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輪流把茨科伊背回白鹽村時，已近黎明了。

　　我累得一到家就躺在床上。

　　我媽見我背著個姑娘回來后，走進(jìn)房抓著我的手說：“紅桃，這是咋回事？前兩天剛來了個俄羅斯小燕子，你這回又背回個俄國小妮，我們家可不是國際收容所呀？菩薩保佑，那個燕子姑娘都叫我媽媽了，這個小蘿莉再叫我聲媽，我不成了眾人媽了嗎？”

　　“媽，你不用一把屎一把尿喂養(yǎng)，一下子天就掉下來二個林妹妹，你不高興嗎。”

　　“高興個啥？如果被那些吃飽沒事的說我們是個投靠外國的特務(wù)站，那就慘了。”

　　“別自己嚇自己，這個白鹽村誰不巴結(jié)你和爹呀？”

　　“別碎嘴了，我咋看這小蘿莉臉色這么個慘白，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祖宗，快點(diǎn)說說情況？”

　　“白種人不都是這臉色嗎？”我邊說邊搖著躺在床上的茨科伊，見搖都搖不醒，也不說話，一看，不像睡著了的人。

　　我這才緊張起來，對媽媽說：“這個姑娘是圣彼得堡國立大學(xué)的中文教師，她是跟我回來尋親的，在火車上遇到了劫匪，可能受到驚嚇了，就算不驚不嚇，一路疲憊了累壞了吧？先讓她昏睡一陣看吧？”

　　媽媽直咕嚕：“祖宗，遇到劫匪？你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一百來斤擺在眼前少那根頭發(fā)了？”

　　“你這皮厚肉粗的，我懶得操心，就可憐這個洋娃娃了，還是個大學(xué)教師呢。

　　摸摸她這頭也不發(fā)燙呀？怎么了？先喂喂開水看，實(shí)極不行，再叫你佛樂大爺來看看。”

　　我媽這一說，才提醒了我。

　　我馬上拿出裝過狼尿的水壺，裝上少許水，把從俄羅斯帶來的紅泥放入水壺里。

　　喝了水壺里的水，茨科伊并沒有馬上醒來，只是呼吸開始正常，臉色開始有點(diǎn)血色。

　　這狼尿的成份是不是太少了呢？

　　但聞聞這水殼，還是有股淡淡的膻臭味呀？

　　……”

　　媽媽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我搖著媽媽的手說：“媽媽，茨科伊阿姨后來怎么樣了？”

　　媽媽只是沉默著。

　　老爺爺也放下旱煙袋說：“當(dāng)年你提過狼尿，我也找過，本來狼王的尿是解毒活血的，我們這里從來沒有狼，在草原才有狼群，我到HLBE大草原找了幾次，但是狼窩確實(shí)難找，就算找到，也是十分危險的。”

　　我媽說：“現(xiàn)在那里還有狼呢？”

　　燕子說：“我們村莊附近有呀，越過邊境，在俄羅斯麥盧利山脈，就在我們村后面，麥盧利山脈的山中。

　　離我家要翻過三個山頭，在一個常年積雪的半山腰中，有一個叫狼仙洞。

　　聽老人說，當(dāng)年我們村經(jīng)常有野狼群出沒。

　　不過，從我記事起，就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什么狼群。”

　　“就算是真的，幾十年過去了，別說狼尿，就是金元寶，也被日頭曬干了。”

　　剛剛從飯店做廚師回來的老爸聽到后也說：“那可不一定，懷孕的母狼尿和狼王尿，幾十年之后還是聞到一股騷味的。”

　　“你咋知道的？”

　　“有道殘忍的土匪菜湯，叫入伙湯，這入伙湯的制作方法很特殊，就是抓到一只母狼，如果沒有懷孕的，就要想辦法和土狗配種，等到確定懷孕后，就用一根銅管插到母狼膀胱，一根銅管插到狼腦子里。

　　每個要加入做土匪的人都會喝上一口狼尿，一口生狼腦漿。

　　只要是喝了狼尿和狼腦漿的人，方園幾十公里沒有狼或者黑熊敢靠近。

　　就算他死后，幾十年再開棺，也聞到他的狼尿騷味。”

　　“老爸，你別說這惡心的話，去燒你的菜去。”

　　“燕子，說不定那洞里還有狼呢，就算沒狼，那洞里的泥土肯定含有狼尿。”

　　“誰敢去呀？萬一有狼怎么辦？”

　　“叫郭二樂和金樂帶著槍去總安全了吧？”

　　“如果是群狼你打得多少只？神經(jīng)病。”

　　我媽說：“別說了，現(xiàn)在大雪封山，而且又在俄羅斯境內(nèi)，你們是神仙也得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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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大家都沉默，就問媽媽：“快說說茨科伊阿姨后來怎么樣了？找到狼尿了嗎？”

　　媽媽說：“你去問燕子阿姨吧。”

　　我對胖妞媽媽說：“燕子阿姨，你說說嘛。”

　　燕子阿姨說：“我和郭二樂坐的那趟列車倒是一路平安，郭二樂老是擔(dān)心紅桃能不能平安回來。

　　我們過邊境后，郭二樂就把我?guī)нB部，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給連長說后，連長說這事已經(jīng)移交了，我們想了半天，最后連長要我寫一面感謝錦旗，錦旗寫上感謝軍區(qū)戰(zhàn)士金樂救命之恩。

　　錦旗做好后就直接送到軍區(qū)總部。

　　我們花了二天時間，才把錦旗送到軍區(qū)，第二天金樂果然就被放了出來，并獲得了一個三等功的獎勵。

　　金樂出來那天，我一個人去接，我剛把金樂送回到連隊(duì)，在連隊(duì)球場上，一個胖子大兵過來打招呼，金樂吼了聲：“以后不想再見你這小人！”

　　我當(dāng)時覺得金樂不禮貌，就說了金樂一下，而金樂說就是這個叫巖天樂的象伙害他坐的牢。

　　但那天他生龍活虎的，可是我剛才見他去食堂，走路一跛一顛的，瞼上還貼有紗布……”

　　紅桃聽到后，驚叫起來：“原來是他？”

　　眾人一問何因，媽媽才說：“我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王大富的貨被詐劫，被我們識破后，那劫匪就滾下了山坡，當(dāng)時沒有看清楚，現(xiàn)在見他這模樣，不是他是誰？”

　　金樂說：“他說是換防時碰到走私團(tuán)伙，由于寡不敵眾，就掉下了山崖，還申請立功呢？”

　　“卑鄙小人”紅桃吼道。

　　二天后，當(dāng)郭二樂把鶴頂鮮茶壺從老家?guī)頃r，茨科伊已經(jīng)沒有脈博了。

　　由于茨科伊是俄羅斯人，她在病床上常常念叨：“我死后就埋葬在滔鹽河的對岸，俄羅斯國士內(nèi)吧。”

　　當(dāng)我們想把她運(yùn)過邊境，還沒有扛到滔鹽河邊，由于當(dāng)時在下大雪，山溝里雪厚，行動很慢，當(dāng)要上最后的一個山坡，突然間就發(fā)生了小范圍雪崩，我們幾人掙扎著爬起來后，剛退到百米外，又遇到了幾只經(jīng)常從俄羅斯過來的黑熊，我們連滾帶爬才擺脫黑熊的追擊。

　　茨科伊的尸體就這樣遺留在邊境的山溝里了。

　　茨科伊究竟是被狼吃掉了？還是永遠(yuǎn)葬在山溝里？

　　當(dāng)時確實(shí)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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