兩將軍從隊列中走出。
“朕現在命你二人立刻前往國印庫,徹查所有與國印接觸過的人,拒不配合者,立地斬殺。”周衰帝急了,十年稱帝,他沒有一次靠武力拓展疆域,私下有大臣說他不思進取,可他自知拓展疆域對他意味著什么,現在有人可能要分割他的蛋糕,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