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魂未定地從謝風(fēng)(fēng)懷里探出頭來(lái)(lái)，瞧見(jiàn)(jiàn)幾只利箭從窗口射入，釘在船板上。若是謝風(fēng)(fēng)反應(yīng)(yīng)慢一些，或是身手差一點(diǎn)(diǎn)，那些锃亮的，閃爍著冰涼光芒的箭頭已經(jīng)(jīng)插在我的身上。

　　“有沒(méi)(méi)有傷到？”謝風(fēng)(fēng)壓低聲緊張得問(wèn)(wèn)道。

　　我白著臉搖搖頭，雙手不住地顫抖。

　　“是他！是九哥……”我看著謝風(fēng)(fēng)，不可置信地顫聲道，“他要我死……”

　　謝風(fēng)(fēng)臉上閃過(guò)(guò)詫異：“你怎么知道？”

　　我伸手指了指箭身上刻著的“金”字，慘笑道：“他有一個(gè)(gè)數(shù)(shù)十人的精衛(wèi)(wèi)，是當(dāng)(dāng)年他初上沙場(chǎng)(chǎng)時(shí)(shí)，璃王劉施賜予他的，負(fù)(fù)責(zé)(zé)護(hù)(hù)衛(wèi)(wèi)他的安全，只供他一人驅(qū)(qū)使。他們所使用的箭身上均刻上”金“字，取‘固若金湯’之意！”

　　“真不愧是征戰(zhàn)(zhàn)沙場(chǎng)(chǎng)多年的怡親王，調(diào)(diào)兵遣將的速度果然夠快！”

　　謝風(fēng)(fēng)話音剛落，便又有幾支帶著火焰的利箭射入，火焰落地迅速蔓延開(kāi)(kāi)來(lái)(lái)。

　　我忍著嗆人的煙霧，歉意地看著謝風(fēng)(fēng)苦笑：“真是對(duì)(duì)不住，又給你惹上麻煩！”

　　“我說(shuō)(shuō)過(guò)(guò)，你我之間，不必說(shuō)(shuō)這些?！?p>　　跳躍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眼神堅(jiān)(jiān)定，長(zhǎng)(zhǎng)臂摟著我的腰，躲在火苗尚未襲來(lái)(lái)的一處。

　　“……太子……”

　　“……小姐……”

　　門(mén)外傳來(lái)(lái)周介和寒月焦急的呼喚聲，謝風(fēng)(fēng)揚(yáng)(yáng)聲讓他們先行撤離，在邊境小鎮(zhèn)(zhèn)匯合。

　　箭頭上的火油迅速在船板上蔓延開(kāi)(kāi)來(lái)(lái)，越燒越旺，船體已陷入火光之中。周介見(jiàn)(jiàn)火勢(shì)(shì)漸大，已無(wú)(wú)法闖入，只得聽(tīng)(tīng)令先行撤離。

　　我見(jiàn)(jiàn)桌上的茶壺臨得近，忙伸手拿過(guò)(guò)來(lái)(lái)，撕下兩截衣料，浸濕后，捂在我和謝風(fēng)(fēng)的口鼻處。嗆人的煙霧被濕布一過(guò)(guò)濾，不再嗆得喉嚨疼。

　　謝風(fēng)(fēng)除掉身上的長(zhǎng)(zhǎng)衫，撕成幾個(gè)(gè)長(zhǎng)(zhǎng)條，束在腕處和踝處，又同樣手腳麻利地給我束好。他攥緊我的手，認(rèn)(rèn)真地望著我的眼睛，“蘇陌，你怕不怕？”

　　船體已燒成一片火海，船上已經(jīng)(jīng)待不住了。我扭頭看了眼窗外，就著火光，一艘船向這邊疾馳而來(lái)(lái)。夜色中一個(gè)(gè)手持弓箭的男子迎風(fēng)(fēng)站在船頭，衣袍在烈烈風(fēng)(fēng)中飛揚(yáng)(yáng)。

　　是他嗎？

　　他是來(lái)(lái)殺我的？

　　我忍住淚意，沖謝風(fēng)(fēng)狠狠點(diǎn)(diǎn)一下頭：“我不怕！”

　　我雙手環(huán)(huán)住他的腰，閉上眼睛，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lái)(lái)。

　　為什么？

　　為什么！

　　謝風(fēng)(fēng)伸手摟住我的腰，從另一個(gè)(gè)小窗破窗而出，身子虛空一下，便重重砸在水面上。

　　夜里氣溫低，河水冰涼入骨。涼水一激，我沒(méi)(méi)調(diào)(diào)好呼吸，連喝了好幾口河水。我并不太會(huì)(huì)游泳，盡量讓自己不要亂動(dòng)(dòng)，整個(gè)(gè)人借著謝風(fēng)(fēng)的力量慢慢向前游著。好在束起的長(zhǎng)(zhǎng)袖和長(zhǎng)(zhǎng)裙被水一托，半浮著，謝風(fēng)(fēng)省了不少力氣。雙手麻木地劃動(dòng)(dòng)著冰涼的水，背后的火光越來(lái)(lái)越暗，直到所有的喧囂盡消。

　　不知游了多久，我早已被冰涼的河水浸泡得手腳麻木，嘴唇烏紫。

　　我伸手拽緊謝風(fēng)(fēng)的袖子，游了一會(huì)(huì)，漸漸感覺(jué)(jué)體力不支，緊抓著他的手也使不上力氣，慢慢松開(kāi)(kāi)了手。謝風(fēng)(fēng)一回手抓住我的手，用力往前一拽，我身子往前一沖，便游向前，與他并肩。他見(jiàn)(jiàn)我面色蒼白，長(zhǎng)(zhǎng)臂一伸，摟著我的腰向岸邊游去。

　　直到手腳觸到地面，我才敢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