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晏在祁山上又待了一個(gè)(gè)多月,直至傷愈。終于,何晏要下山了。
阿蘿再次目送何晏離開,卻不是憂心忡忡而是滿心歡喜,“你在這里等他功成名就,人人都抵不過功名的誘惑,你真的相信他會(huì)(huì)有一天回來(lái)娶你?你在這世間經(jīng)(jīng)歷了這么多,這么多年,怎么還是不懂呢?”長(zhǎng)風(fēng)(fēng)不知何時(shí)(shí)出現(xiàn)(xiàn)在阿蘿身旁。“無(wú)論如何,我還是相信阿宴,相信他一定會(huì)(huì)回來(lái)娶我的。”雖然這樣說(shuō)著,但是阿蘿卻有了一絲搖擺和不確定,害怕何晏真的如長(zhǎng)風(fēng)(fēng)所說(shuō),和別的凡人一樣薄情重利?!拔蚁胂律饺ィ蚁肴フ野⒀?,和他一起去京城?!闭f(shuō)著便要追去,長(zhǎng)風(fēng)(fēng)聽見,一把抓住阿蘿的衣袖,“你瘋了,你是山鬼,不能離開祁山,不僅有損你的修為,更會(huì)(huì)讓那些凡人有機(jī)(jī)可乘!”阿蘿這次仍舊沒有聽長(zhǎng)風(fēng)(fēng)的勸告,還是毅然決然的下山了,只不過沒有告訴何晏。
何晏用著之前采藥換來(lái)的錢,作為上京的盤纏,一路風(fēng)(fēng)餐露宿,走到京城,已過了兩個(gè)(gè)月,參加考試。榜單出來(lái)的時(shí)(shí)候驚了京城所有氏族,奪取狀元的竟是陳州的一個(gè)(gè)無(wú)名小卒,一時(shí)(shí)之間所有氏族紛紛擾擾。可是,狀元郎竟在面試完皇上后直接回鄉(xiāng)(xiāng)拒絕了氏族宴邀。
何晏一行人走在陳州城,城內(nèi)(nèi)的百姓紛紛出來(lái),看看這位陳州城幾十年都未出現(xiàn)(xiàn)過得狀元郎長(zhǎng)什么樣子,看見何晏不免感嘆,如此風(fēng)(fēng)流倜儻。
有人歡喜有人憂,王富貴自從知道了狀元郎是何晏之后,整個(gè)(gè)人提心吊膽,這天,王家大門被打開,王富貴被押送公堂,細(xì)(xì)數(shù)(shù)了這些年王富貴所犯得事兒,害的人命,王富貴被抄了家被判了斬首,和王富貴狼狽為奸的縣官被革職,打入大牢,這輩子基本上是很難在出來(lái)禍害百姓了。
何晏做完這些事后,一個(gè)(gè)人上了祁山,找了阿蘿,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后來(lái)長(zhǎng)風(fēng)(fēng)出現(xiàn)(xiàn)了,告訴了何晏很多事情,“阿蘿其實(shí)(shí)不是山神,我才是。她是山鬼,山鬼一生都不能離開這里,你當(dāng)(dāng)初告訴阿蘿你功成名就了便會(huì)(huì)娶她,你走后,她就去找你了,結(jié)(jié)果在京城的時(shí)(shí)候被一個(gè)(gè)大家發(fā)(fā)現(xiàn)(xiàn),請(qǐng)(qǐng)了道士,準(zhǔn)(zhǔn)備收了她做,阿蘿不從,便想滅口。原本按阿蘿的修為可以逃脫,但是當(dāng)(dāng)初為了救你,大半的靈力沒了。等我到的時(shí)(shí)候阿蘿已經(jīng)(jīng)快要不行了,她讓我告訴你不要再等她了,她再也不喜歡你了,她喜歡上了別的男子,和別人在一起了,你去喜歡別的女子吧……”
“阿蘿……”
何晏好像聽見了一個(gè)(gè)特別好笑的笑話,笑得停不下來(lái),“你在騙我,阿蘿怎么會(huì)(huì)死,她說(shuō)過會(huì)(huì)等我的!”說(shuō)著說(shuō)著何晏哭了,清俊的臉上布滿淚痕,轉(zhuǎn)(zhuǎn)身向山下走去,一直走一直在說(shuō),“你們都在騙我,阿蘿怎么會(huì)(huì)死,這肯定是在騙我,阿蘿你出來(lái)啊,你快出來(lái),你不是說(shuō)只要我叫你你就會(huì)(huì)出來(lái)嗎?你出來(lái)??!出來(lái)啊你不是說(shuō)只讓我喜歡你一人嗎?……”突然,何晏疾步跑下山去。
后來(lái)何晏回了京城,做了一個(gè)(gè)無(wú)悲無(wú)喜的狀元郎,三年后后何晏升官,在三年后何晏權(quán)(quán)傾朝野,人人皆感嘆何晏升官的速度,突然再后來(lái)的有一年里一個(gè)(gè)大家一夜之間傾滅。據(jù)(jù)聽說(shuō),他們家族里面有人常年心系于妖魔鬼神。
自阿蘿死去,何晏從未夢(mèng)(mèng)見過阿蘿,直到有一天何晏終于夢(mèng)(mèng)見了阿蘿。夢(mèng)(mèng)中他在教阿蘿一首詩(shī),是一個(gè)(gè)叫屈原的詩(shī)人寫的: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jié)(jié)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xiǎn)(xiǎn)難兮獨(dú)(dú)后來(lái);
表獨(dú)(dú)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fēng)(fēng)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澹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爰啾啾兮穴夜鳴;風(fēng)(fēng)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屈原《山鬼》)
“你看這里面也有一個(gè)(gè)阿蘿,是不是我?”“這個(gè)(gè)蘿是絲帶,你是阿蘿,只是阿蘿,獨(dú)(dú)一無(wú)二的阿蘿?!?p> 夢(mèng)(mèng)醒了,何晏發(fā)(fā)現(xiàn)(xiàn)其實(shí)(shí)這是自己第一次夢(mèng)(mèng)見阿蘿。但是從那以后何晏再也沒有夢(mèng)(mèng)見過阿蘿了。他和阿蘿就和山鬼和他的情郎一樣思君不見君,只不過現(xiàn)(xiàn)在是阿宴思阿蘿罷了。
何晏成婚了,在真正相信阿蘿死去的第四年,何晏和一個(gè)(gè)背影神似阿蘿的姑娘成婚了,姑娘是家族里面的庶女,姑娘在家族里面受盡了欺凌,何晏娶她,姑娘心存愛慕,心存感激。人們皆感嘆年近30的何大人終于成婚了。在成婚的第二年何晏有了第一個(gè)(gè)公子,第三年有了第一個(gè)(gè)女兒,第五年有了第二個(gè)(gè)女兒,人人皆說(shuō)何大人愛妻女如斯,可是何府的人都知道,何大人最寵愛的莫過于二女兒。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的二女兒最像一個(gè)(gè)人,一個(gè)(gè)他心底的姑娘,愛了念了一輩子的姑娘。后來(lái),許是年歲大了,何晏越發(fā)(fā)不記得腦海里那個(gè)(gè)姑娘到底長(zhǎng)什么樣了。
二女兒出嫁的時(shí)(shí)候何晏最傷心,整夜沒睡,好像失去了什么最心愛的東西。何晏在二女兒出嫁3年后便辭了官,在陳州買了一座大宅子,后來(lái)妻子去世了,兒子在朝為官,只有孫子孫女還陪著,養(yǎng)(yǎng)著些魚。再后來(lái),何晏活到古稀,七十四歲。在去世的那一年好像是有所感,交代了所有事情,一天天待在屋子里不怎么出去,在去世的那天晚上,何晏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少年時(shí)(shí)期,他在陳州祁山上遇見了一個(gè)(gè)姑娘她說(shuō)她叫阿蘿,后來(lái)何晏和阿蘿相知相愛,后來(lái)生兒育女,安享晚年。
后來(lái)啊,聽說(shuō),何晏去世的時(shí)(shí)候臉上帶著安詳?shù)奈⑿Γ擲錟彌環(huán)嫛謨攆o的山林里站著一個(gè)(gè)身著紅衣,明眸皓齒的姑娘。