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shuō)(shuō)到柳湘蓮給惜春喂完藥，問(wèn)(wèn)彩屏為何這么晚兩個(gè)(gè)姑娘家還在外面，彩屏聽(tīng)(tīng)了，見(jiàn)(jiàn)惜春又是這個(gè)(gè)樣子，滴淚道：“不瞞柳公子，我們從外地來(lái)(lái)京城，想找親戚，沒(méi)(méi)有想到親戚搬走了，我們剛才是去找客棧。”湘蓮道：“你是她的丫頭？”彩屏點(diǎn)(diǎn)頭。

　　柳湘蓮聽(tīng)(tīng)了，道：“既然這樣，你們先住在我這里，這里只有我和姑媽兩個(gè)(gè)人。我姑媽良善，寒門(mén)(mén)之家，你們將就先委屈些，等傷好了，再作打算。夜已經(jīng)(jīng)深了，你們好好歇！”說(shuō)(shuō)完起身，帶上門(mén)(mén)，走了出去。

　　柳湘蓮出去后，彩屏將門(mén)(mén)閂好，脫了外衣，躺在惜春身邊。也許太累太困，一會(huì)(huì)，彩屏禁不住睡著了。

　　惜春迷迷糊糊來(lái)(lái)到一個(gè)(gè)從沒(méi)(méi)有到過(guò)(guò)的地方，見(jiàn)(jiàn)奇花異草，處處芬芳。惜春心里贊道：“這里定是世外仙境，能在這樣的地方過(guò)(guò)一輩子，也不枉了。”惜春繼續(xù)(xù)往前，只見(jiàn)(jiàn)前面有一清溪，溪邊翠竹叢叢，綠柳依依。惜春近前，用手撫那柳條，滿是舒暢，又見(jiàn)(jiàn)那溪中有一叢白蓮，含苞欲放，不由蹲下身子，用水去澆那叢蓮。忽然聽(tīng)(tīng)到遠(yuǎn)(yuǎn)處有人作歌：“芳園人間有，塵埃此處無(wú)(wú)。情終歸何處，蓮臺(tái)(tái)下苦求。”惜春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個(gè)(gè)很像妙玉的美貌女子，不由上前道：“妙姐姐，我找你找的好苦！你不是在牟尼院?jiǎn)幔磕閽趺匆駁攪訴@里？”那人道：“姑娘，我不是你妙姐姐，我是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警幻仙姑。”惜春道：“原來(lái)(lái)姐姐是仙人。不知道姐姐是管什么的？”警幻仙姑道：“我司人間之風(fēng)(fēng)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惜春聽(tīng)(tīng)了，哦了一聲，道：“那神仙姐姐忙去吧。”那仙姑有些不解道：“你怎么不問(wèn)(wèn)問(wèn)(wèn)你的人間塵緣呢？”惜春道：“我為什么要問(wèn)(wèn)？神仙姐姐管的好似與我并不相干呢。”警幻笑道：“你乃一閨閣女子，怎么能說(shuō)(shuō)我管的與你無(wú)(wú)關(guān)(guān)？”

　　惜春道：“我心向佛，自是認(rèn)(rèn)為你管的那些與我無(wú)(wú)關(guān)(guān)。”警幻一笑，用手指著惜春前面的那支蓮蕾道：“那姑娘在這百花齊放之地，為何只駐足這支未開(kāi)(kāi)的蓮呢？”惜春道：“我敬它出淤泥不染，只遠(yuǎn)(yuǎn)觀而不可褻瀆！高潔之物，理當(dāng)(dāng)敬重。”警幻笑道：“姑娘獨(dú)(dú)處群芳中，只駐足一支，令人可敬！”惜春道：“這并沒(méi)(méi)有什么，我從出生就沒(méi)(méi)有見(jiàn)(jiàn)過(guò)(guò)我的母親，也很少看過(guò)(guò)我的父親，人人道我冷情。我雖然曾處在富貴鄉(xiāng)(xiāng)中，卻猶如在污泥之中。命薄如我，也想保住殘年余生，取佛祖前的一線光明，普渡眾生！”警幻肅然敬道：“姑娘非同一般，好自為之，必有善果！若警幻可以，必會(huì)(huì)幫襯一二！權(quán)(quán)當(dāng)(dāng)今日偶遇之誼！”說(shuō)(shuō)罷作歌“開(kāi)(kāi)辟鴻蒙，誰(shuí)(shuí)為情種？都只為風(fēng)(fēng)月情濃。”歌聲逐漸遠(yuǎn)(yuǎn)去，警幻也飄然不知所終。

　　惜春繼續(xù)(xù)蹲下身，用手舀水去澆灌那支將要盛開(kāi)(kāi)的蓮，突然感到腳下一滑，竟然滑到了溪水中，嚇得惜春大叫：“彩屏，彩屏，快拉我！”

　　“姑娘，你醒了！”惜春聽(tīng)(tīng)到彩屏的聲音，忙睜開(kāi)(kāi)眼睛，竟然是做了個(gè)(gè)夢(mèng)(mèng)。惜春動(dòng)(dòng)了一下，忙“哎喲”一聲，道：“彩屏，我腳痛！”彩屏突然明白過(guò)(guò)來(lái)(lái)，忙道：“姑娘，快別動(dòng)(dòng)，你的腳不能動(dòng)(dòng)！”惜春感到腦袋好像也不同尋常，忙摸了一下腦袋，原來(lái)(lái)纏著布條，忙問(wèn)(wèn)：“彩屏，我怎么了？”彩屏只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shuō)(shuō)了一下，只隱瞞了柳湘蓮幾次抱惜春的事情。又安慰惜春道：“姑娘別怕，那個(gè)(gè)柳公子是好人，又懂醫(yī)(yī)術(shù)(shù)，說(shuō)(shuō)可以醫(yī)(yī)好你，只是姑娘的腳現(xiàn)(xiàn)在不能動(dòng)(dòng)。”惜春聽(tīng)(tīng)了嘆道：“我們只要不遇上壞人就好。”彩屏見(jiàn)(jiàn)外面已經(jīng)(jīng)大亮，忙起來(lái)(lái)，對(duì)(duì)惜春道：“姑娘，你先躺著，我去端熱水來(lái)(lái)。”說(shuō)(shuō)著打開(kāi)(kāi)門(mén)(mén)，走了出去。

　　彩屏出來(lái)(lái)，見(jiàn)(jiàn)柳湘蓮正在收拾外面床榻，知道他昨天一定睡在那里，心里有些愧疚，上前道：“柳公子，謝謝你。”柳湘蓮見(jiàn)(jiàn)彩屏出來(lái)(lái)，忙問(wèn)(wèn)：“彩屏，姑娘醒了？”彩屏點(diǎn)(diǎn)頭道：“是。我現(xiàn)(xiàn)在去給姑娘端熱水。”柳湘蓮道：“你跟我來(lái)(lái)。”說(shuō)(shuō)著放下手中物件，帶了彩屏去廚房。柳姑媽正在燒熱水，湘蓮用了一個(gè)(gè)木桶，舀了大半桶熱水自己提著，叫彩屏拿了個(gè)(gè)木盆，一起來(lái)(lái)到惜春房中。湘蓮叫彩屏舀了一盆熱水，又去外面拿了一小包藥粉放進(jìn)(jìn)木桶，對(duì)(duì)彩屏道：“彩屏，你可以輕點(diǎn)(diǎn)扶姑娘坐起來(lái)(lái)。你先用木盆的水為姑娘洗臉，這桶里的藥水洗傷口處，可以消腫止痛。我去拿藥來(lái)(lái)?yè)Q。”說(shuō)(shuō)著走了出去。

　　柳湘蓮走后，彩屏將惜春輕輕扶起，讓惜春坐在床邊，垂下兩腳。惜春打量了一下這個(gè)(gè)房間，見(jiàn)(jiàn)墻上掛著佩劍，一支笛子，墻腳處的桌子上放了一箏，還有兩缽棋子。擺設(shè)(shè)十分簡(jiǎn)(jiǎn)陋，卻很整齊干凈。彩屏幫惜春洗了臉，卷起惜春受傷那腳的褲管，用藥水輕擦傷口邊上，惜春皺眉。正要喊痛，柳湘蓮拿著布條和藥進(jìn)(jìn)來(lái)(lái)，惜春只好捂住嘴巴。柳湘蓮看了一下惜春，道：“姑娘，昨天真對(duì)(duì)不起，讓你受傷了，不過(guò)(guò)你放心，我會(huì)(huì)把你醫(yī)(yī)好的。現(xiàn)(xiàn)在我?guī)湍銚Q藥，你別緊張。”說(shuō)(shuō)著將布條和藥放在床邊凳子上，低頭解惜春頭上纏著的布條。惜春從沒(méi)(méi)有這么近接觸過(guò)(guò)男人，不由滿臉通紅。看了一下柳湘蓮，見(jiàn)(jiàn)是一張十分英俊的臉，正專(zhuān)(zhuān)注地看自己額上的傷。惜春羞澀要低下頭，只聽(tīng)(tīng)湘蓮道：“姑娘別動(dòng)(dòng)，如果覺(jué)(jué)得不便，你閉上眼睛吧。”見(jiàn)(jiàn)惜春果閉上眼，又溫柔地說(shuō)(shuō)道：“疼不疼？”惜春輕聲道：“頭上不疼，腳痛。”

　　柳湘蓮聽(tīng)(tīng)了，忙道：“姑娘腳上的傷重些，可能要痛好幾天。這段時(shí)(shí)間不要下地走，想出去叫彩屏背你去外面坐，那里有一個(gè)(gè)大椅子。”換好惜春頭上的藥，柳湘蓮又蹲下身，給惜春膝蓋換藥。解布條時(shí)(shí)，惜春皺眉，湘蓮見(jiàn)(jiàn)了，忙安慰道：“這幾天換藥會(huì)(huì)有痛，過(guò)(guò)幾天就會(huì)(huì)好點(diǎn)(diǎn)。我姓柳名叫湘蓮，以后你們兩個(gè)(gè)可以叫我柳大哥。”

　　看柳湘蓮十分細(xì)(xì)致幫自己換藥上藥，惜春紅著臉道：“謝謝柳大哥，我們給你添麻煩了。”柳湘蓮道：“姑娘別客氣，只是我這里寒門(mén)(mén)小戶(hù)，委屈你們了。”

　　給惜春換了藥，湘蓮拿了換下的布條走了出去。彩屏幫惜春收拾好，惜春道：“彩屏，你背我出去坐。”彩屏聽(tīng)(tīng)了，忙問(wèn)(wèn)：“姑娘想到屋檐下還是那客廳里坐？”惜春道：“就到那客廳里吧。”彩屏出去放好椅子，將惜春背了出去。惜春坐在椅子上，見(jiàn)(jiàn)柳湘蓮正在院子里洗那些換下的布條，柳姑媽正將備好的飯菜端放在廳里的桌子上。惜春忙對(duì)(duì)彩屏道：“彩屏，你去幫忙吧。”又聽(tīng)(tīng)柳湘蓮道：“彩屏，把你們昨天換的衣服拿來(lái)(lái)先泡著，吃完飯?jiān)儐礎(chǔ)Ｎ椰F(xiàn)(xiàn)在幫你打水。”惜春聽(tīng)(tīng)了，有些不敢相信，這么一個(gè)(gè)年輕英俊的公子，竟然會(huì)(huì)做這些。可看他做得這么自然，又這么用心，想平常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都是這樣。只聽(tīng)(tīng)柳姑媽道：“姑娘，沒(méi)(méi)有什么。我家湘蓮平常在家什么都會(huì)(huì)做，前些天我病了，都是他伺候我。我哥嫂走得早，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會(huì)(huì)愛(ài)(ài)惜自己，二十一歲了，也還沒(méi)(méi)有成個(gè)(gè)家。”說(shuō)(shuō)著，端了碗雞蛋給惜春道：“姑娘，這個(gè)(gè)是湘蓮給你做的，說(shuō)(shuō)是你昨天受傷流了不少血，先補(bǔ)(bǔ)補(bǔ)(bǔ)身子吧。”

　　惜春看著碗里的雞蛋，見(jiàn)(jiàn)桌上三四樣俱是素菜，不由十分感動(dòng)(dòng)。忙道：“柳姑媽?zhuān)揮眠@樣，我平常喜歡吃素菜，一會(huì)(huì)我們一起吃。”柳姑媽道：“姑娘身子這么弱，你就吃了吧。這雞蛋是我自家養(yǎng)(yǎng)的雞下的，并不是買(mǎi)(mǎi)的。”惜春一看，果然見(jiàn)(jiàn)院子墻角那里有幾只雞。

　　彩屏拿了昨天換了的衣服過(guò)(guò)去，柳湘蓮將一個(gè)(gè)大木盆打滿水，對(duì)(duì)彩屏道：“那些有血跡的要分開(kāi)(kāi)泡。”彩屏點(diǎn)(diǎn)頭。柳姑媽道：“湘蓮，彩屏姑娘，先吃飯。”

　　彩屏和柳湘蓮過(guò)(guò)來(lái)(lái)，見(jiàn)(jiàn)惜春已經(jīng)(jīng)吃完了雞蛋，彩屏接了碗，道：“我背姑娘過(guò)(guò)去吃飯。”只聽(tīng)(tīng)柳湘蓮道：“我來(lái)(lái)吧。”說(shuō)(shuō)著低頭，連人帶椅將惜春端在飯桌前。惜春紅了臉，忙道：“柳大哥，讓彩屏幫我就可以。”柳湘蓮道：“妹子別計(jì)(jì)較，我們小戶(hù)人家，不拘這么多禮。你們兩個(gè)(gè)在這里，就如一家人一樣才好。我可能常不在家，彩屏姑娘有空就幫我姑媽做些家務(wù)(wù)，我這里先感謝了。”又對(duì)(duì)柳姑媽道：“姑媽?zhuān)易蛺煲呀?jīng)報(bào)(bào)名去參加禁衛(wèi)(wèi)營(yíng)(yíng)的選拔了，這次我定用心，取個(gè)(gè)職分，讓姑媽放心。這兩個(gè)(gè)姑娘家，深夜還在外面找客棧，也可憐見(jiàn)(jiàn)的，就讓她們?cè)諼覀兗液煤滅B(yǎng)傷，姑媽多操心了。”

　　柳姑媽聽(tīng)(tīng)了，忙道：“湘蓮，你放心。自你回來(lái)(lái)，姑媽高興，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漂泊不定。你安心去，等你有了職分，再娶個(gè)(gè)媳婦，姑媽什么都放心了。”

　　用了飯，柳湘蓮起身道：“姑媽?zhuān)醫(yī)裉旌婉T紫英要去禁衛(wèi)(wèi)營(yíng)(yíng)校場(chǎng)(chǎng)看看，一會(huì)(huì)兒你去街上買(mǎi)(mǎi)些魚(yú)(yú)肉，給她們兩個(gè)(gè)補(bǔ)(bǔ)補(bǔ)(bǔ)身子，我可能晚些回。”說(shuō)(shuō)著從墻上的包裹里拿出一個(gè)(gè)小包，交給柳姑媽道：“這是馮紫英昨天給我的銀子，姑媽先拿著用。”又對(duì)(duì)惜春彩屏道：“彩屏，好好照顧姑娘，要什么和我姑媽說(shuō)(shuō)，別見(jiàn)(jiàn)外。”說(shuō)(shuō)完進(jìn)(jìn)去拿了佩劍，牽了馬，走出了院子。

　　等柳湘蓮走后，惜春忍不住問(wèn)(wèn)：“原來(lái)(lái)柳大哥不在家嗎？”柳姑媽道：“是。湘蓮從小喜歡使槍弄?jiǎng)Γ瓉?lái)常去浪蕩江湖，很少回家。上個(gè)(gè)月在外面聽(tīng)(tīng)到我病了才回來(lái)(lái)呢。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這兩年隨他師父，倒學(xué)(xué)了一些醫(yī)(yī)術(shù)(shù)，心也沉靜了不少。說(shuō)(shuō)這次回來(lái)(lái)準(zhǔn)(zhǔn)備在京城謀個(gè)(gè)職分，安頓下來(lái)(lái)，再不離家了。”

　　原來(lái)(lái)，自馮紫英告知柳湘蓮說(shuō)(shuō)他姑媽有病，又被勸說(shuō)(shuō)了一番，決定回京城。所以回虎丘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師父坡腳道人。道人笑道：“徒兒此時(shí)(shí)回去，正有機(jī)(jī)緣。你的塵緣未了，也該回去尋本追緣。你放心去，你甄師叔正要邀我去漠北一游，師父可能幾年不再回這里，所以你也不必返回。你我?guī)熗餃粲芯墸詴?huì)相見(jiàn)(jiàn)！”柳湘蓮于是告別師父，回到京城。

　　柳湘蓮回京后，見(jiàn)(jiàn)姑媽衰老了好多，病還沒(méi)(méi)有全好，就專(zhuān)(zhuān)心在家照顧姑媽。等柳姑媽身子痊愈，又去馮紫英那里拜訪，兩人多日不見(jiàn)(jiàn)，自是一番暢談。柳湘蓮這兩年隨跛腳道人云游四方，磨練一番，沉穩(wěn)(wěn)了許多，又打聽(tīng)(tīng)尤三姐情形，果若馮紫英說(shuō)(shuō)的一樣，心下倒也明白了當(dāng)(dāng)年的沖動(dòng)(dòng)。想到自己姑媽已經(jīng)(jīng)年近四十，一人苦苦度日，心里不免一陣酸楚。在馮紫英的提議下，柳湘蓮決心去參加禁衛(wèi)(wèi)營(yíng)(yíng)選拔。又問(wèn)(wèn)昔日好友寶玉與蔣玉涵情形，馮紫英告知寶玉已經(jīng)(jīng)成家，安心在家學(xué)(xué)上學(xué)(xué)；蔣玉涵在紫檀堡已經(jīng)(jīng)買(mǎi)(mǎi)房置地，也準(zhǔn)(zhǔn)備成家。柳湘蓮知道這些好友現(xiàn)(xiàn)狀，嘆息了好一會(huì)(huì)。

　　惜春坐在大門(mén)(mén)邊，見(jiàn)(jiàn)彩屏在洗衣物，柳姑媽出去買(mǎi)(mǎi)東西了。惜春仔細(xì)(xì)看了一下這個(gè)(gè)宅子，發(fā)(fā)現(xiàn)(xiàn)不大不小，似有十多間房，好像后面還有一個(gè)(gè)院子，但也好像有些年歲，屋檐下和門(mén)(mén)上的油漆已經(jīng)(jīng)泛色，想是多年沒(méi)(méi)有修葺。彩屏掛好了衣物，惜春道：“彩屏，我看這家真是窮人，我們真給他們添麻煩了。一會(huì)(huì)你把我們帶來(lái)(lái)的錢(qián)(qián)分一半給他們，要不我心里不安。”彩屏道：“姑娘，我們總共才三百多兩銀子，我們自己留下那二百兩銀票和碎銀，把那幾個(gè)(gè)銀錠子給他們吧。”惜春想了想道：“那給一百兩銀票和一個(gè)(gè)銀錠，還有那些碎銀拿給他們。那人的姑媽說(shuō)(shuō)那人將來(lái)(lái)還要娶親，我們可別把他們家吃窮了。我們兩個(gè)(gè)要吃要住可能還要些天，等我腳好了我們就離開(kāi)(kāi)，以后沒(méi)(méi)有錢(qián)(qián)還可以換那些首飾。”彩屏想了想道：“就依姑娘。”說(shuō)(shuō)著進(jìn)(jìn)屋子去拿錢(qián)(qián)。惜春又叫彩屏把那部帶出來(lái)(lái)的書(shū)(shū)給自己看。

　　一會(huì)(huì)兒，只見(jiàn)(jiàn)柳姑媽已經(jīng)(jīng)買(mǎi)(mǎi)了東西回來(lái)(lái)，惜春見(jiàn)(jiàn)她買(mǎi)(mǎi)了魚(yú)(yú)和肉，還有一些菜，忙叫彩屏去幫忙，自己拿了那本書(shū)(shū)看。有一會(huì)(huì)，只聽(tīng)(tīng)外面馬蹄聲，原來(lái)(lái)是柳湘蓮回來(lái)(lái)了。

　　柳湘蓮進(jìn)(jìn)了院子拴好馬，先進(jìn)(jìn)了廚房，見(jiàn)(jiàn)彩屏在幫忙。柳姑媽道：“湘蓮，禁衛(wèi)(wèi)營(yíng)(yíng)那里的事情怎么了？”湘蓮道：“姑媽放心，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這次皇上和太子會(huì)(huì)親自來(lái)(lái)觀看校場(chǎng)(chǎng)選拔，負(fù)(fù)責(zé)(zé)選拔的是北靜親王和馮紫英，明天開(kāi)(kāi)始凡是報(bào)(bào)名的可以去校場(chǎng)(chǎng)訓(xùn)(xùn)練三天，三天后選拔，第一名就是禁衛(wèi)(wèi)軍副統(tǒng)(tǒng)領(lǐng)(lǐng)。”柳姑媽聽(tīng)(tīng)了，道：“那你好好準(zhǔn)(zhǔn)備，你先去歇會(huì)(huì)，我和彩屏姑娘這里忙就可以。”柳湘蓮聽(tīng)(tīng)了，走出廚房。

　　柳湘蓮來(lái)(lái)到客廳，見(jiàn)(jiàn)惜春正專(zhuān)(zhuān)注地看書(shū)(shū)，忙問(wèn)(wèn)：“妹子看的什么書(shū)(shū)？”惜春抬頭一看，柳湘蓮已經(jīng)(jīng)站在自己面前，見(jiàn)(jiàn)柳湘蓮果然長(zhǎng)(zhǎng)得十分俊美，猶在寶玉之上，又有一種寶玉沒(méi)(méi)有的成熟和俠爽。惜春紅了臉，忙道：“柳大哥回來(lái)(lái)了？”湘蓮道：“妹子要看書(shū)(shū)到屋檐下看，這屋子暗。”惜春看了一下自己的腳，湘蓮才省悟惜春有傷不能走，忙道：“我?guī)湍悖　閉f(shuō)著稍彎腰，將惜春連人帶椅子搬起，輕輕放在屋檐下。惜春心里一慌，手中的書(shū)(shū)掉下來(lái)(lái)，湘蓮忙將書(shū)(shū)撿起，看了一下，很驚訝地看著惜春。

　　要知湘蓮為何驚訝，請(qǐng)(qǐng)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